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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沁舞但听一片渐高的琴音迅速盖过自己这方,不由得美眸一讶,十分意外对方竟然选了那样一首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俗曲——《赛马》。殢殩獍晓
这首曲子旋律简单,曲调单一,但凡懂点乐器的人都能够很快地学会,却不得不承认,此曲较之自己精心挑选的曲目而言,要更激昂欢快得多。
只是此曲并不适合用琴来弹奏,若是用琴,那演奏之人不仅极损耗心血,更容易伤及指骨。
就算戴了护指韧带,亦是不可避免,得不偿失。
更何况那华思弦竟上来便将此曲的音调提得如此高亢,显然是想以快制胜,抱着不惜一切的也要赢得比试的决心,实在让她心惊湄。
“糟了,她这样不要命的拼法莫非是想扰我心神?我虽心中已有选择,可今夜若是连场地败输,那我火岚国的面子,可真要被我丢光了。”
心念转动间,澹台沁舞忙聚敛心神,葱莹的指尖同时加快运作,但见两扇火红的云袖翩翩鼓动,似两只宽大灵动的翅膀,不停地飞旋在琴弦上方。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擦”
弦声脆,琴声急。铁器铮鸣风沙起。
但闻一片铮淙嗡沉的激亢琴音刹时自她的袖底铺泄而出,好似大片乌云齐齐压境,漫天沙尘滚滚袭卷;剑光飞扬马蹄踏沙,卷起万朵浮尘若花,铁剑折射千道光芒,森森自四面八方倾头盖下,交织成一张无形巨网,紧锣密鼓地向中心收拢包缩,任你胆气豪、身手猛,插翅为翼能飞天,也难飞出这惊天动地的——《十面埋伏》。
“好!”
琴声如战鼓,两厢擂起,此起彼伏,不相上下。
台下众人已经分别听出了二人所弹奏的曲目,对康王妃选的曲明显与澹台沁舞看法一致,皆是认为在琴曲优势之上,她选的不及栖霞公主的《十面埋伏》。
更因此刻栖霞公主这稳如泰山的一番循序渐进拨弄,众人更觉心神被摄,无不沉浸至琴声中的紧张氛围,随着琴声的急驰而心旌荡漾,澎湃不止。
可不过片刻,一片灼热烈阳便破空而射,穿透层层云层照射在浓墨重彩的天空下,将满天的阴霾涤荡一净,瞬间暴露出大片大片灼人眼目的金色黄沙。
风沙舞,烟尘浓,远天金光中忽而飞奔来一大群奔腾烈马,由浅渐深,由稀渐密,由远及近,挟着滚滚沙尘,带着震耳欲聋的磅磗气势,瞬间将所有人的思绪生生拉扯了过去。
有人情不自禁握紧了手心,神迷目眩,坐立不安,蠢蠢欲动。
而台上,那道如氤氲在迷蒙光圈中的水蓝色人影却心无旁鹜,双手运用自如,舞袖如飞。但见她两道蓝色水袖似两道水色光芒照亮了周身,伴着她越来越快的动作,滚雷般的蹄踏声一阵急过一阵,一声盖过一声,提得人的心口高高悬起,呼吸不畅,神色慌张,捂着胸口试图压下,却始终被那双灵巧自如的素手紧紧地牵引,随着她只升不降的持续高转音,一寸一寸不断上提,周而复始地迟迟盘旋在喉间,久久难平。
不知何时飞入了许多飞禽而至,绕着台上弹琴的两名女子左起右腾,时高时低,时聚时惊,却并未引得台下之人发现惊叫,唯余琴声持续,万籁俱寂。
琴声如涛,湖鸥盘旋不止;琴声似珠,莹鸟扑翅欢腾。
如同一群伴舞的舞者,这群不速之客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环绕在华思弦与澹台沁舞的周身上空,用无人看懂的身体语言,表达着它们的欢快之情。
澹台沁舞的琴声开始出现混乱,尽管她已努力不被对方琴声影响,可她还是没想到华思弦的功力竟是如此之高,她已使了十层的力道去弹奏最高的音节,可对方竟能如此持久地弹奏那样高昂的旋律,似乎不知疲倦地,将全身的精力都倾注在那周而复始的单一旋律之上。
心头一闷,她不甘服输地起调一转,不顾指尖已传来的隐隐生疼,迎合起对方的旋律,跟她弹奏相同的曲调来。
慕容烨心中一突,意外被澹台沁舞***的琴音惊醒过来。
看着周围之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再看台上飞舞盘旋的飞禽,他忍不住担心地往华思弦的手指看去。
果然,虽被长袖遮掩,他还是看到一片殷红血渍浸染她偶尔露出的指布之上,揪得他的心上亦疼痛一片。
可华思弦却浑然不觉,双手不曾迟疑半分,好似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依旧出指如飞地在琴弦上反复拨弄。
“不好。”
忍不住攥紧了手心,他看着那专心至致弹琴的女子,察觉她神色与从前有异,似乎不是在弹琴,而是被琴声控制了心神。
“阿弦,停下!”试着唤了她一声,可华思弦却浑然不闻,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不动如山。
“阿弦!为了他,你当真愿意这样拼命不顾……”指尖虚捏成一个弧状,慕容烨凤眸一黯,瞄准台上蓝衣人影身前穴位用力一弹,幽叹出声:“对不起,阿弦,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伤害自己而不管。”
“啾”的一道疾风直击华思弦胸前穴位,却眼看就要打中她身上时,却被凑空一道劲气生生挥开,反向弹往一方,使得一只飞旋的湖鸥“咕”一声闷叫,扑楞楞从半空掉了下来。
不远之处,慕容烨及时返回的身影站在楼梯口,冷冷地看着那个想要破坏华思弦赢局的男子,好看的桃花中满是警告。
气氛一时僵冷起来。
二人默默凝视半晌,无声的激流在彼此之间飞窜,使得横梗在二人之间的飞鸟瞬间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压迫,纷纷争着飞逃出二人的交视范围。
半晌,终是慕容烨心系着阿弦安危,不顾慕容祚在场阻挡,再度蓄力一动,试图阻止华思弦继续弹奏。
可慕容祚却比他更快一步上前挥袖格开,与先前一样,让他的指力根本近不了华思弦身,自然也不能怔醒她此刻入魇般的状态。
“慕容祚,你当真如此狠心!”几番出手而不得入门之后,慕容烨终于忍不住拳心一握,呼地起身欲直接上台阻止。
慕容祚则抬臂一挥,一道劲气直直袭向他的身体,阻滞了他上前的动作,人亦快步来到台前,“皇兄,你是想要破坏今晚的比试么?”
凤眸一禀,慕容烨如冰雕般屹立自己身前的男子,不知他是故意要折磨阿弦,还是当真不想阿弦输了这场比试。
可对他而言,阿弦输了,不刚好方便他迎娶栖霞吗?
为何此刻,他竟一而再地阻止自己。
衣袖一拂,他不再顾及自身身份,就算顶着破坏比试的声名,他也不能任阿弦这样受伤而不管不顾。
慕容祚还想再拦,可这次慕容烨却比他快了一步,一动之下竟是身形直奔台上飞身而起,使得慕容祚身形扑了一空;容不得细想,他已身如鹤起,极快地跟着跃上舞台,一把快手截住慕容烨点向华思弦身体的手指,飞快地插身一挡,牢牢拦在了华思弦的身前,一边护着华思弦,一边迎战慕容烨急速攻来的凌厉招式。
“让开!”慕容烨双眸渐红,几招之下始终未近得阿弦身旁,不由容色一冷,改拳为掌,一招虚切向慕容祚胸门要害,试图引他偏开让自己有接近阿弦的机会。
可慕容祚竟忍着被他生劈一掌之痛,也丝毫不让半分,冷峻的面上凝着森森寒光,传声道:“你可知道,你的鲁莽并不是救她!”
“我只知道,你从来只会伤害她!”慕容烨拳心再握,这一次毫不犹豫地再击向同一位置,使得两次受袭的慕容祚高大的身躯终于有一丝松动,却仅是这微小的松动已足够慕容烨打开缺口,极快地一指点向华思弦的颈后穴,令她身形一顿,激昂的琴音终于嘎然而止。
台下众人俱是神情一清,如果同大梦初醒般从琴音世界里回归了现实,并意外地发现康王和太子不知何时竟双双站在台上,以着极度古怪的姿势分立在康王妃身侧两端。
而舞台上空那片不知从何飞来的飞鸟亦是忽啦一声四散飞逃,不过转眼之间,竟不约而同地飞个干净,一只也没留下。
“这是怎么回事?”
“咦,康王妃怎么了?”
底下有人惊奇出声,慕容祚面色一变,转头便见身旁的女子面色苍白地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往一边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