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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司羽烈欣赏着谈笑此刻的忍耐,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脆弱的躯体却拥有着这样刚强的心,仿佛她内心的骄傲不能被任何东西所摧残。这样强烈的反差让司羽烈热血沸腾。
“啧啧,手脚都断了啊。修道之人多少有些治愈之法,修复经脉你会的吧?不过以你这样的资质,恢复了还不如断着……”他眼中闪烁着狂热而残忍的征服欲,声音约见温柔。“不会吗?对了,你还不到筑基,怎么会治愈之法。那么……怎么不叫出来?叫出来,求本真人,本真人便放过去,给你治伤,如何?”
白头急得嗷嗷直叫,一边与火龙斗法一边试着靠近谈笑,却被纠缠得挣脱不开。
谈笑不想说话,她怕一开口就是叫痛。她心里倔强,这时候是宁愿生生痛死也不会允许自己示弱,所以她反而怒目瞪视司羽烈,那样子像要生吃他的肉,饮他的血,将他碎尸万段。
真漂亮。司羽烈嘴角扬起,鹰目微眯,看了良久不见谈笑改变,于是伸手钳住她的下巴,笑道:“你只会瞪人吗?上次没掐死你,这次却没人来救你了。你眼睛真漂亮,不如我挖下来给我的红梅做养料,你说好不好?”说着使了个定身术,掐着她手腕的手放开了,两指如弯钩逼近谈笑的双眼。
他在谈笑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惧,这取悦了他。可他恼怒谈笑的不肯示弱,他不喜欢谈笑在一瞬的恐惧之后竟还能保持着怒视他的姿态,虽然这让他更加兴奋和欣赏。
“很好,我真喜欢你……的眼睛,既然你不要,我这便取下来。”
魔鬼!谈笑知道这时候应该闭眼,可在她心目中,一旦闭眼就是认输,对这样的魔鬼认输,她不想!
司羽烈的手指几乎挨到了谈笑微卷的睫毛,他想只要谈笑喊出一声来,哪怕再轻,他都停手。于是他手指顿了顿,等着。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谈笑的姿态也没变过。
“骨气是个好东西。”司羽烈眼中闪过狠意,笑得却类似温暖。
谈笑心中一沉,眼睛感觉到他继续逼近的指尖上炙火的温度。
完了。
谈笑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是一星半点的背。情急之下,她运行着九转归一,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帮助,但此刻她也无法可想,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
九转归一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功法,据说能吞噬、融合、精炼,转移万物之气,它没有五行属性的区分,练到高阶几乎与天地合为一体,伤人救人皆在无形,随意所欲无人能敌。但此法难练,普通修士即便天资再高也难修此功,因为它对人体内阴阳的比例有着极严格的要求。男修普遍阳气太重,女修反之,若强行要练,只能取阴阳中和之法,两人有如连体时时相伴。便是这样,也容易出差错,毕竟两个人的气还是有区别的,便是中和了也不能保证浑然一体,所以每到九转归一将要进阶,两人便要历一次死劫。
项家的老祖宗曾靠这个纵横修仙界,当时不少人想要偷学,却无一人练成,还有人甚至遭遇反噬,一身修为尽皆废去,瞬间堕入凡人之境,可怜至极。
姬云华知道谈笑的体质特殊,或许是异灵根的一种,却不知道她的体质特殊到什么程度。便是谈笑自己也不甚了解,只是听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神秘声音说适合练九转归一,便去练了。
险恶的危难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契机。谈笑本意是想解开司羽烈的定身术,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经断掉了。人体的经脉穴位是一个个神奇的组合,俗话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谈笑专门引着气往经脉断掉的地方行走,一遍又一遍去冲击经脉,虽不是治愈之法,却阴错阳差地独辟蹊径,对损伤的经脉进行了高密度高频率的精炼锻造。谈笑小时候身体弱,被姬云华和秦清微灌了不少灵丹妙药,这些那时看起来石沉大海毫无作用的药效在这紧急关头竟被调动出来。
谈笑觉得手腕脚腕处开始发烫,伴随着巨大痛苦而来的一种陌生而奇妙的感觉攫住了她的心神,以至于她暂时忘却了要失去双眼的危机。
司羽烈冷笑,不喜谈笑的倔强,心想不过是个废物,便是杀了又有何妨,竟残忍地就要下手。
正当此时,一寸枯枝挟着冰雪袭来,迫近司羽烈时已化作三枝冰刃同时攻向司羽烈的手、脚和脖子,而与此同时火龙慢慢缩小,最终消失,雪地里留下一个被水融的坑。
白头奔扑过来,一爪子挠向司羽烈的后背,奈何身体太小,司羽烈尚能躲过,只衣服被撕裂了几道口子。
清和走得很急,走过来后抱起全身冰冷僵硬一脸痛苦的谈笑,神色很不好。
“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要与一个炼气弟子为难。”清和扫一眼便知谈笑手脚皆断,他心中惊诧司羽烈的残忍狠辣,对这位新晋升的真人师弟心生不喜。
谈笑被解了定身术,随着清和抱起的动作手脚无力地摇摆着,牙齿却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放松,眼睛保持怒瞪的姿势,眼神却已经有些涣散了。
清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手中运气帮谈笑修复伤处,强压着火气道:“清烈真人最好在掌门和两位长老面前有个好的说法。清和现行离去了。”白头讨不找好处,看谈笑这般模样,可怜兮兮地跟在后面奔跑,生怕被他们抛下。
司羽烈冷着脸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离去,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良久,司羽烈看着自己的双手,低低笑了。那笑声诡异而突兀,冰冷又激烈,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突然间,他心中气息乱窜,他眼前的景象看是重叠变幻。他踉跄几步背靠着树,顺势坐下来赶紧调息。
眼睛将闭未闭,他听到了??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仿佛那人站在那里很久了。他警惕地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皱着眉冷然静立的青年。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人名字应该叫做离歌。
离歌一步步走过去,“你走火入魔了。”语气肯定。
司羽烈动也不动,紧紧盯着离歌道:“是你去叫的人。”
离歌点头,“他是我的朋友。”
司羽烈判断离歌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念,更何况一个刚筑基的弟子也伤不到他,虽然他确如对方所说走火入魔。
“滚。”司羽烈给了一个字。
离歌动也不动,“他是谈紫君的儿子。”
司羽烈不理他,但这句话却是听进去了。他这时候没时间去深想,可离歌的话却没说完。
“他死得不值。”离歌说完这句话便真的走了。
司羽烈很久以后才懂了离歌这些话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