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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异固然让人有岔气感,但岔气的可不仅是弘皙,乾清宫内,他的皇阿玛雍正帝连肚子都疼了!
臆想中的一呼百应心想事成变成了烧鸡大窝脖之后,雍正甚至懒得将朝会继续进行下去,从乾清门“逃”回来,人直接就进了寝宫,有位无居的小蕊初迎上来伺候,没有丝毫的准备就被丢到了睡榻上,上头生烦恼,下头解忧愁,一番近乎粗暴的颠龙倒凤,听着初经人事的蕊初连连告饶,满头汗的雍正总算是找回了些许余勇。
怒气散了,一番温言抚慰将眼角带泪的蕊初哄得眉开眼笑,雍正方重回乾清宫,正打算按照往日的习惯批阅奏折,可雍正拿起折本又丢下了,吊吊嘴角,吩咐道:“魏珠儿,将这些折本都转送太子处,朕说过,今日开始行太子蓝批——”说着说着,雍正自己都笑起来。
交割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却笑,除去不堪重负,第二种就是包藏祸心,比如说雍正现在!
批奏折,说起来虽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之所以能成为皇帝最主要也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因为奏折的特殊性——奏折,在诞生之处就规定,凡涉军国要事,自决或不可自决者皆需直达天听。包括农耕丰欠、百业兴衰、江河水文、灾害赈济、冤狱审结与百姓民生等等,集后世请示报告、调研文字、天下奇闻、告状歪嘴外带上访材料于一身。而上达天听之后的批复,或协调或决断或赞许或震怒,都是皇帝向天下人发出自己的声音。
一句话,奏折便是天子驭天下的载体,而金口玉言落于笔端,更甚于后世从上到下、一级级照葫芦画瓢的红头文件,哪怕你结合一下本地实际做发挥,被监察御史得知,一朝奏奉九重天,你都是抗旨不遵的杀头罪!
威能如斯,特殊如斯,若不能胸怀四海心统全局,一不小心的贸贸然落笔必定是祸国殃民,人怨之后的“天”怒恰恰是索额图“捧杀”的精髓。如今猛然发现,出主意的索额图虽被逐出朝堂了,结果却是涛声依旧——权力,给你,你就去头疼吧!
一念及此,雍正如何不开心?
魏珠儿就伺候在雍正身边,打小跟师傅学习察言观色,自皇上在朝会被挤兑,小心脏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哪怕皇上跟蕊初那啥一刻也没敢放松,主辱臣死呢?奴才们的命比草灰还轻飘,心情不爽的主子呼口大气都能将他吹没了。现在可算看到皇上的笑容了,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凑趣道:“皇上,恕奴才多嘴,这些折子您是打算让太子蓝批之后再转呈预览,您也好为太子查漏补缺,对吗?”
原本欢笑的雍正脸色一沉,魏珠儿的心脏一下险些停跳,正所谓多嘴打嘴,如何处置奏折是国政,自世祖顺治宫中就竖起了铁牌:后宫嫔妃等妄言干政者,杀无赦!嫔妃尚如此,一个阉奴敢插嘴,乱杖打死都是便宜!情急之下,一巴掌就挥在自己的脸上:“皇上,奴才错了——”
“知道错了?不过——”雍正的眉毛一挑:“杀才,你错的好!”
有错却被赞一声好,因为雍正在这话的提醒下恍然又有所悟,想想也是,送奏折给弘皙做刁难固然解气,但这种孩子般的赌气未尝没有风险,毕竟弘皙也不是孤家寡人,镶黄旗下人才济济呢!试想一下,若久在上书房的张廷玉坐镇中枢,那几个尚书侍郎全力护主,刁难?说不定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更有甚者,弘皙干脆与他那些叔伯沆瀣一气,那时候,自己这个皇帝再也没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彻底的孤家寡人咯!
可要按魏珠儿说的呢?蓝批之后再御笔朱批,那蓝批除了被自己挑刺之外还有个屁用啊?纯属画蛇添足!权力依旧在自己的手中呢!
因为高兴,雍正在怀里一阵掏摸,他准备赏这杀才点东西,可刚从寝宫出来,又哪里掏得出东西,索性摘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随手丢给了魏珠儿。
皇上身上的东西不可能是随便挂上的,这玉佩乃是一块汉代古玉,汉八刀的手艺镂雕出九条行龙,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恰恰合了皇帝的身份。原本是圣祖康熙的心爱之物,太子大婚的时候才转赠太子的。如今被他随手赐给一个阉人,冥冥中似乎印证着那句崽卖爷田不心疼,但也从另一方面证明着雍正无人可用的窘态。
魏珠儿喜得眉开眼笑,又是一连串的马屁送上去。正主仆尽欢的时候,有小太监回报,顺天府尹范时捷递牌子求见。
范时捷?雍正的脑子里稍微转了转便点头了,其心理过程就跟范时捷自己想的一样:范家,因为门生故吏满天下,正是被拉拢的目标。他此时出现在乾清宫外,对雍正而言等于瞌睡人遇上了枕头!
或者你会说,拉拢范家,有范承勋那个兵部尚书在,影响力必定更重,何必在意他范时捷?事实上,雍正选择范时捷,却也是因为范承勋的尚书衔。
尚书,已经是九品十八级中的顶尖存在,在惯例中,皇上往往会把各部尚书当做荣誉衔,赏给上书房大臣或地方总督兼任。事实上,范承勋从两江总督的位子上调进兵部尚书,圣祖康熙就做着将他调入上书房、统筹全局的准备。
如今,就算雍正顺水推舟,也无非是锦上添花,又因为上书房与军机处的权柄极重,在没有彻底了解秉性并确定忠心耿耿之前,雍正断然不会贸贸然将谁送进去。于是,赏无可赏!
反观范时捷,从云南到顺天府,初衷并不是政绩卓异,而是为了成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规矩,就跟点兵点将的游戏一样,轮到轮不到你,是幸运或不幸罢了。至今为止,他连顺天府尹惯例的兼差都没落上呢!
位置低拉拢的成本更低,一部的侍郎,雍正还真没放在眼里!
有了计较,初见面的三跪九叩之后,雍正便让他如沐春风,先是缅怀了一番范文程公的文治武功,又亲笔题写了“勋照千秋”的匾额,此时的范时捷可谓惊喜交加,喜的是皇上的圣眷隆恩:“千秋”对照“万代”更表明了皇上**裸的拉拢心思。
忐忑却有二,一是叔叔卷进盗卖案,就听他随口说出的三个铁帽子王,顾忌事到临头他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可不说,他就是顶缸的!皇上现在一门火热心思的拉拢呢?到头来却发现一团屎抹脸,君辱臣死啊!
二就是自己了,皇上与太子角力,两大之间难为小的才打定了两不相帮,等着水落石出谁的拳头大听谁的,本该招手即来你玩坐山观虎斗?都是给脸不要脸啊!
心思烦躁之下,铺着锦缎的椅子让范时捷如坐针毡,当雍正把除兵部外的另外五部拿出来,让范时捷挑选究竟兼任哪部的侍郎时,他再也忍不住了,撩袍跪倒:“皇上,您的厚爱微臣感动五内,只是微臣驽钝,为顺天府尹已经是力不从心,委实担不起更多职责,唯恐伤了皇上的识人之明啊——”
只说微臣不说范家,范时捷心里对叔叔道了声抱歉,都是泥菩萨过江,自求多福吧!
“噢,你这铜豌豆跟朕倒是谦虚起来了!”下定决心要收服范时捷,雍正也不着恼,呵呵笑道:“有什么力不从心之事,跟朕说,朕为你做主!”
“喳!”
范时捷奏报的时候是横着心的,而雍正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滞,和煦的春风也有了转向秋凉冷冽的趋势。他不信有范府的家学渊源,他还看不透朝会背后的那点意思,以自己方才的做派,放在任何人头上都是恩宠有加,可这厮还要咬着牙把邬思道状告隆科多的事儿报上来,什么意思?
雍正怒了,怒的是范时捷不识好歹!冷冷一眼扫过去:“朕知道了,你跪安吧!”
跪安是逐客令,范时捷叩头而退,至于桌上的御笔——给脸不要的玩意儿,雍正恨不能一脚踢死他,御笔,送到御膳房当柴烧也不会给!
人才到门口就听的皇上道:“魏珠儿,去,请太子进宫,朕有话要问他!”
一句话又提醒了范时捷,想到来时所闻,退出殿门的他故意停下脚步,等到魏珠儿出来,伸手一拦:“魏公公,太子殿下如今没在府中,而是去了镶黄旗满洲都统鲁什巴图鲁的府上——”
“是么?那咱家谢谢范大人相告了!”魏珠儿假模假式的一拱手,主奴一体,皇上腻歪的他这个贴身太监也不可能喜欢,不光不喜欢,狗仗人势的时候甚至比人更可恶,就见他嘴一撇:“早就听说文程公故吏无数,范府尹不过区区二品就能掌握太子行踪,一叶知秋,咱家见识了!”
掌握太子行踪,视同谋逆啊!一句话吓得范时捷险些趴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