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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窃以为这话在“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范畴内。 (小说下载)
旁观者的结论,往往都是依据“既坏”的结果向前反推,在这样的逻辑下,一切“假设”“如果”的基础是“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去?”这就像那句:人生最大的作弊——重生!
真正入局之人,不光有七情六欲,更兼在制定规划后,还要面对发展的不定性、未知性、以及突发性,并因此作出各种或“理智”或“非理智”的判断、结论与行动!
就如当下之情境——康熙提前得了年羹尧的折子,隐而未发是因为接受了苏嘛拉的婉谏“暂且看看”。磨砺太子这么多年,不就为了太子有能力、有手腕克承大统么?为大清江山计,他能忍忍自己的厌弃之心……放出来的皇子恶心一下太子,也算给他出气了!
暗流涌动上的风平lang静,因为昨晚的突发而改变,变的让他视太子如仇寇!
苏嘛拉入而泣跪,八十多岁的姆妈跪在地上哭的淅沥哗啦,康熙好话说尽才勉强起来,她说了:两天前,久未来请安的麝月公主告诉她,说——说太子选定给太孙冲喜的那个瓜尔佳氏女,很像是太子妃!
这样的消息,康熙至今都不愿想,初得消息的苏嘛拉自然坐不住。
手握密谍,还是康熙第一信任之人,她知道太子妃未死,也知道太子妃必须要死的原因。太子妃重入太孙府都是她着人做的妆扮。本欲安排人保护,又考虑欲盖弥彰惹人生疑,最终放弃!
麝月说时,苏嘛拉难免有疑惑。一来太子妃早作乔妆,以太子妃的聪慧,只要稍作掩饰,应该没人能看出来!二来,类似也不合常理。你想啊,太孙不过八岁,即便是冲喜,也不可能选择岁处花信的太子妃,年龄相差太大不说,为太孙操办的是裕亲王世子家的,世子福晋与太子妃是亲姐妹,她难道会把一个貌似“姐姐”的女子选进来嫁给外甥?
做情报的总是信奉小心行得万年船的道理,苏嘛拉最终决定亲自看看。选了一个擅长高来高去的太监,让他连夜把人偷出来,若真是太子妃,当然不会送回去了,若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可没想到,走到半路,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劫走了人,更没想到,那受了一击撩阴腿堪堪未死的手下回报,他偷出来的就是太子妃!随后就有消息传来:太子谕令步军统领衙门、五城兵马司、刑部、顺天府等缉拿逃奴,画影图形上的女子七分像是太子妃!
“混账!”当时的康熙险些气个倒仰,跌宕的情感又担心又庆幸。担心的是因为石玉婷下落不明,庆幸的是得亏下落不明!送走了苏麻喇,康熙满脑子就剩下八个字:忍无可忍、悔不当初!
冲喜,“国葬期间”已经被他遗忘了,但怎堪遥想拿着石玉婷冲喜!
文武大臣皇亲贵戚都来太孙府祝贺,自己也必然到场。以自己的习惯必然要赏,君有赐,必谢恩,到时候新娘子一出来,喝!原来是额娘嫁给儿子?!
自己怎么办?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当别人都是瞎的?当太子妃又是泥雕木塑,不肯言语?她自己也不能忍这天家伦常之悲剧啊!
那——自己这与儿媳妇合伙欺骗儿子欺骗天下的君父想干什么?自己必成天下的笑柄!纵是打翻了香烛,烧燃了喜堂也改不了!
说不定坊间还会编出什么花样故事呢,扒灰未遂的千古一帝,贻笑千古吧?
偏是还不能说冲喜就是包藏祸心!现在想想,他让保泰家的与老八操持此事就是找替罪羊呢!他到时候会说瓜尔佳氏鬼迷心窍,说老八“亡我之心不死”!
以太子今日声望之隆,甚至不用他开口,就有不唯上、不唯权的御史跳出来,逼着自己下旨将瓜尔佳氏灭族,将老八明正典刑!
最后,他也可以如现在这样逼宫,礼法大于天,要么废了他这太子,要么给他一个名分!
此“废”,不是因错而黜,是太子耻于继承这样腌臜的皇位,就如汉书所羞: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哭晕在毓庆宫、泪奔于胤禩府、烧百官行述已经为太子赚够了名声,有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尊礼从权、仁爱孝悌的太子,自己这个昏君、yin君若不退位才是非分!
牵一发而动全局,阴谋如此变阳谋,太子的手段何其高也!竖子之心何其毒也!
天可怜见,自己能提前得到消息,即便没有阿山的奏折,他也要把太子叫进来,叫进来一句话就够,“国葬期为朕钦定,焉敢做儿戏?”
训他一个抗旨不遵,搅了太孙的亲事;骂他一个狗血喷头,让他知道圣心烛照之下,魑魅魍魉皆无所遁形!
天可怜见,阿山的奏折到了,他干脆把几个皇子都召集过来,把这哥几个重新放出来不就是为了做反对派么?他就要看这哥几个把太子逼到绝处——可没想到,这几个竟然如此之蠢,就算迫不及待也总要做好前戏吧?眼下却被太子一句话扣死,就算扣一个铁石心肠的帽子又有何用?坐在上头装聋作哑盼着他们有人能翻盘呢,可太子最终还是逼宫了,还是阳谋:太子为半君,为臣者见君即跪为礼,不跪或跪的不庄重都是失仪。臣失仪,君当有语,否则才是非礼!
“好,好,好!”康熙连叫三声好,虽是咬牙切齿对太子却无可奈何,至少眼前如此,“武丹,胤褆、胤禟、胤祉、胤禵于太子面见太子失仪,拖出去,杖责——四十!”
“啊——”武丹一声低呼又赶忙捂住了嘴巴!
宫内施杖总有花花门路,施刑的武士都是草纸裹着豆腐练出来的,可以拈重若轻,皮开肉绽但伤皮不伤骨,养上十天半月就没事了。也可以拈轻若重伤内不伤外,三杖就能打的你内脏喷出嘴!
处理过失仪之罪,廷杖十下算是平常。武士们也不傻,谁知道那位大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若不是有特别指示,都是拈重若轻了打三下,随后就是应景的砸地面!可这四十杖,打的还都是皇子,没经验啊,怎么打?
武丹发愁的事还没完呢,就听康熙又冷声道:“胤禛、胤祥明知以上四人非礼在先,却来君父面前告刁状,其行可耻,其心可恶,着廷杖四十,以儆效尤……太子以为如何?”
如何?
听了康熙的最后一问,胤礽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传召是为公议年羹尧,可一进门看见这些兄弟,看这些兄弟幸灾乐祸的表情,胤礽总要担心一下今日公议是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忌惮皇阿玛的时候,当然要哄着这些兄弟,可如今,自己还有必要给他们递上鼻子好方便上到自己脸上吗?
不叫起就是一个下马威,但他没想到兄弟们的反弹会这么大,更没想到一向尊礼的皇阿玛竟然坐视,三十年太子,自然也琢磨了三十,一叶知秋,胤礽差不多也猜到了康熙的本意,无非是让这些兄弟群而攻己,但这几个蠢货——他真没放在心上,更顺势给皇阿玛一个难题!
皇阿玛总算说话了,貌似在为自己做主,可每人的四十大板,分明是要让兄弟们同仇敌忾,抱团跟自己斗!
若怕而改口,皇阿玛顺水推舟,便宜了他们不说,自己刚才慷慨激昂的“礼法大于天”是放屁么?
这样的皇阿玛……罢了,得了,胤礽重重的把气吐出去,“儿臣以为,当罚,必罚,儿臣还要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