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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从未想到,一向以娇憨示人的李佳氏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思。 {免费小说}一时间,她竟然不知何以对答!更让她心悸的是,“选”之道,她本能的想到皇阿玛,之后便是弘皙,太子,既嫁从夫、一日夫妻本该百日恩的太子,本无争议的第一选,她却无一丝眷顾!
人赧然便无声,睁着房间随着李佳氏的幽幽一叹陷入静谧,直到马蹄声踏响,石氏总算找到了摆脱尴尬的机会,挺身而起,“妹妹,我去看看,谁在外边喧哗!”
事实,无需她移步。
“太子驾——”传呼声被一记沉闷的巴掌打断,随即就听得压低的恶言恶语,“混账,惊了弘皙的静养,孤扒了你的皮!”
布靴囔囔中,太子被武丹和张宗仁一左一右架着进门。人未到床前,血腥与汗味已扑鼻。
“太子,你——你的腿——”看着眼前几乎脱相的丈夫,情急的李佳氏猛的站起来,眼前一黑又摔向了床上的弘皙。
“小心,”守的最近的石氏赶忙一把扶住才免了给弘皙伤上加伤,想要说什么巴巴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太子,弘皙,”李佳氏挣开石氏,踉跄着走到胤礽身前,没有眼泪只剩干嚎,七天七夜,劳神忧思的煎熬对李佳氏已经是极限,看到太子这个生命中唯一可以倚靠的男人,心神一松人就晕了!
“太医,太医在哪?”
随着胤礽的嘶吼,从弘皙送回府就守在隔壁的太医们一溜小跑的冲进来,指挥着宫女太监将李佳氏抬到一旁的软榻上,无需问诊,七天来他们就在一边看着呢,无非是忧思过度加心神,给太孙殿下准备的参汤加上安神的药物灌下去,好好休息当无大碍。
“太子,你的伤也让太医看看吧,数遍梳洗一下,一会皇阿玛还会过来——”
因为李佳氏那句话,早已对太子寒心的石氏咬着牙递出了橄榄枝。只可惜她忘了,沟通,是为了一个特定的目标,把信息、思想和情感在彼此之间传递,并达成共同的协议或者认知方向。
基于此,它不应该是权力支配或职责限定,然石氏习惯了端着太子妃的架子,尤其是在胤礽面前端起太子妃的架子,夫妻之间的惯性相处模式里,潜意识里是对所有人都可和颜悦色唯独你不行!
开口就是训诫,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敢损伤,是为孝之始。太子看伤是为了不让皇阿玛忧心,梳洗也是免了君前失仪。
而对于苦逼的胤礽来讲,怨念深种,若不是你,孤何必被送去热河?若有孤在,麝月焉敢对李佳氏无礼?就算有,自己正找不着机会收拾那骚蹄子呢?长公主又焉敢夜叩宫门?没了这,弘皙何以受伤?打总归堆儿,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下贱!
看见石氏就是刺激,更莫说开口!所有人都可以瞧不起我,唯独你不行!
胤礽一双眼睛翻的看不见瞳仁,嘴一撇,“看着孤恶心是么?那你还不滚出去?”
“孤之所以如此是两日夜未曾合眼,八百里加急飞奔回京城,李佳氏晕倒是七天七夜没合眼,倒是你——孤就纳闷了,留在这干什么?”胤礽斜了一眼石氏,“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操心?既是不操心你在这干什么?借着孤的儿子展示你太子妃的慈爱么?”
“恶心!”
胤礽的话七分是真情三分是故意,所谓真情自然是不假辞色的挖苦,至于故意更是预热,就像点火行车之前的空转,就像发兵之前的祭旗。满腔愤懑无需担心一鼓作气再而衰,此行此为便是“鼓”。
“太子,你太过分了!”石氏柳眉微竖,凤目含威。
因为每日来探视弘皙的络绎不绝,身为“额娘”石氏便不得不坐镇银安殿“接见”外臣。女戒之中便有女容之说,身为太子妃当然也要注重仪表。
今日的她略施粉黛,乌云坠髻挑着两根朝阳凤钗,颤微微无风自动。敷丹鹅蛋修面含威,柳眉斜飞星眸若水,明黄蔓枝搀素袄胸前高高隆起,白底青花百褶裙动静风流。
如鲜花怒放的年纪与上位者的恬静糅合在一起,任谁也要赞一声母仪天下的之态。偏是落一个恶心的称呼,愠怒之下,刚刚燃起的那点善意小火苗立马浇熄,不甘示弱道:“臣妾为太子妃,太子的孩子当然就是臣妾的孩子,太子想来是车马劳顿累昏了头吧!”
“本太子就算晕头也不会走错门!”胤礽直接爆猛料,没明说却也算恶狠狠了!
“你——你们先下去!”
对一个女性来讲走错门意味着什么,石氏自然清楚,咬咬嘴唇,强忍着一巴掌挥过去的冲动,斥散刚刚听从太子召唤进来,此刻却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和几个老太医,至于武丹,太医进来的时候他就退出去了。
“都给孤留下!”
不管是斗嘴吵架还是战争,一方退却另一方总会乘胜追击,胤礽大马金刀的坐下,手指一点太医,“来,给孤看看腿上的伤,你们,”手一划拉那些太监宫女,“孤现在乏的厉害,该干什么不用孤教吧?”
两大之间难为小,太子是半君呢,他老人家发话谁敢不听?又是打水又是揉捏的一通乱腾里,胤礽嘿嘿笑着瞥一眼石氏,“太子妃殿下,这可就你一个闲人,你不觉得多余么?或者,你可以帮孤捏一捏肩膀,捶腿小腿什么的!”
在奴才面前赶人已经是侮辱,让堂堂的太子妃与奴才一样去给他捏肩敲腿,更是作践!做不成泼妇,至少做不成大庭广众之下的泼妇,她只能受委屈,石氏的眼圈红了,正待拂袖而走,就听的门外一声断喝:“混账!”
康熙来了!
事实上他与太子到太孙府只是前后脚。之所以留在屋外而不是进门,说句不亏心的话,他与所有给儿女看孩子却让孩子伤着的老人一样有些赧然,期许“被”要求补偿,并有所准备,胤褆、胤禟就是备用出气筒!
重亲情的太子让他的歉疚更甚,可随后对石氏的邪火就让他皱眉了,没三句他就忍不住了,大踏步进门,厉言厉色,“胤礽,太子妃乃是朕钦封,岂由你作践!”
“皇阿玛——”
胤礽也没想到隔墙有耳,久处父皇yin威之下心里一慌,赶紧站起来,“儿臣——”
要知道太医刚刚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裤管,冷不丁一站,疼的又是钻心,人坐倒在椅子上,长期养就的尊贵本能的就是一脚踹出去,可怜老太医原本打算回身给皇上磕头呢,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侧翻出去!
“混账东西!”本来看儿子血呼啦的康熙的心里也揪紧呢,可那点恻隐之心转瞬就被太子的“暴虐”冲走,“你这是踹给朕看么?”
“皇阿玛,”反正坐下了,胤礽也就不打算起来,脖子一梗,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儿臣哪敢混账——,就连夫为妻纲的伦常在儿臣这都行不通,踹人?皇阿玛太高估儿臣的胆子了!”
混账俩字,胤礽故意拉出长音,当然是在影射当日康熙与石氏的独处,至于后边的夫为妻纲,自古所谓夫妻相处的举案齐眉,便是妻子跪坐将盛放饭食的小几子举与眉齐,请君品尝,行不通更是直白的讽刺!
“你的胆子小?”康熙何曾被人如此夹枪带棒的顶撞,天下一人的觉悟里,不能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暴怒早已掩住了愧疚,“是谁一路喝天骂地?是谁要放火烧了朕的行宫?你胆子小?再大一点怕是要刺王杀驾吧?”
“皇阿玛很生气么?”胤礽哈哈一阵狂笑,就如他刚刚接到圣旨的那样,笑道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