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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珠到魏珠儿可谓一脚天一脚地!
传旨之前他是魏珠,纵不得势有司礼监的师傅护着也没人敢轻视,传旨之后就变成了魏珠儿,挑拨离间二十板子办差不力四十板子,若不是梁九功急赤白脸的护着怕是魏珠就真能喂猪了,饶是如此,魏珠成了司膳监的传膳小太监魏珠儿,加上儿是人尽可欺!
说起来这还是李德全求的情呢?但魏珠儿和他的师傅梁九功绝不会有半分感激,因为宫中这些小太监最倒霉就是司膳监,用朝不保夕来形容绝不为过!
之所以这么讲得从司膳监的职责说起,皇上进膳可不分地点,一句传膳的口谕,不需回音也不带商量的,不管多远皇上净面洗手完了谁有胆子让他老人家乍着手等着?真弄这么一出,在奴命践如草的皇宫之内,又有哪个奴才的脑袋真能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
这是危险之一,之二就是尝膳了,于饮食中下毒历来是刺王杀驾的最简洁途径,御膳的所有菜品在经过银针试毒之后,皇上入口之前还要由布菜的小太监当着皇上的面亲口品尝,没毒尚好,有毒必定是第一个完蛋!
之三就是魏珠儿刚刚遇上的这种突发情况,人有失手就像马有失蹄一样无法预测,而御膳上的食客要么是皇上本人要么就是皇上恩宠之人,个顶个拔根汗毛也比这些小太监腰粗,无错三小板,有错小板三,他们是最好的替罪羔羊,打死都没心理负担的那种!
本以为这回是在劫难逃了,谁知却是祸之福所倚,再起身的魏珠儿已经是泪流满面!
后宫等级中贵人虽属偏下的位置,但毕竟已经是主子,主子当居有定所,康熙拨给华贵人的小院就在景仁宫。 景仁宫是内廷东六宫之一。明永乐十八年建成,嘉靖十三年更名景仁宫,顺治十一年进行了了大规模的重修。殿前有月台东西有配殿,间有游廊相连,红墙绿瓦遮蔽成独立院落。顺治年间,这里是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的居所,将此处赐予华贵人可见康熙对其宠爱!
景仁宫为二进院,前院正殿即景仁宫,后殿也是五开间的建筑,黄琉璃瓦硬山式顶,除居中明间开门,余皆槛窗,门楣之上题写着“弄璋”两个鎏金大字,看落款竟是先皇顺治亲笔。古人称生子为弄璋之喜,想来是康熙的诞生之所。
院内有矮树丛从错落,一架藤萝在攀援着方棱的木架,钩连盘曲、攀栏缠架,紫穗悬垂,花繁似囊,粉嘟嘟的花朵散着馥郁之气,浓叶布荫,间有荚果,一直覆盖了小院一角的凉亭。
看郑春华进门,四个小太监四个小宫女早已跪地相迎接,郑春华紧走两步却又踟蹰,皇上那句“已是贵人,何称贱婢”重又响在耳边,稍作镇定,郑春华方缓缓道:“一日之前本宫还和你们一样的奴婢,所以,奴婢的辛苦本宫省的,你等既在本宫身边,就要实心办差,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等,懂了么?”
既在宫中,痴傻呆蘖的肯定混不下去,他(她)们自然呢个听出新主子的潜台词,辛苦懂龌龊自然也明白,实心办差不亏待,欺瞒哄骗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八个人重重磕头:“奴婢等恭领娘娘教诲,祝娘娘步步高升!”
“起来吧!”郑春华淡淡一笑:“这宫苑既是咱们的新家,你等当好生打扫,魏珠,随本宫四处转转!”
转转不仅是新来者的参观考察,更因为魏珠在鸡杀脖子一样的打眼色,至于打眼色的原因——华贵人闹笑话了!
后宫自有等级,等级的体现出了皇帝赐予的封号便是实际的的硬件配置,后宫有东西十二宫,对应规制中的皇后一、贵妃一、妃四、嫔八,于是,至少也要是嫔的尊位才能拥有整座宫殿,即便如今皇上后宫内处于青黄不接位置不满,但至少也满足硬件之后才能自称本宫!
郑春华现在只是贵人,名不正,她的院子是只景仁宫的后殿,太子妃协理后宫就在前殿,这又有了言不顺!
曾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孰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一样的一脚天一脚地,华贵人两颊绯红,神态赧然,两手轻揪着衣角:“那我——”
“贵人自称为娘娘即可,或干脆就称贵人!”魏珠小意的打量华贵人的脸色:“刚才事娘娘无需放在心上,后宫之后奴以主贵,纵是娘娘有些口误,奴才们只会遮掩,只要娘娘伺候好皇上,总有一天会名正言顺!”看郑春华神态稍缓,又笑着凑趣道:“奴才们不是预祝娘娘步步高升么,您已经是贵人,晋嫔位不过是一步之差,若再添上一个龙子,妃位可待呢!”
“本娘娘终有一天理直气壮的称一声本宫!”郑春华轻抚自己的腹部,她依稀记得自己迷醉于皇上宠幸之时似乎听到李德全问了一句“留不留”,而皇上的回答是“留”……郑春华深深的看了魏珠一眼:“魏珠儿,你要帮我!”
“奴才的贱命都是娘娘救得不帮娘娘还能帮谁!”魏珠儿笑道:“奴才的师傅乃司礼监梁九功,宫里的规矩皇室的贵人一清二楚!”
“如今这后宫里太皇太后一心向佛不问内外事务,太子妃协理后宫贤良淑德,几位老妃也都是和善人,前朝三位主子里皇上仁爱,太子慈善,您唯一需要留意的就是太孙殿下了!”魏珠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讲出自己被弘皙责罚的事儿。
“皇太孙怎么了?”看魏珠停顿,郑春华忍不住催促,做奴才的时候就知道顶头上司不需太多,多了就少不了夹板气,后宫似乎的风平浪静让她略略放心。至于前朝,皇上的仁爱自己已经体会到了,太子,有伏在身上那段“如何当好太子”的言论做铺垫说是慈善不如说是窝囊,一夕之欢想必早被抛在脑后了!
对女人而言,忘记一个男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更莫说这怀抱还是如此坚实宽厚,度过了最大的危机,太子还真不放在郑春华心里了。唯一挂心的就是皇太孙了,后宫的妇人们本就擅长嚼舌头,更莫说郊迎之时她就在现场呢!
“回娘娘的话,奴才怕——”魏珠儿双膝跪地:“奴才不争气得罪了太孙殿下,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娘娘您呐!”
“怎么回事?”郑春华颦眉。
“弘皙,狗东西!”
骂出声的是长公主麝月。跟着胆大包天的主子奴才们也都是吃熊心的主儿,麝月被几个护旗领的旗丁押送到了旗主府的东院,她就被关在红娘子的隔壁!
总是公主之尊呢自然没有绳捆索绑的束缚,从来不做省油灯的麝月把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光了,嘴里更是喝骂不停。骂是气,骂也是向四处传播自己已来的讯息,红娘子终于忍不住答言了。
类似葛优搞出的那种“打死也不说”终究是笑话,心存死志都是不得已,若有生的希望没人真心赴死。
“长公主,您怎么会这在儿,难道您也被弘皙那小贼给——”
熟悉的语音虽虚弱,可落在麝月耳朵里却是天籁,她流泪了!
一个小“阴谋”或说是看似完美的营救之计策在哽咽中完成,弘皙对长公主“不敬”,是上下其手的那种不敬,如此不顾伦常的以下犯上,长公主身边的红嬷嬷为主子鸣不平而去教训皇太孙,舍得一身剐敢把太孙拉下马,虽是胆大包天但忠仆可敬!
“红姨娘,您放心,麝月一定救你出去!”为了红姨娘,麝月豁出去了,抓起屋里唯一做歇脚的椅子,狠狠的砸向窗棂:“叫弘皙给本公主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