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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起来吧。 天暗了。”夜色苍茫中，沈诗诗一声叹息，终于起身。
“小姐……”太多的话想说，可是却也明白再多的理由也解释不了自己的鲁莽，再多的解释也掩盖不了自己的私心。她错了，明知故犯。
“走吧，龚姐姐。”走过，依然抬着头，看着前方。
“小姐，不能。”早已预料到结局，可是依然在一霎那选择伤害，可真的到接受这样的结局的时候却发现一切比想象来得痛苦。
“龚姐姐，还记得诗诗说过的吗？诗诗无怨。”没有低头，不再多看一眼，“只是诗诗也害怕面对。”
“小姐，是我欠你的。”至少让她还了这份恩情。
“那就做好你的西掌柜。”冷冷的，是因为夜晚的冷风，还是因为心又凉了。
“再也不见？”有太多的放心不下，几年下来，他们不是亲人，却甚是亲人。
“龚姐姐，你明白的。”轻轻走过，没有丝毫的留恋。身后是她关心的人，是关心她的人，可是却不是能留在身边的人，与其日后相互牵连，还不如今日就此别过。
“保重，小姐。”凄然一笑，“多谢小姐成全。”
“保重。”轻声回应，最后的道别。
沈诗诗已经离开许久了，龚如心才缓缓起身。借着下人送来的灯笼，她把散落在地的棋子一粒粒拾起，慢慢装好，才离开……
“小姐，您还没有用晚膳呢？”已经担忧许久的万萍萍不禁出口提醒，她家小姐已经发呆太久了。
“送上来吧……”肚子确实饿了。
“小姐，老管家说，龚掌柜已经回去了。”小姐应该知道的吧，龚掌柜下午不就是来辞行的，这老管家还真奇怪，还特地叫人带话。
“嗯。”沈诗诗低头看了眼刚入口的鱼汤，因为味道比先前吃过的好。
“府里换厨师了？”有些怀疑地问出口，那对吃没有讲究的齐安怎么突然管起厨房的事情了？
“小姐真厉害，刚换的，听说是江南来的大厨，好像师承江南第一厨呢。”那厨师看上去比江大厨年长多了，可是说起自己的师傅那个得意丝毫不觉得有损自己的颜面。
“看来是个不成器的弟子。”沈诗诗笑笑。
“但学得一二也是好的。”毕竟小姐看起来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厨师的手艺的。
“这桌上也就这鱼汤拿得出手。”
万萍萍一看，果然，沈诗诗也就那鱼汤多尝了几口。
“小姐，龚掌柜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突然想起龚掌柜离开时似乎满是伤感，万萍萍不禁问。
“萍萍，可以歇着了。”再好的事物也会变得无味吧，何况本来这味道就不怎样。
“可小姐……”小姐，今天吃的还是有点少。
“把点心留下吧，饿了，我自会吃的。你不用留在这了。”满身的疲倦，只想好好静一静。
“那小姐，早点休息。”每天不变的问候，虽然知道那样的问候其实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嗯。”起身，想先躺会儿。头一晕，微微踉跄。
突然烛火摇曳。碰的一声，屋顶飞下几把冷剑。
万萍萍一呆，退后了好几步。
“救命啊。”尖叫声划破夜空的静。
黑影闪过，冷光溅出鲜红的印记……
“小姐！”苍白的脸，惊讶的眼。
“小姐……”万萍萍一霎那晕倒。
“黑影，把剑拔了。”扶住桌子，沈诗诗虚弱道。
“不能。”举起的手再一次放下，摇着头，后退。
“黑影，你又错过一次机会了。”沈诗诗微微一笑，然后倒下，落在了黑影的怀里。
夜出奇的静。
绿园出奇地乱。
“黎大夫呢？黎大夫呢？”多福已经不知来回问了几遍了。
“怎么就这么不巧呢？”那黎长远怎么偏偏今儿就回沈府呢，着急的多福不禁小声嘀咕。
“御医，御医来了。”几个老御医满头大汗被拖了进来。
“王爷，御医来了，您让一让……让一让。”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王爷，多福尽量把语气放得缓和些。
“哦。”有些呆然地退开。
“这……”坐下的御医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插在胸口的断剑实在触目惊心。
“让开！”有人晃悠悠地一把扯开犹豫难决的御医。一身酒气，迅速蔓延开来。
“你！”大家刚想发火，却发现原来是黎长远。
“黎大夫，您喝醉了。”多福赶紧上前拦住黎长远。
“让开，喝醉了，也比这几个蠢货强。”还带着醉意的黎长远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福管家，您还是让开吧。”晚来一步的沈府老管家再把多福往后拉几步。
“小姐，我家的小姐啊，哪一个没心肝的把你伤成这样……又是在胸口……”时光倒回，那一晚，那个倒在血泊中，满身鲜血的女孩赫然在目。
“没关系，有我黎长远在，小姐死不了。能救一次，就能救第二次……”一个快步向前，黎长远差点摔倒。
“王爷？”多福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两个醉意还未散去的老头。“多福，先给两位醒酒。”齐安再也看不下去，再也听不下去。
“来人呢，快啊。”一片混乱中，将两位老人带开。
“你们来。”齐安看向那群御医，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冷意。
“是，王爷。”虽然害怕，却再也不敢犹豫，此时的齐安不是他们认识的安王爷，倒是像极了当今的圣上，不容拒绝的威严。
“怎样？”有些着急地问出口，眼里的冷意依然没有散去。
“我们可以一试，但是最后可能还是要靠黎大夫。”几个人嘀咕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黎长远很快就会醒，你们只要保住她就好。”不忍再看一眼，齐安微微侧身，可那留在脑海的冷光，始终在他眼前晃动，搅得他心中卷起一阵阵怒意。
“王爷，这是药方和伤口处理方法。”御医仔细琢磨之后，赶紧把单子呈上。
“多福，把这个交给万萍萍，再叫上几个得力的丫鬟，好好伺候王妃。”齐安不禁有回头看了一眼，“还有，想尽一切办法，让黎大夫清醒过来。”
“是，王爷。”
虽然齐安没有用任何胁迫的语言，但是多福还是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烟满楼的威势。
“还不快点。”急急催促着下人，多福不敢多看自家王爷的冷脸一眼。
不想看，不忍看，可是齐安还是不自禁地看向沈诗诗。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完全失了下午和他赌棋的自信和张扬……这怎么会是沈诗诗呢？这回又是为了什么而受伤？因为不想躲吗？他记得，上一次，孟连说过，王妃没躲。想着，手握紧了。他走近，然后看着她。不，他不相信她还是不躲，明明，明明，在她的眼里看到几分宁静……她明知他的在意的，她不会那样做的。可是……有王府那么多的侍卫守着，有武林高手护着，她却受伤了。
痛吧，一定痛的。那个老管家说什么？又是在胸口？什么叫又是在胸口？胸口一剑！那是怎样的痛，沈诗诗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那黎长远说什么？能救一次，就能救第二次？第二次？那胸口的断剑是如此的扎眼，刺目……痛，连自己的胸口都跟着痛。
沈诗诗，你到底有多坏，要遭受这样的痛苦？你能有多坏，竟受如此多的伤害……抑或只是上天不公，就如他一般，遭受无妄之灾！
看着她突然一动，却只能吃痛地轻哼，那纤细的眉毛似要挤在一块了……他伸出手，想拂去她的痛意，一丝丝就好。
手才碰触到她的眉，就感觉到一股冷意袭来。这样的冷意，不属于一个活人。
“来人啊。”齐安急呼。担忧，恐惧，像黑色的大山重重压下，他无处可躲。
“快看看王妃……”
他抓住她的手，那冰冷的手，期待着能给她带去一丝丝的暖意，给她些许的留恋。
“王爷，奴婢要给王妃上药。”为难地看着王爷，几个婢女小声开口。
“好。”微微向后靠一些，转过身，但是握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王爷……”有人想说什么，很快就被拦住了。
丫鬟们小心地盯着断剑，微微一抖，赶紧解衣上药，包扎好伤口，又喂下御医留下的药丸……动作尽可能的轻柔，因为她们也知道拿伤口肯定很痛。
“王爷，黎大夫醒了。”药才上好，多福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王爷，请让开。”多福才说完，黎长远已经背着药箱进来了，是酒醒的黎长远，因为他眼里的凌厉还有心疼无奈不容错认。
齐安赶紧给黎长远让了位置。松开了那冰冷的手，齐安的心一紧。
“怎么还没把剑拔了……黑影。”黎长远唤道。
黑影闪过。再看时，断剑已经失了踪迹……黎长远赶紧给流着血的伤口上药。
血瞬间止住了。
“这是药方，赶紧去煎，半个时辰大火，两个时辰小火，交待萍萍那个丫头，一个时辰后加半碗水。熬好后，马上让小姐服下。”刚看完御医开的方子，黎长远已经想好了药方。
“对了，我得去熬明天的药。晚上要找人守着小姐……”这王府里的没几个人做事够周全他又信任的，又不好回沈府调人，他只能自己动手。
“我留在这里。”毫无避忌地再次握住沈诗诗的手，齐安在床边坐了下来。
多福有些担心自家王爷的身体，可劝阻的话硬是说不出口。
“那就有劳王爷。”若有所思地看了齐安一眼，黎长远背起药箱退了出去。
一干人等退尽，房间一下子静了。
沈诗诗，我会守着你。不管如何，不计代价。
那一声低喃，清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