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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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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自那日大风过后,已经连下了三日的大雨。 人人都说,这天气是极反常的,似乎要预示着什么,就如前一阵子莫名的阴沉。

    皇帝也已经于两日前特地去祭拜了天地,并且请教了当朝的国师圣尊。据知情人士透漏,圣尊只给了两个字,天劫。有一些修为的护国寺主持行本大师听后只说了一句话,与天相关,于俗世无忧。

    人心方定。

    但雨还在下……

    雨帘中,阁楼上,纱轻飘。

    纱影中,一桌两人,桌上一棋盘……黑子甚多,白子寥寥……

    这两日,绿园中的两位主子甚是无聊。

    多福对他家王爷说,这天气下下棋,画画画倒是不错。于是,齐安便拿着棋盘找到沈诗诗。

    无聊数着雨声的沈诗诗,当时是一愣,然后接过了棋盘。

    他们已经下了两天的棋。沈诗诗下得连打哈欠,齐安却是越下越精神。

    沈诗诗撑着香腮,又是一个哈欠。

    “王爷,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沈诗诗有些不耐烦了。

    “没……还没……”举着一粒白子,齐安的脸上满是专注和为难。

    “要不,你干脆认输?”瞟了一眼棋盘,沈诗诗建议。

    “别吵……”盯着棋盘的齐安正投入于棋局中……

    “要不,我认输。”连下了两天的棋,连赢了两天,沈诗诗已经对胜负没有多大感觉了。

    “沈诗诗,这棋,我未必输。”欣喜地放下棋子,齐安看着沈诗诗很认真地说道。

    沈诗诗笑了……然后,手起手落,输赢已定。

    “你若不想那么久,也许未必输得这么快。”因为齐安想了太久,所以她已经预料到他的落棋处,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齐安费了自己太多的时间,同时也给了她太多的时间。有时候,想的太多,未必是好事。她从来就知道。

    “沈诗诗,你厉害!”输了两天,他的面子着实有些挂不住。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一招竟被沈诗诗反过来利用,更是有些愤然。所以,说这话的时候,齐安带着点咬牙切齿的不满。

    “难道,你想我让你不成。”沈诗诗边将一粒粒棋子收起,边说道。

    “慢着,再来一局……”预感沈诗诗有离去的意思,齐安赶忙说道。

    “齐安,你赢不过我。”放下棋子,沈诗诗摇头,“我累了。”

    “那好。”看沈诗诗脸上却有疲倦之色,齐安也不再为难,“我们明天接着下。”

    沈诗诗默然不应。

    “我就不信,我赢不过你。”若是不赢回几局,他齐安还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我原以为,王爷是输得起的人。”若是知道齐安有这样的犟脾气,她绝对从一开始就下得漫不经心,然后一路惨败。下棋,是她偶然的兴趣,可她从未想过,要将这兴趣变成负担。现在,似乎已经成为负担。

    “那也要看输给谁。”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服气。

    “输给我,你不冤枉。我师父可是江南第一棋馆的老板杨书宁。”沈诗诗有些无奈道,“他可是能在和全国第一棋手的棋局中赢棋的人。”

    “那又怎样。”摆明不买帐。

    “好,明日,诗诗恭候王爷。”明天一定大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她才不会给齐安打扰自己的机会。真是失策,她可以料到他的棋招,却未计算他的执着。都是这没完没了的雨害得,若不是因为太无聊,她怎会因为一时好奇,一时兴起,与齐安对起了棋呢。

    “你最好别想躲起来。若是我找不到人,你知道后果。”沈诗诗一妥协,齐安就感到了一些奇怪。沈诗诗的脾气不是很了解,却也知晓一些。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呵呵……诗诗不敢。”说着,沈诗诗低下了头,心中是不满。这齐安,若不是自己,哪来的精神享受这悠闲的日子。可他自己享受悠闲还不够,却来打扰自己的舒适,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诗诗,看你下棋,不难想象,沈家生意为何可以独霸一方。”看着还未收好的残局,齐安有感而发。这两日,他与沈诗诗对弈,着实可以感受到她慵懒的外表下,那凌厉的攻势和决不手软的无情。轻易地算计好每一步棋子,轻易地将自己引入陷阱当中,然后,几招之内,定输赢。这个沈诗诗,有着超乎他想象的心机和魄力。

    “做生意,可没下棋这么简单。”对齐安,她从来是不带多少防备的,所以不经意间会暴露很多东西。可是,一切也并没有齐安看得那么简单。下棋的时候,她可以做到,步步算计,不留情面,然后赢个快意和舒畅。但是生意场上,岂是真的如此简单!可以算计好一切,并不代表真的可以走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棋盘之上会有阴谋诡计,却不会有背叛与伤痛。赢了也好,输了也罢,只不过,是冷冰冰的棋子。生意场上,弄不好,可是会赔上半条命的。还有,对棋子,她可以无情。对人,她沈诗诗……

    “哼……”他就不信,凭沈诗诗的心机和绝情,还能有多少为难。

    “齐安,我在想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她想,她对齐安总是充满善意和理解的,所以她可以清楚齐安的顾虑与怀疑,理解他的不满与愤恨。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了,这个说对她的事情会管定的人,居然用那么不屑的语气说话,着实有些伤到她的感情了,所以她被齐安打扰的不满一霎那上升为轻微的愤恨。

    “你说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诗诗,齐安严重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王爷,诗诗告退。明日,此地恭候。”话一出口,沈诗诗的脸色也早已变了。齐安似乎没有听清,沈诗诗却想着躲开了。自己要放下防备是自己的事情,怎会要求齐安也待她这般。自己要对眼前这个人好,救他的命,是自己的决定,又怎么要求毫不知情的他回报她的成全。何况,她沈诗诗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如今为何要在意起齐安的不屑。大错特错,她只能暂时避开。

    “沈诗诗,你到底说的是什么?”还是不大确信自己所听到的,齐安兀自低喃。

    夜已深,雨也在傍晚时分的某一个时刻莫名地停了。

    绿园书房内,灯火通明。

    “王爷,是不是该休息了?”已经困极的多福看着还拿着棋谱不放手的齐安有些为难。

    “你先下去……”摆摆手,齐安还沉浸在书中的棋局当中。

    “王爷,夜已深……”多福再接再厉,这么轻易被打发了,怎么行。要知道,弄不好,自家王爷再倒一次,他小命就没掉半条。

    “这一页看完……”有些不耐烦,眼死死盯住书页。

    良久之后,齐安才缓缓合上书页,心神有些恍惚,似乎还未从书中走出。

    把书本放下,书页一卷,他突然一呆。

    他翻开书的封面,只见书页上,四字飘逸:百家棋局

    左下角,三个字,杨书宁

    “看来,明日的棋也输定了。”齐安说着,摇头轻笑。

    烛火已灭,抬头看了黑漆漆的夜空一眼,齐安心想,今晚可以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