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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4-01
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大雨渐渐停息,只剩下层层密布的乌云还未散去。雨后的山上空气清新了许多,多了潮湿的泥土气味,但气氛却依旧是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令人窒息的死亡,血融入泥水中,白衣狼狈不堪,爱人的双眸紧闭,世界瞬间倾塌殆尽。
当卜罗带着解药急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令人惊心的场景。
流澜倒在一个白衣男子的怀里,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身下是大片的血迹,其他人都沉默着,神色痛苦万状……
流澜这小子又在唬人了吧……?
昨日他还信誓旦旦地向紫川说流澜是个千年成精的祸害,没有人有本事伤得了他,他今天就会活蹦乱跳地咋呼出来。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流澜这个祸害怎么一身血地躺在大雨里?像他这种小人不是宁可别人断肠自己也绝不流一滴血的吗?
“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窒息的沉默里,似乎没有人听到他的质问,没有人看他,没有人回答他。
卜罗气煞,冲过去一把揪住离得最近的宫钰的衣领大吼道,“喂,你这小子说话啊!这是怎么回事!你师叔又在搞什么花样!”
宫钰低着头不说话,无声的回答让卜罗皱紧了眉头,脸色更加阴沉,他将宫钰一把推开,大步向流澜迈过去,正要弯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就被暗延冰冷的声音制止。
“滚!”黑色的眼眸无表情地看了眼卜罗,没有任何生气,冰冷的警告眼神,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卜罗都有些怵这双眼睛。
声音有些耳熟,可卜罗管不了这些了,他直起身暴躁地怒道,“你是哪冒出来的混蛋,你和流澜这混蛋很熟么?!”
暗延抚上流澜冰冷的脸颊,轻柔地生怕惊吓怀里熟睡的人儿,“你没有资格知道。”
卜罗气炸了,狠狠地把淋湿的碎发往后一拢,酝酿了惊人的气势大吼,“他妈的我是神医!操.他妈的我没资格谁有资格!你再不把人给我,等他死了你就他妈的抱他尸体一辈子吧!老子可不给他收尸!!”
暗延倏地抬起头,空洞的黑眸慢慢恢复了光亮,直直盯着卜罗,完美的唇竟颤抖了起来,“你说……澜没死……可是他没有气息了……”
其他人也都死死盯着卜罗,犹如他是一根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千年人参。
卜罗冷冷哼了声,撇过头,脸色极为阴沉不善,“呵,人已经死了,赶紧埋了吧!”
暗延低下头,深深注视着流澜,最后又仰起头,凝视着卜罗一字一句道,“求你,救他。”
霓裳宫宫主在求人,从未求过人从未在意过谁的宫主竟然为了别人而求人。
远处的绿袖难受酸涩地捂住唇,呜咽声从指缝间露出,君无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秋白月仰起头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崇拜,如神仙一般存在俯视瞻仰而不可接近触摸的宫主呵……竟然为了一个区区武当长老而求他人……
多么离世绝尘的人啊,却甘愿坠落凡尘。
“神医,请你救救我弟弟!”一旁的紫川哑声恳求道。
宫钰迫切地看着卜罗,手中的剑插入地中,双膝砰地跪地,水花四溅。
卜罗斜眼睨了几人的反应,其中最让他纳闷的是一直死抱着流澜不放的绝色白衣人,他们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师侄,可他是什么流澜的什么人?瞧他这一身打扮身份想必不普通,竟然会放下身份求他?
心中略有所悟,皱紧的眉头渐渐展开,“你是暗延?”
是了,怪不得听的声音有些耳熟,怪不得流澜当日会偷他的凝脂膏给他易容,原来暗延竟长了这番会惹出麻烦的绝色脸蛋。
暗延点了下头,只是一味地重复着,“救他。”
“人还没死透,赶紧将他抬回房间!”卜罗大手一挥,几乎是话音刚落,暗延就抱起流澜越发冰冷僵硬的身体飞了出去,卜罗又瞪向还傻跪着的宫钰,“你这笨小子傻跪着等死呢!快不快去上一桶热水!阿银,抱上药箱跟我走!”
痛快地吼完,利落地转身,大步去追早已飞走的暗延,心里郁闷地痛骂着流澜,他妈的太折腾人了!真是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才会将他从武当叫过来!
后到一步的殷常非此时也赶过来了,他惊讶地咋呼道,“啊呀?这是怎么了?已经结束了?鬼杀的人呢?都跑光了?矣矣,我师叔呢?卜罗神医你去哪里啊啊啊……”
卜罗头也不回地将一物丢给殷常非,“把这个给那些要死不活碍眼的家伙们吃了。”
殷常非手忙脚乱地接住冲头砸来的瓷瓶,“这是解药……?”
卜罗早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庭院,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当卜罗出现时那些中毒的武林宾客早就两眼放光了,奈何当时气氛有些太微妙,他们不好打扰,现在件卜罗留下了一个瓷瓶,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挥着手急巴巴地叫着殷常非,“殷少侠啊,快来快来,先给我们解毒啊!”
殷常非踟蹰犹豫片刻,慢慢地走了过去,却不把瓷瓶递给他们。
“你还在等什么啊!快把解药给我们,快啊!殷少侠啊殷少侠,我们知道武当少侠皆是侠士心肠,你快快解救我们江湖众人吧!”
“呃……我是很想救你们啊,可是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解药,万一里面是让你们立即解脱无痛死翘翘的毒药呢,毕竟以神医他,呃……异于常人的性格还是有可能会这么做的……”
“……”众人沉默。他们想起了卜罗曾威胁过的话,说要毒死山庄里的所有人……
林青早已撤走了朝廷的军队,全力去搜山去找受伤逃走的鬼主等鬼杀教徒。陌城似乎没有与林青一道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无命耸了耸肩,带着西域邪教下山,打算在山下的客栈里暂住几日,等有了流澜的确切消息再动身回西域。
不得不说,这流澜还真是乌鸦嘴,让自己回去带话给容峥说他死了,这下他还真离死不远了。啧,难道真要他回去复命说容峥师兄流澜不幸身亡了?
人一下子走了大半,狼藉的庭院中只剩下受伤的武林正派中人与殷常非大眼瞪小眼,偏偏没有一个人拿定主意到底吃不吃这瓷瓶里的药。
殷常非心里不安,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可这些人一个个闪烁其词根本问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干脆将瓷瓶随便往其中一人手里一塞,急匆匆地要赶回去看个究竟。
“等等,常非,我和你一起去。”陆遥捂着胸口追上殷常非。
“你没中毒?”
“没有,只是受了点内伤,无大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卜罗神色那么慌张,有人受伤了?”
“……是你师叔,不过神医的医术天下无人能比,我想他一定能医好你师叔……”
殷常非无法再听下去了,嘴唇抿紧,一声不吭地几乎是发了疯似的狂奔起来。
当殷常非赶回住处时,阿银正在外面守着,房门闭得紧紧的,殷常非像头疯牛似的就要往里面冲,阿银啊地一声赶紧拦住殷常非。
可惜个子与力量成正比的,像豆芽菜般的阿银被殷常非撞到了一边,还是追上来的陆遥及时的从后面抱住了发疯的殷常非,不让他冲进房间里。
“妈的,放手啊,我要进去看我师叔!!”
“常非你要冷静,神医现在正在里面为流长老治伤,你知不知道你一股脑冲进去只会打扰到他!”
“不,不,我要见师叔,让我进去,我要见师叔……”殷常非的声音渐渐哽咽,温热的液体滴在陆遥的手背上,陆遥心疼得将殷常非死死搂紧,轻声安慰道,“乖,你要相信神医,你也要相信你师叔,流长老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殷常非终于安静了下来,含着眼泪的眼睛紧张地盯着房门,恨不得看出个窟窿来。
阿银揉着屁股爬起来,埋怨地瞪眼殷常非,见他伤心的模样也实在可怜,忍不出出声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我师父给出手救就说明觉得能把人救活的,师父他从来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的!”
殷常非撇了撇嘴巴,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如果他敢救不活我师叔,我们武当会追杀他天涯海角。”
阿银翻了翻白眼,懒得在理这个白痴。
在卜罗救他师叔的时候敢威胁大夫,也不怕卜罗立即让他师叔小命完蛋。
过了一会,提了一大桶热水的宫钰回来了,阿银赶紧打开门放宫钰进去,不过才放下热水还没来及看眼躺在床上的流澜,就被卜罗哄了出来。
前脚才轰了出来,后脚又猛地打开了房门,卜罗黑着脸大吼,“殷常非那兔崽子呢!”
“在在在!!”殷常非赶紧凑上前。
“妈的!老子差点忘了流澜这混蛋是做什么的了!快去搜他的包裹,把他的丹药通通找出来!九转还魂丹他应该有带在身上!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去!!”
“啊啊啊!我马上找出来!”殷常非赶紧回房去找流澜的包裹,在师叔失踪的那两日,他的包裹都是由他保管着。
“还需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做!”宫钰望着卜罗。
卜罗大手一挥,“你再去煮一桶热水!”话音刚落,宫钰已冲出了院子。
“哪里需要那么多热水……”阿银小声嘟囔。
“哼,给他找点事做他才会安心吧!”卜罗转身摔上门。
阿银摸摸鼻子,靠着房门蹲了下来,让他忙活起来,才不会胡乱想么……
他注意到一个绿衣裳的大姐姐徘徊在院口,不住地向里面张望。
“你找谁呀?”
“有个穿着白衣裳的漂亮哥哥是不是在房间里?”绿袖走进院子,弯下腰轻声问道。
阿银点点头,“贼美贼美的,可惜被雨淋得跟落魄的落汤鸡似的。”
绿袖苦笑下,如果流公子真有什么万一,只怕宫主也……
他们还是他低估了宫主对流公子的情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