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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11-03
胸口隐隐作痛,暗延突然叫住已走出数步的流澜。不过百米的距离,却感觉相距了千山万水,咫尺天涯,说的便是如此吧。
“澜,我欠你一条命。”
流澜闻言脚步顿了一下,也不转身,侧头若有所思地轻笑出声,“呵,算了吧。你帮我护送我的小水儿回师门,咱们人情债算两情了。我现在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纠缠下去,以后就不用再见了。”
最后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句,流澜已经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暗延寂寥地独自站在湖边,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薄唇紧抿,似在压抑着什么,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绷着,他一直望着流澜离去的方向,眸底深处是难言的痛楚。
澜,其实最冷漠的人是你。
我以为我看到了你的心,可现在我却发现我错的离谱。
我以为我是你最亲密的人,可你的举动却告诉我,我只不过是你身边可有可无的陌生人罢了……
“宫主!”绿袖不知从何处闪出,犹豫地站在暗延身后几米开外,恭敬而立,脸上却带着担忧。
“绿袖。”
“属下在,宫主有何吩咐?”听到宫主唤自己,绿袖精神一振,急急走上前几步,颔首抱拳。
“都安排好了?”
“回宫主,一切都已安排好,请宫主放心!宫主……”绿袖犹豫地望着暗延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单膝跪地苦苦恳求道,“属下求宫主即刻启程回宫!”
暗延微微叹气,“你起来吧。”
“宫主不答应属下的请求属下就不起来!”绿袖将头低低地垂下。
黑眸冷了几分,暗延转身睨视着绿袖,“你倒信天归老人的话。”
“可可是……”绿袖急急抬头,还要说什么,却被暗延的冷眸一睨,吓得噤声一句话也不敢说。
天归老人是占星卜卦的智者,他预言的事从来没有失算过,若是天归老人说宫主有事关生死的血光之灾就必定不会有错,宫主他也应该很清楚的,因为宫主可是天归老人带大的,天归老人算是宫主的半个师傅。
宫主,是不想离开流公子吧?但是,若再继续留在流公子身边,宫主他一定会有危险的!
自从早上容彦快马加鞭送来天归老人的亲笔预言后,绿袖的心就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她担心,宫主会无视天归老人的警告一意孤行地留下来。
若是那样……
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冒犯违抗宫主,她也会强行将宫主带回宫!虽然她的武功远远不是宫主的对手,但是同为暗使的容小彦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至于秋白月……绿袖咬咬牙,他敢出手阻挠,她就在饭菜里下上一斤的迷药!
绿袖胡思乱想间,暗延却是开口了。
“下去吧,准备好,正午十分出发回霓裳宫。”
“啊?啊!”绿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喜,兴奋地猛站起身抱拳接令,生怕晚一秒暗延就会变卦,“是是,属下遵命!”
绿袖一脸喜色地走了,没有听到暗延的一声无奈低叹,他从袖里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短短一句话,“今年大凶,情犯血灾,不归必死。”
“情犯血灾……”暗延喃喃自语,手不由抚上心脏的地方,嘴角微微一勾,“我这条命给了他又如何……”
可是,他不屑要。
我欠你一条命,自然是用我的命还你。
“我现在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纠缠下去,以后就不用再见了。”绝情如你,拒绝的如此彻底。
痛楚地闭上眼,心绞痛地越发厉害,纸条从指间滑落,风一吹,悠悠扬起飘入湖中,涟漪漾开,墨晕了白纸,模糊了字。
澜……
告诉我,如何才能触摸到你的心,如何才能在你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我对你说离开,是个赌。
我拿生命做赌注,赌你的心里是否有我。
你若是挽留我,即使只是短短一句,我也会留下,即使是付出我的性命。
然而,你却未有只字片语的挽留,我输得彻底,未赢得你的心,同时却失了自己的心。
天地之大,你我从此便是陌路人,这边是你想要的结果?不再和我有任何牵扯?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暗延低头看着在湖面漂浮着,墨迹早已模糊看不清的白纸,薄唇淡淡扬起,含着深情的黑眸更显深邃,倾世的容颜美得让天地瞬间失色,就连仙境般的天水湖都暗淡无光,如一汪死水。
“容彦,出来。”暗延的眼一斜,黑眸锐利地盯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一个看起来像是十**岁的可爱少年从树上探出个头,冲着暗延嘿嘿地灿笑,他的身体灵巧无比,腰下猛地一沉,身体坠下树的同时,他的双脚一勾,一招倒挂金钩将树干勾住,缓住身体下坠的冲力,下一秒又松开脚,身体凌空一翻,姿态灵活,如轻燕般灵巧落地。
少年蹦跶到暗延跟前,笑得一脸灿烂,“宫主,你是啥时候发现我躲在那里的?”
黑眸眯起,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何偷窥。”
少年容彦似乎一点不害怕暗延,他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道,“秋白月说宫主有喜欢的人了,我才不信,可是秋白月的模样又不像是说谎,我就悄悄跟来看了。宫主,方才那个穿蓝色衣裳的男子就是你喜欢的人啊?他叫澜?”
暗延表情不悦,眉头微蹙,冰冷的眸子射过去,警告着容彦,“谁允许你叫他澜了,记住,再打听他的事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宫主……”容彦垮下可爱的小脸,大眼睛微红,瘪着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暗延,凄凄道,“可是,可是容彦喜欢宫主你啊……”
眉皱得更紧了些,暗延几乎是冷酷地低声道,“容彦,休再胡闹!”
容彦委屈叫道,“我才没有胡闹,我一直喜欢宫主你,可是不敢告诉宫主,容彦一直以为宫主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所以容彦已经想好默默喜欢宫主一辈子守护宫主一辈子的,可是,容彦想不到,想不到宫主才出宫短短两个月,竟然有喜欢的人了,容彦看到宫主你那么深情地看着他,容彦的这里好痛,好痛呜呜。”泪珠从眼眶里涌出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容彦胡乱地抓住暗延的手就往自己的心口放,他似乎用尽全力去握紧暗延的手,暗延挣了挣,竟然挣不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呜呜,这里好痛,我喜欢宫主了那么久,喜欢得心都快碎掉了,为什么宫主喜欢的人却不是我呜呜呜……”
“啪——”一滴晶莹的泪珠卷着小小的月亮落在暗延的手背上,碎开,支离破碎。
暗延半垂着眸,平静无波的冷眸无表情地看着哭得肝颤寸断的容彦,不安慰,却也不再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心碎么……心痛得要碎掉,原来不止他体会到了这种痛。
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容彦的头顶,既不轻拍也不抚摸,就那样动也不动。
容彦打了个嗝,吓得止住了哭,瞪大湿漉漉的眼睛,傻愣愣呆呆望着暗延,鼻涕长长地挂下来,少年猛地吸鼻子,鼻涕没吸回去,又下来了一条鼻涕,晃悠着一起荡秋千。
容彦被暗延的举动吓着了,虽然只是一个摸头这么一个小而平常的动作,但对容彦来说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宫主并不喜欢和人接触,即使是和宫主最贴近的暗使,宫主也几乎从未主动碰触过他们,更别说是摸头如此亲昵的动作了,他想也不敢想,神圣般的宫主竟然会摸他的头,容彦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暗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容彦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他其实只是在发呆。
他记得在他失忆的时候,澜总喜欢拍打他的脑袋。
“宫主……”慢慢找回了心跳声,容彦眨了眨眼,昂起脑袋痴迷地望着暗延,弱弱轻唤道。
暗延回过神,皱着眉看向自己的手,迅速地收回,背向身后。黑眸扫了眼容彦哭成花猫似的脸蛋,侧过头不忍再看,含蓄地提醒道,“擦擦。”
容彦撇嘴,泪汪汪的眼睛又开始要哭,“宫主你嫌弃我哭得难看……”
暗延脸色难看,一挥手,将手帕甩容彦头上,“……擦鼻涕。”
容彦是怎么当上他的暗使的?
很远处的假山后,一抹蓝色身影一闪而逝。
流澜恶狠狠地龇牙一笑,很好,很好,
他心中一直不安,走到半路又走回去想看看他还在么,却没想到竟看到他和一个可爱少年又是拉手又是摸头,光天化日之下亲亲我我!!
该死的混蛋!!
他真是吃饱了撑去担心他,放心不下他!要走就走好了,能滚都多就滚多远,最好永远不要让他再看见他!!
流澜愤愤甩袖离开,表情凶恶万分,在大道上横冲直撞,遇见过路人也不让开,厉眼一瞪,吓得人纷纷绕开。流澜浑身散发出一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王八气势,竟无人敢拦他。。
流澜走后,司空镜从假山另一侧缓缓走出,睨了眼流澜愤怒的背影,又瞥了眼远处湖畔的暗延,不由悠悠一笑。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