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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司寝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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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

    “玉滟是打皇后在王府时就跟在皇后身边的,对皇后的衷心,那是没的说,”皇帝扣指敲着面前的书案,似笑非笑的盯着蘅言:“朕很是好奇,你究竟同她说了些什么,让她可着劲儿的撺掇皇后违抗朕的旨意硬闯建章宫?”

    蘅言望着自己的指尖发怔,皇帝问她话,也不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帝咳了一声,略略提高了嗓音:“朕听说,你将朕送你的那只凤求凰的镯子赏给了姮妃?”

    蘅言“嗯”了一声,踢踢桌子腿:“那镯子不是一对儿么,其中一只在皇后主子那儿,那这只我就送给姐姐了。”她低着头,就像做错事儿后听老师训诫的小朋友一样,甭提有多老实了:“要是万岁爷觉得不合适,我再要回来就是了。”

    皇帝说不必:“送出去的东西焉有要回的道理?只是朕在想,你将那只象征帝后身份的镯子送给她又是何意?”不等蘅言答话,皇帝又道:“你同姮妃说,绛珠宫地儿再好,也没朝阳宫地儿好,这又是何意?”

    “我……我……”蘅言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我,我只是觉得绛珠宫偏居西廷一隅,忒为荒凉,而朝阳宫同建章宫呈阴阳互补日月相合之势,南北相对,正居中廷,所以——”

    “仅是如此吗?”皇帝沉了声,猛地站了起来,袖袍带翻了书案上的画盒,盒中名花倾国两相欢的艳图滚了出来,打着滚儿的往蘅言跟前凑。

    蘅言弯腰去捡,却被皇帝斜剌里伸出的手给截住。

    “朕说过,这幅画,除了朕,谁也不能看。”

    蘅言赌气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将画捡了起来,仔细擦去几乎不存在的尘土,又小心放到盒子里,盖好,齐整的放到一边儿。

    这气氛实在是诡异。

    皇帝“笃笃”的敲着桌案,有些着急的询问她:“你到底同玉滟说了些什么?还有那只凤求凰的镯子——你若是不喜,大可扔了,朕再寻凤血玉镯送你即是,你何必将它赏给了姮妃?那镯子意义何在,朕不说你也知道,你呀……”见她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皇帝越发的无奈了,起身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叹:“什么时候,你才能放心将一切都交给朕处理,你就安心的想玩儿什么玩儿什么?”

    蘅言也很苦恼:“可是这事儿,事关我的身世,我要是一点儿也不关系,那不是显得我很没心没肺么?”她捉了皇帝的指尖在手心里玩:“除了出宫,我还许她父母下半生衣食无忧。”

    “对主子再衷心,也抵不过生身父母重要,”皇帝微微一笑:“制敌之策,在于攻敌之弱,嗯,对待玉滟这样对主子忠心不二的人,的确可以用这招。”他低头轻吻她,只觉得这樱唇入口,可真是滑嫩可口。

    蘅言被他吻得娇喘连连,糯着嗓子求饶。

    皇帝又狠狠亲了几口,这才极不情愿的放开了她:“要不是看在你身上不舒服,朕真想这会儿就要了你。”

    蘅言捶了他几下,一跺脚跑了出去。

    吴进忠躬着身子溜了进来,见皇帝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一时也不敢说什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吧,才听皇帝吩咐道:“一会儿夫人审问完玉滟,带她来见朕。”

    建章宫这地儿,有含章殿,长生殿,长歌殿三大殿构成,其中含章殿多用做皇帝在内廷办公的地儿,一般是不让人进去的。长生殿,这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地儿,由穿堂连接前面的无倦斋和后面的体顺堂。而长歌殿,偶作皇帝礼佛静心之所,较为冷清,一般甚少有人踏足。

    不过今儿个,却是殿门大开。

    皇后被带回朝阳宫后,玉滟就被带到了长歌殿里面。

    丹雎扶着蘅言,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往长歌殿走去,才过了殿门,就瞧见玉滟正腰身倍儿直的跪在佛像前面,虔诚的向释迦摩尼尊者礼拜。

    丹雎不由得笑出声来:“背叛主子的人,居然也妄想佛祖庇佑。”

    蘅言对这话不怎么赞同:“她乞求庇佑的,或许不是她自己个,也可能是她父母。”

    丹雎闻言恍惚了会儿神,脸上的笑意霎然之间消失殆尽,不由自主的就红了眼眶:“素华去之前,也在念着能再见她爹娘一眼。”

    素华那场病刚好,就被巧姑姑给拉扯起来干活了。掖庭里有干不完的活儿,主子们的衣袍,用的手纸,下等点儿的,还得伺候官房。像是素华她们这些小宫女,还得加班加点的给姑姑们做衣服补改袍子。素华身子骨虚的要命,又被巧姑姑赶着做活,这没过几天,就又病了,这次可真是药石无效,无论如何是救不过来了。

    丹雎在那儿伤心,蘅言就求了皇帝,让丹雎搁在她身边儿来了。

    蘅言轻轻瞥了她一眼:“宫里面儿不行哭,再难过的事儿也得搁在心里头,这要是让哪位主子小主的瞧见你红了眼,可不得立马收拾你么!”

    “是。”丹雎福福身子,沉默的跟在蘅言身边,再不敢提起素华。

    玉滟拜了佛祖后,就跪在一旁候着蘅言,这瞧见丹雎扶着蘅言过来,忙扑上去,抱着蘅言的腿就哭:“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吧。”

    “救?”蘅言将她带到偏殿里问话,坐在上座,笑道:“佛祖普度众生,救助世人于苦难之中,我又不是佛,如何救你?”

    玉滟面色枯白,嘤嘤哭泣,但又不敢大声,伏在地上,身子颤动得厉害。

    丹雎心有不忍,劝道:“想她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种背叛主子的事儿,夫人您菩萨心肠,就饶她一次,放她出宫吧。”

    “尚仪局的姑姑,是这么教你规矩的?”蘅言倪了丹雎一眼,青衣双垂髻的丹雎正一脸怜惜的瞧着玉滟,这被蘅言这么训斥,忙不迭的跪下:“夫人,奴婢,奴婢……”

    “去外面跪着。”蘅言冷冷的吩咐一声,就不再理她。

    玉滟再不敢有所隐瞒。

    从前在掖庭的时候,丹雎可没少帮蘅言,瞧瞧今儿个这架势,她这一朝得势,立马就将昔日的那点儿恩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哎,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就入了万岁爷的眼呢?玉滟想不明白,也没那个时间去想了。

    不等蘅言问话,玉滟就竹筒倒豆子般,全数托出了:“奴婢不敢有所隐瞒,主子娘娘让乳娘焦氏出宫后去太师府拜见了太师大人,拜托大人探查夫人的身世。”

    “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太师已经查出什么了?”

    玉滟不敢说,犹犹豫豫的,“奴婢不知。这种事儿,皇后主子一般都是支开下人后询问的焦乳娘。”

    是这样么?

    蘅言蹙眉,又问:“四年前的事儿,又如何说?”

    玉滟哆嗦了下,“四年前,皇后主子瞧见夫人的画像后,觉得夫人同淑阳公主颇为神似,就留了心。待到殿选前见到夫人,惊觉夫人同淑阳公主不是一般的像,就——同姮妃主子计谋。皇后主子许姮妃主子以宝亲王王妃之位,姮妃主子助皇后主子在夫人的羹汤中做些小手段。”

    “谁?”蘅言猛地站了起来,惊道:“你刚才说,皇后许姮妃以什么位子?”

    玉滟被她吓得,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忙不迭的叩头:“是宝亲王妃,宝亲王妃的位子。”

    “宝亲王?”

    蘅言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她素来以为秦姮妩的竹马是素有大邺第一才子之称的纪尧风。

    但现在却意外得知,秦姮妩心心念念的那人,居然是宝亲王。

    这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比起问玉滟这个,她更为关心秦姮妩得知宝亲王被贬为庶民的真相后的反应——如果她私下里告诉了秦府尹,秦府尹暗中搞些什么小动作,那,皇帝那计中计谋中谋——

    蘅言急急忙忙叫了丹雎往绛珠宫走去。

    “将才在玉滟那儿——”

    丹雎忙笑道:“奴婢知道,夫人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让那玉滟心有所惧。”

    “那就好,”蘅言有些无奈:“对曾帮过自己的人恶言相向,实在是——”

    “对曾对你恩重如山的主子这么无情背叛,你还有胆说自己不敢隐瞒?”皇帝支着头拨弄手中珠串:“玉滟,你说你不知道皇后已经查出了什么?”

    玉滟浑身如筛糠一般,除了嚷嚷着求饶,什么也不敢说。

    “朕记得你兄长在庄亲王府上做事儿?”

    玉滟将头磕得碰碰响:“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了奴婢的哥哥吧,奴婢什么都说,奴婢什么都说。”血泪滚了一脸,玉滟也顾不得擦:“皇后娘娘曾查出,萧从景的一位妾室,叫做覃茴音,京畿人士。而夫人的姨娘,也恰恰叫做覃茴音,也是京畿人士。”

    皇帝呼吸微滞,“你说谁?”

    玉滟语无伦次的说着:“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一丁点儿的欺瞒。”

    皇帝手中的珠串滚落在地上,那绳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断了,圆润的檀香木竹子洒了一地。

    她的姨娘,竟是先帝爷一心所念的那人。

    皇帝阖了眼。

    半晌儿,吴进忠才听到呜咽的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严打,禁止一切rou,所以大家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