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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座精致的中型四合院,朱红色大门,青砖墙,四周种植着几株高大的梧桐树。三面环水,瞧着倒是个幽静的地儿。
金屋藏娇。
不晓得萧朝歌在皇宫里时究竟受到了怎样的“虐待”,这会子下了车,虚弱的厉害。不过跟着他们的,除了蘅言就只有那个赶车的小苏拉,瘦皮猴一个的小苏拉肯定是抱不起娇滴滴的病美人的,蘅言更不可能去抱她——
萧朝歌倒吸一口冷气,软绵绵的身子半挂在皇帝身上,娇声媚语的在皇帝耳边嘀咕着:“澜珽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蘅言不着痕迹的往一边挪了挪,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真是腻歪死人了,能行不能行啊?
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对美人这酥到骨子里的话语毫无反应。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似是落在蘅言身上,又似落在某个虚空处。蘅言被他那目光弄得浑身发毛,抬头瞧瞧日头,好心提醒道:“万岁爷,快到晌午了。”
皇帝“嗯”了一声,但没有要动的意思。
蘅言着急呀,她是同胧月一起出来取的茶,半截里她没影儿了,胧月拿了泡脚的药草回了寿康宫,要是素满姑姑问起来,再捅到太皇太后那里,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眼瞧着快传午膳了,皇帝还气定神闲的站在宫外一座四合院前,神游天外,优哉游哉的,真惹人上火!
又等了半晌,那朱红色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个圆髻圆脸圆眼圆嘴的粗壮妇人,估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穿青灰色寿字团花夹袄,外面罩着青底黑花的褙子。远远的瞧见皇帝,就半蹲身行了个安礼,忙迎上来:“奴才一大早的眼皮子就一直跳,想是今儿个要有贵人来,刚才听见那鹦哥叫唤了一声,出来瞧瞧,没想到夏爷居然来了。”
皇帝抿唇瞄了蘅言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进去再说。”
院子里人不多,都正忙着手里的活计。见皇帝领着人进来,忙停手行了礼。皇帝略略点头,径直过了穿山游廊,进了主屋。
主仆坐定,有丫鬟端了一盏君山银针茶上来,皇帝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正神游天外的蘅言,蘅言忙狗腿子般的跑到他跟前侍茶,双手捧着高过头顶,恭敬的说道:“主子爷请用茶。”
皇帝似乎很喜欢找她的茬:“你在老太太跟前侍茶就是这么侍奉的?不知道主子用前,当奴才的先试喝么?我瞧着得重新学学怎样伺候主子。”
蘅言一张白净的小脸通红,另取了茶盏,到了点子茶出来,试喝一口后,才将手里的茶碗递给皇帝。
皇帝这才有些满意。
圆脸妇人啧啧叹道:“不愧是大宅门里调\教出来的丫鬟,这规矩就是严。”
皇帝笑道:“府上仆从不多,调\教起来就尽心多了,规矩也严些。”
蘅言酸得牙根子都要倒了,皇帝仆从还不多……呵呵!
客套话说完了,该到正点上了。皇帝抚着茶碗盖子四下里瞧了瞧,朝圆脸妇人说道:“七娘这两年将这处宅子照看的不错。”
七娘忙笑道:“托夏爷的福气,奴才能有个栖身的地儿,再不尽心照看着宅子,可不对不住夏爷了么。”
皇帝笑而不语。
那七娘又道:“这宅子僻静,夏爷若是想让什么人在这里修养,那是再好不过的。”
皇帝点点头:“正是如此。”他指了指萧朝歌:“府上遇到点子事儿,先将朝歌在这里养段日子,处理完了再将她接回府上。这段时间,还得烦请七娘照顾着。”
“夏爷说笑了,照顾夫人是奴才的荣幸。”她忙起了身,“奴才先下去打理一番,夏爷先同夫人叙叙话。”
七娘才将离开,好不容易老实了一会儿的萧朝歌立马开始泫然欲泣,悲悲切切了,一下子就扑到了皇帝怀里,一副舍不了皇帝的娇娇样儿:“澜珽哥哥,不要丢下朝歌一个人好不好?”
“朕先将宫里的事处理好,再把你接回去。”
“澜珽哥哥,我舍不得你。”
蘅言目瞪口呆的瞧着她一边在皇帝怀里撒娇,一边开始娇喘,顺带着像菟丝子一样攀在皇帝身上。皇帝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无视蘅言的存在,抱着她进了东次间。
不肖一会,里面就传出了令人面红心跳的少儿不宜的声响。
蘅言无语了。
看高H肉文和听“大雅之声”,果然反应是不一样的。
里面还在断断续续的传出萧朝歌的声音,那声音,娇而媚,时而极快,不停地拔高,待到了一个极高点突然就断了,然后再低低喘几声,稍微断一阵子,又忽然“嗯啊”了一声,然后就又断了。
没多久,皇帝就衣冠整齐的走了出来。
抬眼瞧见蘅言羞得满脸通红的袖手站在外面,皇帝忽然起了点子捉弄她的心思。在老祖宗那么精明的老太太面前,这姑娘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让老太太贴心贴肺的疼。兰轩是个小霸王,宫里面儿哪个宫人碰见他不绕道走?结果这姑娘竟然敢大咧咧的推开宝亲王!
而现在呢,不过是听了会子“大雅之声”,居然就羞得一张小脸像是醉酒一般红的厉害。
真是个有趣的实在姑娘。
皇帝紧了紧衣领,勾唇诡异的笑了声,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回宫吧。”
瞧瞧,不过是碰碰她,她就浑身僵硬得好像她被妖魔鬼怪抓着一样。想想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整日整夜想着的就是怎样得到他的恩宠么?这姑娘真是个榆木疙瘩,一点子情趣都没有。皇帝想着,对男人来说,能让榆木疙瘩动了心,实在是一件功德圆满的事儿。
上了车,蘅言依旧蜷缩在小角落里坐着。
皇帝轻飘飘的瞧了她一眼:“谁给你说的,奴才可以在主子跟前坐着?”
蘅言赶紧站了起来,无奈那马车够宽敞却不够高大,她压根站不直,只能弯着腰,瞧着忒为难看。
皇帝拨着茶碗里的茶沫子,不轻不重的吩咐道:“跪着吧。”
蘅言:……!!
她屈膝跪在了车上,腰杆挺得直直的,腰间大背心连个褶皱都没有。低着头,垂着眼,默默的跪着,也不求饶,也不哭泣。
宫里面规矩重,不论是跪还是站,还是坐,亦或是躺,那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就比如这跪,要双手相叠扣在腰间右侧,腰杆挺直,低着头,垂着眼,眼珠子不能四下里打转,身形要纹丝不动。
要是跪在平地上,自然是挺好办的,可现下却是跪在车上的,马车晃悠悠的颤抖,要想保持身形纹丝不动,几乎不可能。驾车的小苏拉,又好像故意跟她过不去似的,专门挑有不平坦的路面走。车外渐渐又响起了炮仗爆竹声,有香甜的糖糕香气传来。马车的行动就受到了限制,渐渐慢了起来,偶尔还会不可避免的发生碰撞。
墨菲定律说:如果有坏事要发生,不管发生的概率多小,它最终一定会发生的。而且,你越是担心,它越可能发生。
随着蘅言心里面念叨着马车千万别发生碰撞,结果这马车还真是被行人给挤到了,而她却正如很多戏本子里唱的一样,倒在了皇帝怀里。
蘅言忙贵直了身子,忙不迭的朝皇帝请罪:“请万岁爷饶恕奴婢的大不敬。”
皇上挑眉瞧她,白净的面皮上,是诚惶诚恐的表情,比之离宫时的不屑瞧着顺眼多了,皇帝一时心情略好:“坐吧,朕问你些话。”
蘅言红着脸继续蜷缩在小角落里,再没有那么老实了。
皇帝很是满意。
“朕问你,那天在寿康宫里,老祖宗要你将紫薯山药汤的方子给朕,是否别有用意?”
“回万岁爷,奴婢不敢揣测老祖宗的心思。”
皇帝:“……朕再问你,你避开宝亲王,是否是故意的?”
“奴婢不敢,侍茶是奴婢的职责,奴婢刚入宫的时候,尚仪局的尚仪姑姑就教过奴婢,宫里面做事有宫里的规矩,做什么差事儿都得遵从主子们的意思,万不可自己私下做主张。奴婢避开王爷,不敢是因为那敬茶是奴婢的事儿,按照祖宗的规矩,侍奉主子们茶水,除非得到主子们首肯,否则不能轻易交由他人。”
皇帝对这个回答称不上满意,但也不再问她。
蘅言十分憋屈的蜷缩在角落里,一方面为着自己回宫后寿康宫那里不知道怎么交代,另一方面却是这次万岁爷将她当枪使溜出宫一趟,回宫后不知道她被宫里编排成什么样了。宫女们还好,顶多是酸她几句,关键是那群宫妃们,不知道会不会联起手来灭了她。
哎,前路如何?看老天爷的吧。
马车沿原路返回,过了重楼门,绕到偏僻的夹道里,建章宫的总管太监常满寿正在候着,捧着拂尘朝皇帝行了大礼:“万岁爷,老祖宗派人来建章宫寻人了。”
蘅言暗道不妙,顾不得跟常满寿寒暄,忙从夹道里往建章宫跑去。
“什么时候来的人?”
“回主子爷,半个时辰前,皇后娘娘和姮嫔去寿康宫里跟老祖宗请安,姮嫔说想见见言姑娘,老祖宗派人去传,未寻得。皇后娘娘下令阖宫搜寻,找到重楼门的时候,几个碎嘴子的小苏拉说见主子爷带着言姑娘出了宫,老祖宗就派了崔吉祥来建章宫里要人。”
“姮嫔?”皇帝冷笑道:“她倒是闲得慌!皇后进来也是闲的厉害,看来,朕得给后宫找点子事儿让她做做,不然整天就该琢磨些魑魅鬼魉了!传朕旨意,晋封姮嫔为姮贵嫔,月例同妃位。”
蘅言慌慌张张跑回了寿康宫里,心里头就像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等着瞧吧,又是人家主子做事,奴才担错。蘅言没进到寿康殿去,皇后和姮嫔就已经将她堵在外面了。
秦姮妩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哟”了一声:“怪不得咱万岁爷一眼就瞧上了呢,这副狐媚样子,可是十成十像那亡国公主。”
皇后踩着绣鞋踏在了蘅言叩在地上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踩着,嘲讽的冷笑道:“也不瞧瞧自己个是什么身份,胆敢勾引万岁爷。宫规里规定的你是给忘了?但凡是宫女勾引主子,赏皮笊篱是小事,丢人可是大事。脱了裤子狠狠的打,打不死就扔北五所去,打死了直接扔到城西。本宫曾想着你是个懂事的,才打算将你放在万岁爷身边去,可你瞧瞧,啧啧,主子还没说要你呢,你就巴巴的跟上了,说,是怎样勾搭上万岁爷的?”
怎么说?蘅言撇撇嘴,自嘲的笑笑,继续跪着。
“玉滟,掌嘴。”
“慢——”常满寿气喘吁吁的跑来,怜惜的朝蘅言睇了一眼,又忙朝皇后拱了拱手:“主子,万岁爷下了旨,要晋封姮嫔小主为贵嫔,赐号不变,月例同妃位。”
皇后脸色刹然大变,盯着秦姮妩去瞧,几乎是要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