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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2-09
五月十八,今儿是赏菊争艳的好日子,顒琰坐于金龙宝座之上,我坐于他的右侧,我的对面便是凤菲。只见她一袭雪白宫装,脂粉未施,容色平静,只一副冰冷不愿让人靠近的姿态。我知道,她还在怪我。
瞥眼瞧去,只见露台上展示着数百种稀世珍贵的菊花,竞相争艳,从白到粉,由红到紫,各色的菊花千姿百态。逐一看去,甚至好些稀世品种就连对对菊花司空见惯的我也叫不出名字。
苏颜领着储秀宫的小主们在一旁候着,我颇有兴致的打量这些女子。这些个新晋的小主想来更多的是担心的情绪,这样多的菊花,若是在御前叫不出名讳,怕是会失去承宠的机会。私下里亦必定下了不少功夫。
顒琰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与他四目相对,笑颜上浮。“皇上觉着,这些新晋的秀女中哪一个最好?”顒琰一笑,“依朕看,哪一个都不如你。”
我稍愣神,娆笑道:“皇上就爱打趣清冷。”
谈笑间,秀女们纷纷依着顺序近前品析菊花种类。只见一名身着紫蝶素雅宫装的女子款款上前,顺着第一盆瑶台玉凤起走至最后一盆,步速沉稳,蹙眉不语。忽然抬起头,带着明媚的笑容走回。明妃冷笑一声,抿了抿手边的雨前龙井。“这数百种的菊花,你该不会是一种名讳都叫不出吧!”
只见雪海抬眉,目光之中气定神闲。“回娘娘,奴婢已将这里所有的菊花品种记下。”
“你是说这里所有的菊花品种你都识得?”皇后稍吃惊,口吻依然冷静肃然。
雪海点头,朱唇轻启。“从第一盆瑶台玉凤起至最后一盆,依次是胭脂点雪、泥金香、仙灵芝、紫龙卧雪、朱砂红霜、金皇后…玄墨、羞女。”我稍显咂舌,此女子不仅知悉每一种菊花的名讳,甚至是过目不忘,果真是绝世才情。
顒琰目光之中透着赞许之色,云儿更是欣然站起。“皇上,这位雪海小主能默背出数百种菊花,真是令臣妾刮目相看。”又瞧我一眼,笑道:“只怕,咱们紫禁城中也只有清冷能与之相较一二了。”
雪海听罢,福身道:“云妃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清妃娘娘是空中皓月,奴婢岂敢僭越。”皇后抿嘴一笑,“你倒是个机灵的,那本宫便来考考你。若要你将在座的诸位嫔妃都比喻成一种菊花,你当如何?”明妃眸中颇有侥幸之色,又有一场好戏看了。据小辰子打探回来的消息,秀女之中,有二人是皇后引荐进宫来的。便是苏曼歌与富察灵芝二人。我只心疑,似苏曼歌这样傲然不逊的女子岂会为皇后所用。把心思拉回,如今可以判断的,便是雪海非皇后所引荐,如今皇后又有意为难于她也尚未可知。
雪海沉吟片刻,灵动抬目。“奴婢会将皇后娘娘您比作菊花之后,金皇后。雍容华贵且富有朝气,与皇后娘娘甚为匹配。”皇后听罢只稍许点了点头。雪海又继续道:“明妃娘娘便比作香山雏凤,香萦艳丽,最富华贵。华妃娘娘比作清水荷花,幽香淡雅,余味袅袅。”雪海与我对视一眼,即道:“奴婢将清妃娘娘比作雪海,似雪一般团簇冰清,犹似花中仙。”
明妃忽而冷笑两声,“适才你说,清妃娘娘是空中皓月不敢与之争辉,可你却将娘娘比作你的闺名雪海,岂不是大大的僭越?”雪海顿时脸色煞白,跪地抬首。才过片刻,额上已冒出细细汗珠。我莞尔一笑,挪步走至那一团锦簇的雪白菊花前,闭目深吸。“将本宫比作雪海,本宫又岂会介意那赏花之人姓甚名谁呢?皇上你说是吗?”我回首笑道。顒琰侧目,亦从金龙宝座上走下,将我的手放在手心。“你不介意便好。”如此,雪海才算是安然度过此劫。
“娘娘,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要帮助雪海小主呢?娘娘就不怕日后那雪海小主忘恩负义,夺了娘娘您的恩宠吗?”我对着红木雕花的梳妆镜,将发髻上的簪子抽下,三千青丝霎时如瀑洒下。“会怕,便不是本宫的。”又执了玉琅梳在发丝上细细的梳着,“本宫欣赏有才的女子,自古以来,哪个以色侍人的嫔妃能够经久不衰?”不知不觉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只怕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
一夜荣宠过后,雪海被册封为菊常在,居凤栖殿一宫主位。位分虽不高,却是一宫主位,又是御赐的封号,足以体现顒琰对其的重视。更是一夕之间令六宫女子侧目。
我看着窗台上的水仙花出身,拈起泛着水珠的一朵凑在鼻尖,有淡淡清新的气息。琅玥在一旁绣花,只听得门外小辰子通报菊常在来请安了。
只见雪海一袭暗粉色碧莲纹金丝的宫装盈盈而入,道:“雪海参见清妃娘娘,萧常在。”细蓉上前扶她起身,只见琅玥放下手中的绣样,一脸冷冷之色。“妹妹与我同属常在,又怎敢要妹妹屈尊向我行李呢?”
我只当未曾听见琅玥的话,微笑上前:“怎么,觉得皇上赐你的凤栖殿住得可还习惯?”雪海抿唇,“皇上赐给嫔妾的住处自是没得说,只是嫔妾觉得稍显繁复,却没有清妃娘娘这里清新雅致。”
“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姐姐将这清凉殿让与你住不成?”琅玥冷眉道。“雪海不敢,雪海自入宫之前便听教引姑姑说过,清妃娘娘凤仪万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所以雪海一直仰慕娘娘,昨日在赏菊大会上又得娘娘为嫔妾解围,所以雪海是特意来谢过娘娘昨日解围之情。”说着,从身旁宫女手上拿过来一个锦盒递给细蓉,打开,其中竟是连宫中贡品都少见的上佳茶品西府碧螺春。我会心一笑,看来她是有意讨好于我,竟连我的喜好都如此洞悉。又闲聊几句,便打发了她去。
“娘娘,依奴婢看菊常在是在向您投诚呢!”细蓉收好了锦盒,道。我笑道,“如今便做判断,还为时尚早。”“是啊,暂且看一看再说。”琅玥语气之中似有稍许不满。想来是委屈了她,入宫已有这么长的光景却还未曾真正承宠,而雪海才入宫短短几日便居一宫的主位。她心生不满,亦是情有可原。
是夜,顒琰翻了我的绿头牌,毓庆宫中,我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忽听他喉头沙哑道。“清儿,你对朕是真心的吗?”我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若非真心,又岂会如此辗转回宫。今夜的他不知为何,竟有些陌生。纵是如此,我依然点头,笃定道:“是。”
“那朕问你,这三年来你可有事情隐瞒朕?”
我怔然,这三年来,我确有事情隐瞒他。可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哥哥与妘婔是我一手促成,还有李蕴与凤霏的事情我又如何能说。只别过头去不语。如此,却是一夜无眠。
这日,裕敏公主在我宫中习舞,自从我上前用舞衣试探过裕敏之后,便再心无芥蒂。只将我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娘娘,胡公公殿外求见,说是皇上请您去一趟毓庆宫。”细蓉匆匆入内来报。我放下手中的绸扇,用绢子擦拭裕敏额上的细汗,柔声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练一会儿,本宫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又一番更衣,才随胡世杰去了。
一路上,我见他面色沉重,也不似往日一般对我殷勤。我心下已有几分揣测,试探问道。“皇上找本宫,究竟所为何事?”胡世杰叹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似有意回避我的问题。“娘娘去了便知。”瞧他如此神色,我心知必定是出了大事。心下一沉,旋即加快了去毓庆宫的步伐。
“娘娘请。”我顺着胡世杰超殿内走去,只觉偌大的宫殿之中透着一股沁人的寒意。只见顒琰逆光坐在森冷的龙椅之上。皇后端坐于旁,明妃等人更是一脸狡黠之色立于殿旁。而永璘则是一脸肃然,我疑惑挪步,上前凝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萧清冷,你可知今日为何召你前来?”皇后冷笑,那笑意似乎要化作无数只唆人骨髓的小虫子浸入我的身体,令我动弹不得。见我不语,她冷哼一声。“来人呐,把罪犯给本宫带上来!”话音落,侍卫从我身后押进一男一女,二人皆身着囚衣,背对于我。女子身形瘦削羸弱,却有一股弱柳扶风之态。而男子虽被迫扣押跪地,背脊却扔挺拔笔直。目光由上而下放在其腰间,玉佩!我不禁掩唇轻呼,“哥哥!”那男子身上佩戴的是哥哥的贴身之物,凝脂玉佩!
我胸口急痛,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幸得细蓉搀扶才不致跌倒在地。
“萧清冷,你总算还认得自己的哥哥?”皇后压下声音,“你竟敢私自放走后妃,烧毁后宫。你可知你罪犯欺君,其罪可诛!”细蓉扶着几近虚脱的我,上前几步,只见妘婔发缕零落,憔悴不已。却挣扎着侍卫的束缚,声嘶力竭道。“不怪她!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是我一心放不下明熙,要与他双宿双栖!皇上,求求你,放了清冷和明熙!杀了我吧!”顒琰听罢,一脸怒气却不言语,整个毓庆宫霎时就像被冰覆盖一般,冰冷骇人。
哥哥见我,虽不曾言语。眼底却闪烁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他是悔自己连累了我。
“大胆贱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龌龊事情,还有何颜面为他人求情!”久未出声的恩嫔冷眉呵斥,看向妘婔的眼神似要将其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