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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能理解吗?蓝血人的孤独。 我想你是不会理解的,因为,也许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它的一切都不在我的视野中,我期待着有一天,能把它们淡忘在我的生命中。”」
“洛蓝,再吃点吧,吃这么一点怎么能饱?”外婆系着围裙,弯下腰拿起洛蓝喝剩下的半杯牛奶问。
“外婆,我已经很饱了,我去上学了。”洛蓝背起书包,轻声说道。
外婆把空出的那只手在围裙上轻轻蹭了蹭,然后朝洛蓝慢慢地挥了挥,什么话也没说,只有微笑挂在脸上。并不是很开心的笑容,即使尽力把嘴角向后扯也无法掩饰悲伤。是长期积压下来的,结结实实,如页岩一样一层一层。
洛蓝出了门,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胳膊上。早晨的太阳光总是特别薄,轻轻盖在皮肤上,春天快到了。
南方的四季总不那么分明,尤其是春夏的分界极为模糊。洛蓝脚下踩的是一条青石板路。清晨很潮湿,因此石板上总有一块块不规则形状的水印,缝隙处布满了青苔。这样的天气总能让人和怡然自得联系到一起。
这是一座南方的小城市,虽说小可是景色却十分秀丽。这里从不缺少山和水,沉稳又不失灵动。只有简单的四条街,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延伸出去,只是在城市中心汇聚,形成一个简易的十字路口。
洛蓝的家住在东街,学校在西街。南街是一些酒吧和歌厅聚集的地方,那里洛蓝从不光顾。沿着北街再往北走就是一条进山的路。
每条街的两旁都开满了各式小店,到了营业时间小店老板会拿个喇叭大声呼喊以招揽生意,而那些减价的牌子也是一家比一家疯狂,从“放血大甩卖”到“跳楼价”一应俱全。
洛蓝经过的时候,这些店面都还关着大门,只有零星的几个早点摊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有的生意稍好,还排起了队,横在过道上。
洛蓝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但还是走到了排队的人群前。原本安静等候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男女老少都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众人皆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他们时不时用余光扫视洛蓝一眼,然后就又撇着嘴和周围的人小声聊天。
阳光似乎稍稍强了一些,把洛蓝的脸照得更亮了。不知哪刮来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她的白裙子随风摆动,如海中卷起的白色浪花。洛蓝的脸在光下越发透亮,五官标志得令人惊叹,胳膊和双腿十分修长。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洛蓝,那么也许大家会走过来,竖起大拇指,然后打招呼说:“这姑娘越来越漂亮了,这是要上学去啊?”
可事实上,洛蓝只能得到成片的白眼。她的表情变得僵硬而尴尬,并且她一直觉得,她有一个丑陋的灵魂。她讨厌自己,也许她长得平凡一些,倒不是很引人注意,反而因为出色的相貌而得到过份的关注。
别人也许会想,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是拥有蓝色血液的人呢?简直糟塌了这一张脸!蓝血人的“另类”在这个颇有些迷信的小城市看来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每个人都认为这是不吉利的,尤其是许多老人更是信得厉害,见到洛蓝都是要骂上几句才觉得舒心。
人群仍在渐强的阳光下慢慢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最后破裂,水花四溅。滚烫的水珠滴在洛蓝的心里,烫出一个又一个水泡。似乎已经习惯了,神经好像变得很粗,能经得起任何对自己的非议。
“滚开,滚远点,我还要开店呢,死丫头!”旁边一家服装店店的老板从屋子里冲出来,恶狠狠地骂道。他的脚踢倒了自家减价的牌子,扬起阵阵尘土。
洛蓝没有回应,她面无表情地向前挪了几步,却突然发现自己离人群更近了。有一种境地叫做进退两难,这是最让人为难甚至恶心的时刻。
瞬间地,人群猛地向后弯曲,像小山一样突起着。街上的车辆渐渐多起来,偶尔有鸣笛的声音。那些司机都好奇地转过头张望,看到是洛蓝后又迅速转回头去。
这样出名的方式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她在心里想。
洛蓝的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她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只是略有些悲哀。一阵疾风吹过,洛蓝的长发飘飞起来,有的贴在了脸上,挡住了眼睛。
“我今天还要面试!真够晦气的!”
“一会上班肯定要倒霉,没事能不能不跑出来!”
“哎哟,你们瞧瞧,这世上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呢。”
“就是就是,不吉利的扫把星。”
……
人们一句接一句地说个没完,那些话转着圈地在洛蓝耳边旋转。汽车鸣笛的声音越来越频繁,烦躁地直冲云霄。急刹车的“嗞嗞”声不断冲击着耳膜,最终直达心里。
洛蓝没法忍受这样的煎熬,她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几乎看不到脸,然后向前走去。阳光打在她的头发上,只有头顶微微发烫。
如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佝偻的背,在众人注视之下近乎耻辱地移动着。人群突然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些人惊呼地四散跑开,生怕碰到洛蓝。
“你能理解吗?蓝血人的孤独。我想你是不会理解的,因为,也许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它的一切都不在我的视野中,我期待着有一天,能把它们淡忘在我的生命中。”
能把自己的人生塑造成现在这个可怜模样也是有始有终的,那还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这孩子眼睛长得可真漂亮,真是可爱,叫什么名字?”一位护士低着头摆弄着棉球,她把针头插进一个装有不知是什么液体的小瓶中,然后把瓶中的液体抽取到针管里。
“她叫洛蓝。”洛蓝的母亲笑着说,脸上充满了幸福。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洛蓝,生怕一抱不紧孩子就要滑落到地上。
洛蓝的父亲凑过来,他摸摸洛蓝的脸说:“我们家的宝贝一生下来就手舞足蹈的,哭声也很响亮,大家都说这孩子上辈子是不是个表演艺术家呢,没准还真有这个天分,哈哈哈哈。”
能感觉到医院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消毒水味道,弥漫了整个鼻腔。地面湿漉漉的,走上去有些滑。没有拉窗帘,因此能清晰地看到窗外已经黑沉了下去。
头顶白亮的灯管照清楚了房间的每一处。这白色和窗外的深夜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更感觉屋内的白色有些发青,凄冷无比。环顾四周,都是一些医疗器械,两个大柜子上装着磨砂玻璃,即使看不清楚也能知道里面都被一些瓶瓶罐罐所充斥。桌子上的各种器械都冰冷地反射着银白色的光,像一块块白骨的颜色。
“好孩子乖啊,打针有点疼,阿姨保证只疼一下”,护士笑着对母亲怀中的洛蓝说,“麻烦家长帮着按住她的胳膊。”
洛蓝的母亲便照着护士所说,轻轻地按住了洛蓝的胳膊。护士先用蘸有酒精的棉签在洛蓝的大臂上转着圈涂了一层,紧接着又涂上了碘酒。
门外不时有医生护士经过,发出清脆的鞋跟与地面摩擦的响声,一切看似都这么平常。
就在这时,洛蓝突然乱动起来,母亲的手被挣脱开。洛蓝的胳膊不停地挥舞着,一不小心就戳到了针头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眼看着血就要留下来。护士慌了神,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转身去拿棉球止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护士感觉很愧疚,脸微微有些红。她随手拿了一个棉球就连忙转过身。
“我立刻就给她止……啊!!”一声近乎残忍的尖叫声打破了医院内的平静。周围的医生护士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都急忙赶过来堵在门口。
“蓝……蓝色的血……”那个护士的脸变得如白纸一般的颜色,似乎一捅就要破掉一样。她的声音由于长时间的喊叫而略显沙哑,整个人也因为惊吓过度摔坐在地上。
洛蓝的父亲和母亲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都面面相觑,耳边传来洛蓝因为疼痛而大声哭泣的声音。门外的医生护士都张大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几秒之后人群便开始沸腾,正如多年后的一样。
他们的目光是审视的、是判断的,于是他们一致认为,这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这应该算是鬼神一类。
周围嘈杂起来,不停扰乱着洛蓝父母的神经,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立在那里,如两尊雕像。他们奇怪地张望,像观看一场好戏一样,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为这场戏剧的主角。
“孩子的胳膊……看孩子的胳膊……”护士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指着洛蓝。洛蓝的母亲最先反应过来,她把孩子转过来,看到从伤口处正有一道蓝色的血液缓缓流下来,像一条小溪。
蓝色而粘稠的血液在洛蓝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连续地刺激着父母脆弱的神经。门外炸开了锅,大家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声音像小虫一样萦绕在母亲耳边,却比小虫的声音大了好几倍。
母亲没办法承受孩子这样的命运,这个新生命仿佛一瞬间就从可爱的天使变成有着蓝色血液的恶魔。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一只手本能地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手指触摸到地面的一瞬,是无尽的冰凉。
洛蓝的父亲背过身,低下头,手紧紧地掐住眉间的皮肤,不停地揪着。
你知道孩子出生之前家长最怕什么:他们怕孩子出生之后夭折,怕母亲因为难产或者大出血死去,怕孩子缺胳膊少腿或者大脑缺氧从此脑瘫,几乎怕遍了世界上所有的疑难杂症或者奇怪的病理。
他们于是就变成了世界上最神经质的人,甚至于每天都在模拟孩子出生时的惨相,以做好最坏的打算,想着今后儿女夸张怪异的一生该如何挽救。这不是邪恶的诅咒,只是一种小心谨慎的父爱和母爱。
然而洛蓝的问题却不在表面,而在她皮肤每一寸下,在她每一根血管中。所以,这该如何是好呢。
窗外依然是静默的黑色,屋内仍旧明亮,时间缓缓流过,一切都如定格般,可以说是一段惨痛的回忆。
这是洛蓝生活开始改变的节点,这定格的一瞬后来在洛蓝的母亲心中成为类似铅笔素描的画面,一切都是黑白的,只有那一抹蓝色像尖刀般深深插在她的心中。画面中每一个明暗的变化都用一根一根的线描绘着,疏密有致,却隐匿着悲伤。
后来的日子里,洛蓝的母亲一心只想为女儿治病,可是都没有得到结果。洛蓝的父亲本是当地有名的生意人,可是自从洛蓝蓝血的事情如光速般传出后,他的事业一落千丈,很多人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他们家的人。
于是他做了一件也许是他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离开。他带着所有的钱财就这样走掉了,只留下洛蓝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的重压给予洛蓝母亲最沉重的打击,但她知道她不能垮,因为她还有洛蓝,洛蓝也需要她的照顾。
只是为了这一个单纯的目的,也许是因为爱,母亲重新开始了生活。她去外地打工,而把洛蓝留在了这个小城市,由外婆照顾,住在一间小小的平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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