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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贝克曼的声音顿了顿,而后他看向那名已经从离开了分院帽,走向了斯莱特林长桌的黑发男孩儿,“你说你讨厌他?”
没等兰佩艾尔里斯开口,坐在他对面的布莱克抢先道:“为什么?他看上去还挺讨人喜欢的,我喜欢他的黑发。”布莱克家族的标志之一,便是他们的黑发,不过黑发黑眸在巫师界并不常见,加上分院帽的反应,所以人们有理由在怀疑这个拥有着叫人陌生的姓氏的男孩儿来自哪儿。
兰佩艾尔里斯抿了抿唇,他没有说话,只不过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坐在长桌最后的新生身上,有一瞬,被兰佩注视着的人感受到了那炙热的视线,他抬眸,和几乎是坐在长桌最前端的人对上了目光。
贝克曼心中生出一丝惊讶,他惊讶于他此刻看见兰佩艾尔里斯的脸上浮现出的复杂的神情,就好像他穿透了时光,触碰到封闭在黑暗中,落满了尘埃的记忆那样,可那些记忆也许是存在在潘多拉的魔盒中。兰佩艾尔里斯咬住了他的下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那样的带着伤痛的激动,令他的胸膛不住的起伏着,他的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越发的亮了,似乎在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几乎是所有人的都发现了兰佩艾尔里斯的不对劲了,马尔福皱着眉,伸手将前者的脑袋转向了他,他用手捏住兰佩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抬起头看向他自己,终于,兰佩脸上令他心中像是有根刺在扎着的伤痛渐渐消失了,而后浮现在他脸上的是迷茫的神色,兰佩眨了眨眼,他似乎有些疑惑马尔福捏住他下巴的手,马尔福原本到口边的话语便这么咽了下去,他松开兰佩,而后伸手揉了揉后者的脑袋。
马尔福其实想说,他希望兰佩离那个黑发的男孩儿远一些,不过这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叮嘱,因为他总能将兰佩艾尔里斯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着。
贝克曼转过头,看向坐在长桌最后的黑发男孩儿,他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开众人打量他的视线,可他微垂着脑袋的模样,却是让人感受出他其实也在压抑着什么,他的心中定是不平静的,如同兰佩之前那反常的激动一般,贝克曼这么想着,而后他听见他们对面的布莱克道:“你为什么又要露出一副好像有谁对你做了些什么的表情?就是这样,你每次到我家来的时候,我母亲总会担心我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欺负了你——”
兰佩撇撇嘴,对于布莱克的奚落:“行了吧,就凭你?欺负我?”
看着艾尔里斯和布莱克斗嘴的模样,虽说前者像是非常快的恢复了他寻常的状态,快的就跟他之前的反常没有出现过似的,可是马尔福心中仍旧隐隐的有什么在萦绕着,这令他想要去做点什么。
“一年级的新生,请跟着我来。”在晚宴结束后,作为年级级长的卡罗尔布莱克便拖长了语调,有着他高年级生的威严对着面前的新生道。
而汤姆里德尔,虽说他大步大步的跟在众人的身后,但从他脸上的神色看得出他正沉浸在他的思绪中。他见过那个人,在对上那双从长桌的另一端打量着他的目光的瞬间,那载满了他所看不懂的思绪,像是憎恨,又像是欢喜,抑或带着怀念的双眸,令他觉得有一瞬,有什么不轻不重的在的心上敲击了一下,虽说他也许不会使得他难受得呼吸一滞,可却让人无法不在意。
位于湖底显得阴冷的斯莱特林的寝室中,永远燃烧着温暖的炉火,斯莱特林的院长是一个胖胖的老头子,站在一群出类拔萃的贵族中间,他显然知道他容貌和气质都无法将他们打败,所以他走的是幽默和亲和的路线,在他会让人们勉为其难的勾勾几次嘴角的讲话结束后,入学的兴奋也在此刻涌现成疲惫的新生们,各自前往他们的寝室。
由于斯莱特林学院的创始人,他比另外三个学院的创始人更加强调巫师的血统论,所以分院帽自然也被注入了斯莱特林的坚持,得以进入到斯莱特林的巫师必然是符合斯莱特林的意志的,他们或许是纯血,又或许有着让他们走得更远的野心,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条件,使得斯莱特林这所招收的学生人数永远是在四个学院中最少的一个,这也使得他们会有新生独自使用一个寝室的情况。
这间寝室以前住的是一个混血,据说他在其余斯莱特林的冷漠对待中如同被施了忽略咒一般,沉默寡言的度过了他在霍格沃兹的七年,如今这间寝室的新入住者,是汤姆里德尔。
汤姆里德尔找到他已经被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放置好的行李后,虽然在他的行李箱里并没有多少衣物,大部分都是他从书店买来的二手书,他翻阅着那些他好似早就看过的书籍,静静的靠在床边,这时他的心中,那一丝不确定才渐渐的消失。
原来他真的是个巫师。
汤姆里德尔从小就知道他与旁人是不同的,他可以毫不费劲的将一些物品漂浮起来,他可以和蛇对话,他可以驱使那些蛇去攻击他所不喜欢的人,而且他还会做一些如同预知的梦,在他被关在那间狭小而令人窒息的黑暗的禁闭室中反省的时候,这样的梦,陪伴他度过了太多的时间。
汤姆里德尔梦见了会有一个穿着星星袍子,红色的长头发的巫师会前来找到他,他的名字是邓布利多,是来自霍格沃兹,一所魔法学校的变形课教授,而他也会进入到这间魔法学校念书。
所以汤姆里德尔才会在到达了霍格沃兹后,表现得比其余的新生多出一分淡定,毕竟这些场景他似乎都已经在梦中经历过了,就连他们的院长在对他们的讲话中,揉了几下他的鼻子的动作,汤姆里德尔都能记得清晰。
唯一在他脑海中只有着模糊的影像,而他却又迫切的想要想起的,便是那双灰眸,还有那一头灿烂的金发,汤姆里德尔隐约记得,他也许曾经伸手,抚摸过那带着阳光色泽的金发,他也许曾经将拥有着这样金发的人拥在怀中,并且是以独占的姿态。所以,这大概便是在看见今日在列车上遇见的那位,有着铂金色长发的巫师,将他的手落在那头灿烂的金发上时自己会生出那一丝微妙的情绪的原因吧。
汤姆里德尔躺在床上,很快的便进入梦想,他祈祷着今夜又会在梦中遇见那抹金色的身影。
而原本以为自己混乱的心绪,会将自己折腾得失眠到半夜的兰佩艾尔里斯却意外的很早便阖上了眼,而后他便开始挣扎于他自己的梦中。
天正下着雨。
艾尔里斯看见一个萧条的身影,踉跄的穿过一片荒凉的墓地,他站在两座墓碑前,那是一个恒久的,将痛苦刻在血液里的站立的姿势,而后他看见那人抬起头,艾尔里斯认出了那是他自己,只不过他有着更加成熟和消瘦的面庞,他也看清楚了那两座墓碑,那墓碑上写着他父母的名字。
尽管他知道这只是个梦,可一瞬间压抑在他胸前的痛苦却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要呐喊,他想要宣泄,可他的身体却只是软弱无能的弯曲着,他渐渐的跪了下来,那闷闷的声响溅起汇集在地上的雨水,而后艾尔里斯看见他的身子弯曲得更厉害了,还有那越来越无法控制的颤抖,雨水冲刷走了他脸上的泪水,可却没有办法令他的痛苦停下。
兰佩艾尔里斯想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始终无法发出声音,然后他看见跪在墓碑前的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后面,他伸手推开了木门,手中握着的魔杖是代表着要战斗的姿势,木门后是一片歌舞升平,众人见到他的闯入,有人惊呼着躲向了一旁,有人却举起酒杯掩饰住他们嘴角讥讽的笑。
兰佩艾尔里斯看江他自己径直的冲向宴会厅的最前方,他并没有朝那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举起他的魔杖,他反而狠狠的冲了过去,拽住那人的领子,他似乎哽咽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翻来覆去的用三个字来表现出他心中的悲痛:“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渐渐的,兰佩看见他自己拽住那人领口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之前悲痛而显得气势汹汹的模样渐渐的消失了,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令人鄙夷的懦夫,他让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他甚至祈求的依靠在那黑袍巫师的怀中,渴望寻求一个拥抱。
兰佩艾尔里斯甚至想狠狠的给那样的自己一拳,他想说他不该这副模样,他应该举起他的魔杖,对准他面前的男人,他应该恶狠狠的诅咒着,他是兰佩艾尔里斯,他从来就不会是让人瞧不起的可怜虫。
可惜他梦中的自己并没有那么做,而兰佩这时也看清了那黑袍男人的面庞,如黑玉般的短发,以及黑曜石般深邃而危险的双眸,这样熟悉的面孔,让兰佩有一瞬的怔愣,而后他听见那个显然强大无比的巫师开口道,那轻柔的语调就好似毒舌在你的皮肤上滑过的冰冷粘腻的触感,兰佩看见那个男人用手托起他的下巴:“为什么?你不是说为了我,即便是连死亡,你都愿意献出的吗?”
“可是那仅仅是我而已——并不包括他们,包括我的父母……”艾尔里斯艰难的吐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