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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
“你什么眼神啊……连这点都没看出来?”
得闻“真相”,他放下了女强男弱的思想包袱一同欢笑,“我说呢,真把我吓得够呛……以为自己把整张脸都丢光了!偿”
笑风徐徐…撄…
她动身道:“咱们走吧,回有人烟的地方去。”
一只手拉住了人,“诶,你就这么走了吗?”
她反问:“莫非你还留恋什么?”
他看了看她的脚丫子,“我留恋你的脚,你的脚好奇怪,浑身泥成这样了它还竟然这么白净,要不……你穿上我的鞋再走?”
“不用。”
“那你稍等一下,我先到崖子下面去帮你找回鞋子。”
“别忙活了,是我自己不想要的,都已经摔坏了。”
“那你……”
“我是山里人,打小就赤脚,没事的。”
“别嘴硬,这条路长着呢,地面又很粗糙,小心伤了脚。”
“呵呵,有你在怕什么?”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先这么走着,走坏了就走坏了,到时候你背我不就行了,你……没意见吧?”
他头皮紧绷,“呃……没意见。”
话毕,两人结伴离开了先是命运多舛,后又凭生出“幸福”二字的山崖。
风景的意义在于调理心情,当心情好了的时候风景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沉重的心情会使人感到路程漫长,而轻松的心情却反过来让人觉得路途短暂,被命运撮合在一起的两个陌生人忽视了沿途的风景,颇为愉悦地一口气走出了徽杭古道。
妖精的精钢脚板子一路被人关心着,也一路被人惊奇着。
[小餐馆……]
出了徽杭古道,听了旁人一路肚子咕咕声的“顾冥冥”腹笑着寻见一家小餐馆,门口还停了几辆贴有越野e族标志的越野车。
爱玩的人一般也讲究吃,这家店显然味道还不错。
她道:“我肚子饿了,你呢?”
已然解下思想重担的练一然心中顿热。
他从昨日起就粒米未进,无奈囊中空空如也,抱定寻死之心的人早把余下的钱散尽,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下回旋余地。
饥肠辘辘的人面露难色,“我也饿了,不过……我的钱包在路途中不翼而飞,身无分文。咱们……”
武赢天自知有钱包,只是没有看里面的数目。
她即刻切入身主的记忆体后查知顾冥冥是标准的苦妹子一枚,穷得叮当响,吃饭没问题,但身上的钞票得紧巴着用。
“身外之物不是问题,那咱们就在这里用餐吧,呵呵……由我这泥菩萨请客。”
“谢谢。”
他们进入了餐馆,餐馆里惊讶的目光唰唰向着赤脚泥姑迎面扑来,对她是上上下下一通狠劲打量。
坐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老板娘腾地站起,她快步过来招呼道:“哎哟姑娘,你这是咋的了……摔惨了吧?”
泥姑爽应地淘糨糊而话。
“是呀,今天挺倒霉的,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采野花时突然变天,艳阳高照翻手成了乌云压顶!”
“一阵阵的大风把我吹得站立不稳,人还没反应过来跟着就下大暴雨,泥泞得要命,结果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了滚了下去。”
老板娘观气场后认为此二人是女的说了算,把她伺候高兴了兴许会多点几个菜。
善于见风使舵的人转向练一然,责言。
“看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给女朋友送花天经地义,摘野花这活应该是你来做才是呀!”
“唉……你们男人本来就是泥做的,再添加点泥土也没什么,相反还多出了几分硬朗不是。”
练一然什么数落话都能接受,就是绝不敢贸然领受“男朋友”这一敏感的称谓。
稍有惊慌的人赶紧辨道:“老板娘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
断话声乍起:“诶练一然,你什么意思呀?”
搅的就是浑水!
浑水才易摸鱼!
泥姑在关键时刻急速拉脸断了其话。
暗抱趣意的“顾冥冥”甩了一对白眼过去,“合着我是男的?还是你打心眼里就把我当作女汉子来看待?”
她居然不领情!
左右夹击之下,练一然被弄得瞠目结舌:“不是,这……我这……”
野蛮女友!
正在用餐的那桌越野e族们禁不住发出零星的笑声。
老板娘也不屑地笑了笑。
她和稀泥道:“你们年轻人忒有意思,明明成双成对了还嘴硬。”
话不投机乌云多。
生意人也不愿过多去掺合小情侣之间的争执,饭馆以经营为天,不见钞票不灿烂,聊天聊得再酣畅也只是呼呼作响的西北风。
老板娘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道:“行了行了,说正经的,二位想吃点什么?”
“我要一份蛋炒饭。”
“顾冥冥”才说完便转向练一然,没好气地替老板娘发问:“你呢?”
一个蹭他人饭的人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
他小心翼翼地顺道:“我也要一份蛋炒饭。”
“都要蛋炒饭呀……汤菜要什么?”
“顾冥冥”应道:“不用了,我喜欢喝茶水。”
旁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也是。”
“行,那你们找个位置先坐着,马上就好。”
蛋炒饭相对于点菜吃本就很廉价,利润自然单薄,连汤菜都不要就更寒碜了,原以为小情侣会很大方的老板娘面色暗暗不悦,无精打采地拿着空菜单离去。
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和行走,“顾冥冥”身上的泥水已经干透了,衣服裤子上尽是龟裂状硬邦邦的泥块。
结果……
人才一屈身坐下,椅子上已是“嘀嘀嗒嗒”脆落了不少大小不一的泥片。
旁音道:“诶,姑娘,我找一套衣物给你吧。”
越野e族中的一名年纪与“顾冥冥”相仿的酷装女子笑色撒话过来。
“就冲你现在这副样子,一会儿恐怕不是吃蛋炒饭,而是吃泥炒饭了!咱俩身材差不多,我车里有一整套的旧迷彩服,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换上。”
“顾冥冥”喜出望外,“哎呀,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会嫌弃呀?”
“嘀嘀嗒嗒”
她又抖下一层泥片地起身道:“我要我要!”
笑风拂面。
[越野车……]
越野车的尾门大开,女车主在堆满了各种物品的行李厢里东翻西找。
迷彩服很快被从防水的密封袋子里拿了出来,“顾冥冥”见状顿时很吃惊,它有型有色,仿佛是刚从货架上取下来的新货。
她感叹道:“哇哦……这么新!你还说是旧的。”
越野e女不以为然道:“我已经穿过了一两次,当然是旧的无疑。”
待拿到这套质地优良而又崭新的户外日常服后,妖精颇为感动……
长久以来几乎都是自己在照顾别人,替他人分忧,现如今她居然难能可贵地体验到了一次受帮助的感觉,很暖。
她道:“咱们素昧平生的,你这人心肠真好,谢谢!”
“瞧你,这是缘分,谢啥呀谢……”
越野e女说着便从一个大号塑料收纳箱里拿出一双连吊牌都没摘去的鞋子,然后递给她。
“诶,我这里还有一双36码的备用登山鞋,你拿去试试合不合脚?”
吊牌自我揭示出这双鞋子价格不菲。
“顾冥冥”连连摆手,“你这是全新的呀!不用了不用了,你的衣服已经叫人感激不尽,我哪还能再要鞋子……”
她抬起脚板子短暂展示道:“你看看,完好无损。不瞒你说,我是在大别山里长大的人,不娇气,脚板子结实着呢。”
“少矫情,快接着!”
越野e女固执地将鞋子硬塞给她,“都说救急不救穷,我这么做可是典型救急,你就算是帮我完成一个积攒功德的心愿吧,别客气,一快拿去穿上。”
衣服脏了洗洗还能应付,但外相破了即便补上也穿不出来,有了衣服却没有鞋子更说不过去,连长征的红军都还有草鞋穿。
“顾冥冥”确实需要这些东西,于是她小作推辞后便左谢右谢地收下。
[数分钟后……]
衣服合身,鞋子合脚,装扮合妖。
一身迷彩服外加登山靴,浑身上下散发出飒爽英姿的“顾冥冥”重新出现在小饭馆里。
餐馆里惊讶的目光再次唰唰向着此前曾经的赤脚泥姑迎面扑来,对她是上上下下一通狠劲打量。
练一然不由得眼前一亮,他被改头换面的人深深震撼到了——她如此精神焕发!这还是那个寻死的女孩吗?
越野e族一方数人无不咂舌……
“啧啧……好有型呀!”
“好靓!”
“难怪老话要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前后的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错不错!”
越野e女开怀道:“你能把我的衣服穿得这么有气质,不仅仅是物尽其用,还大放光彩,值了。”
老板娘禁不住心中的感慨也来凑话:“哎哟哎哟,这身行头中看,人也倍贴合,就跟训练有素的女兵似的。”
笑声云云……
“顾冥冥”再次谢过施舍之人,然后坐下来准备吃饭。
蛋炒饭来了有一阵了,而喉头频频蠕动的练一然却端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他很知趣,明显是专门等着她这位东家先开张第一口。
“发什么愣呀你?”
她凑近虐了他一眼,吐气如兰道:“秀色可餐是骗人的,还不赶快吃饭!”
饭香,食不语。
体香,心不静
他赶紧地狼吞虎咽,她也不甘示弱。
先吃的邻桌尚未结束,这桌的两盘蛋炒饭已是被风卷残云地扫荡一空,并响起了咕嘟咕嘟的饮茶声。
她诚问:“诶,要不要再给你加一份?”
他诓回:“不用了,我吃饱了。”
她动身,“那咱们走吧。”
他跟从,“哦,好的。”
结过账,告完别,两个陌生的路友踏出了小饭馆,一道前往附近的车站。
[路上……]
顾:“练一然,你准备去哪里?”
练:“回家。”
顾:“什么地方?”
练:“皤滩。”
顾:“皤滩……皤滩在哪里呀?”
练:“台州。”
顾:“哦……好远。”
练:“是啊,单是从这里到台州乘火车就大约有五百公里行程,从台州到仙居再到皤滩又有一百公里左右的汽车里程。”
顾:“这么说加起来有六百余公里……啧啧,看来咱们俩得有一番灰头土脸的奔波了。”
练:“咱们?”
顾:“是呀,你不是没钱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得亲自把你送回家去。”
练:“不必不必,我可以一路搭顺路的货车回去,不要钱的。”
顾:“你想搭货车也行,我陪你去。”
练:“为什么?”
顾:“你以为货车想搭就能搭上么?想得真美!”
练:“咋了?”
顾:“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谁知道有没有歹心?有哪个司机敢捎带有盗抢嫌疑的人?没戏!”
顾:“可是有我在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把咱们俩的关系说成是亲兄妹,呵呵……想搭就搭。”
练:“呃……这么糊弄也成?咱俩口音截然不同的呀!”
顾:“管它呢,这有何难?就说咱们兄妹命苦,父母离异,一个是后爹养的,一个是后娘带的,你看这不就结了。”
练:“呃……”
顾:“还有啊,就算你运气好,成功地搭上了顺风车,难道你就不吃饭了吗?”
练:“呃……”
顾:“所以啊,不管怎样都得我陪你。”
练:“要不……你借我点钱吧,回去后我一定还你。”
顾:“不借。”
练:“为什么?”
顾:“要债都找不到家门,你当我傻呀?”
练:“呃……”
顾:“呵呵,我身上也没几个钱,我呢是既想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却又不想发生泥菩萨过河的倒霉情况,所以你就乖乖领路,甭再乱打什么撇下我的歪主意。”
练:“泥菩萨妹子,那你亲自送我回家还不是与过河一样自身难保,一样贴钱,不但贴钱还贴进大把的时间和精力。”
顾:“谁说的?花在你身上的每一分钱都要付利息,不急,等到了你家再慢慢算账,你要是不还钱我还就不走了,再不济还可以用白吃白住来补偿。”
练:“我看你这人心胸不窄,思维敏捷,性格也挺泼辣的,一点都不像曾经自杀过两次的厌世之人。”
练:“诶……你别不是看风景时一不留神把自己看到了崖子下面,然后逗我说是自杀跳下去的吧?”
顾:“去……你才是看风景把自己看到悬崖边沿的傻蛋,不然我根本发现不了你……幸亏我眼尖,及时发现了你这在我头顶上摇摇欲坠的人肉巨石!”
练:“你说的好夸张。”
顾:“才不夸张,当时我可是万万不敢提醒你危险二字,生怕一语成谶就惨了!”
顾:“本来是得了菩萨的保佑劫后余生的我白白被上天垂爱,大难不死小难翘!”
顾:“最后被你这脚下不长眼睛的瞎子游客狗熊坠地般给笨笨地砸死了去!冤枉不冤枉呀我!”
两人各具心思的眼光悄然一碰,同时噗嗤起笑。
“叽”的一声,虎虎生威的福特大越野车刹停在了两人身旁。
这辆车对于妖精而言那是再熟悉不过,她更衣都是在车里完成的,来者是越野e女!
架着墨镜的越野e女探头问:“喂,你们要去哪里?”
“顾冥冥”主声道:“去车站。”
越野e女用无奈的神情笑了笑,“我知道,我是问你们最终要去的地方。”
练一然抢白:“皤滩。”
“这么巧……”
越野e女更换了一次笑容,“那你们二位有没有兴趣搭车?”
练一然继续抢白:“你也去皤滩?”
“那倒不是……”
越野e女奉出了诡秘的神色,“不过我在仙居做生意,所以你们俩幸运到家了。”
“顾冥冥”“嘢”地喜叫一声,煞是开怀道:“我的天,遇见你这美女菩萨是我无上的好福气,妖精配菩萨,你真不愧是我这妖精的幸运女神!”
妖精?
受话的二人无不惊诧,他们用寻求答案的眼神无助地互相看了一眼。
越野e女见旁人也茫然,于是亲自问:“有意思,你怎么称自己为妖精呢?妖精这称呼在传统习惯里的含义不怎么好的。”
陌生人相聚气氛最重要,惊人的玩笑之语最能消除隔阂。
无论谁都不会讨厌活宝,就算他有自闭症,是性格孤僻的人,或者是看空一切的厌世者。
故意如此的“顾冥冥”笑道:“没什么不好,过去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早都习惯了,所以我也干脆自称妖精。”
练一然面露微愤。
他双责道:“你的朋友们太不地道了,这是在暗中损你的形象,这么你也逆来顺受呀?居然还自取其辱地叫上了,没脑子,一点都不警醒。”
“顾冥冥”虐了一眼过去,“去……你懂什么?”
“这些年我这么用下来的体会是这称谓相当不错,好处多多,做错事的时候别人也能顾名思义地去深刻理解,然后无可奈何地一笑了之。”
言者挤眼,“因为我是妖精嘛,本来就不正常,不能用平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品笑……
“等什么呢?还想等我用八抬大轿来请吗?”
越野e女挥手催促道,“还不上车?”
“顾冥冥”正动身,一只手拽住了她。
她诈愠,“你干什么?”
他反问:“这话该我问你,你干什么去?”
练一然脸送少许惆怅。
他罗列原由道:“只要到了仙居,就算用脚走我也能走到家,有这位美女菩萨帮忙,你可以卸下我这包袱了,不用挂心。”
笑容易散,忧愁难解。
拯救一颗已经完全冰冻的心不是分分钟的事,需要大把的时间。
练一然虽然表象上走出了绝境,但世事难料,在弄清深层的原因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他不重蹈覆辙,武赢天不想半途而废。
练一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妖精决意一路相伴,因为她本来就无所事事,也因为帮助自己的这名女子品格少见,可结交金兰。
一口行三问。
“诶美女菩萨,你们一起吃饭的其他人呢?”
“咱们聊了这么这半天,咋就你一人一车?”
“一个团队,他们落在后面是做什么打算?”
话走偏锋!
“顾冥冥”直接视旁人于无存,她不但答非所问,连脸都转向别人,某人顿时大为失落,并即兴临摹了火鸡。
越野e女解释。
“你说他们呀,呵呵……他们都是车友会的人,网络平台上结交的朋友。”
“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与当地的车友们联系,这临时拼凑起来的车友大家好聚也好散,徽杭古道是我游玩的最后一站,要走自然是我一个人离开。”
“顾冥冥”会意地点点头,她不但重新面向一言不发的旁人,还凑过去正式交谈了一番……
她悬色,“练一然,为了她好、你好、我也好,我是必须去你家歇脚了。”
他牛眼,“为什么?”
她凛笑,“因为如果我不在,那你对别人而言就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潜在威胁。”
他马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虐颜,“男人犯冲动是家常便饭,我可不放心接济了我衣服和鞋子的恩人,人家可是一大美女,孤男寡女同处一车难保不出事。”
他义眼,“你的哪只眼睛瞅着我像坏人?”
她狐媚,“妖眼……两只!”
“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走啦……”
因为车内的音乐声由曲子本己的规律而渐渐激烈,越野e女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茫然地再次催促他们。
练一然无法去阻止“顾冥冥”,只好苦笑着摇摇头顺其自然。
前排两人,后排一人,三个人。
福特越野车很快便上路,一往直前。
司机率先放话:“既然是一路相伴,咱们好歹相互间认识一下吧,要不然‘喂’来‘喂’去的,几个来回就全都‘喂’成饭来张口的婴儿去了。”
旁人噗嗤起笑。
越野e女调低歌曲的音量,继续道:“首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殷奕悦,殷勤的殷,神采奕奕的奕,愉悦的悦,你们二位呢?”
殷奕悦?
殷奕悦!
“殷奕悦”基本与“音乐”同音,越野e女将自己的名字一托出,两位旁人吃惊不小。
“顾冥冥”灿烂道:“殷奕悦!天呐……好美妙好美妙的名字!我都生出了满天飞舞的羡慕、满地打滚的嫉妒、外加咽口水的心动了!”
后排乘客随即大笑,“确实是不俗的好名字,殷奕悦,音乐,我突然间被熏陶得不得不儒雅,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当即就进入了音乐的世界,情绪和情感都变得愉快、宁静和轻松。”
练一然的话令武赢天颇为感触。
她道:“是啊……我现在是时而沉浸于一江春水的妙境,时而徜徉进芭蕉绿雨的幽谷,好似生活在美妙无比的仙境,遐思悠悠,浮想联翩……”
妖精话锋一转,雾雾地戏过去。
妖雾第一层……
“殷奕悦,难怪你这么怀瑾握瑜,菩萨心肠,原来姿态在上是大有来头。”
“你看……你住的地方还居然必须叫作‘音乐家’,而且是派出所户籍科官方指定的唯一标准称呼,还只能这么叫。”
(笑……)
妖雾第二层……
“进入‘音乐家’,你休息的客厅叫‘音乐厅’,坐的是‘音乐沙发’,看的是‘音乐电视’,亮的是‘音乐灯’……啧啧,雅致啊!”
(浪笑……)
妖雾第三层……
“你睡觉的房间叫‘音乐间’,睡的是‘音乐床’,盖的是‘音乐被子’,靠的是‘音乐枕头’,就算是会打呼噜也称作‘爵士音乐’……啧啧,享受呀!”
(痛笑……)
妖雾第四层……
“还有哇,你穿‘音乐衣’,着‘音乐裤’,踏‘音乐鞋’,梳‘音乐发型’,戴‘音乐眼镜’,你吃的饭菜叫‘音乐餐’,喝的茶叫音乐茶……啧啧,好潮哟!”
(泪笑……)
妖雾第五层……
“我的天……这辆汽车叫作‘重金属音乐车’也就算了,还硬生生把我们变成了你的‘音乐朋友’。”
“弄得人随时都在与妙曼的‘音乐’说话,或是‘听音乐’聊天,高雅桎梏也是魔咒,我现在是想稍微邋遢一下庸俗一下都不行。”
笑无声,妖精一左一后的两人都没气发音了。
“妖精,你,你快点把嘴闭上……”
汽车在蛇扭,殷奕悦上气不接下气地做出压低的手势道,“我投降,我投降……哎哟喂,不行了不行了,你真不愧是妖精!我都快被你弄得魂飞魄散,笑死了!”
能言笑者心自宽。
能逗他人言笑者性情必洒脱。
这世上哪有如此开心的自杀者?还寻死了两次!
好像……
似乎……
或许……
可能……
根本就是——上当了!
笑成麻花状的练一然思绪万千,当即对这位号称是自杀者的女子“顾冥冥”是彻底的刮目相看。
他严重怀疑此人真是不小心摔下崖子的,或者就如她自己所说,是摘野花时遭遇狂风滚下了山坡,而绝非是心灰意冷的自杀。
欢笑过后,后排之人突然间心绞痛般眉宇间深凝。
他深刻反省地心道:“好笨呐我……世道何其美妙,活着真好,以前的我居然一门心思去寻死,愚蠢!真是太愚蠢了!”
“你这妖精……”
殷奕悦拽着尾笑醒悟,“尽都拿我取笑了……说了半天你们俩还没自我介绍呢!”
“咦……有些人一点都不自觉,难不成还准备玩虚情假意的女士优先?”
“顾冥冥”开口了,不过却是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扭过头。
她拿着后排的人拭问:“说你呢……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自我介绍啊!”
“哦……好的好的。”
练一然扭动两下,一脸无辜相地正起身,“我叫练一然,练功的练,横写的数字一,天然的然。”
“顾冥冥”抢话道:“练一然,你这姓也挺不错的,与殷姓有得一比。”
他迷茫,“啊?”
妖精半露底:“你儿子以后就叫练功好了,倍有气势。”
殷奕悦外笑,练一然内笑。
妖精设伏:“如果是个女儿就更好。”
他再惑,“什么?”
妖精挖坑:“起名字相当容易啊……不叫‘恋爱’就叫‘恋情’,或者‘恋人’也行,特别有女人味!”
殷奕悦“噗噗”喷笑,练一然也泛起了外笑。
妖精埋地雷:“‘恋爱’、‘恋情’、‘恋人’……全都是多美、多浪漫、多诱惑的词呀!”
“随时随地有‘恋爱’相随,有‘恋情’相伴,有‘恋人’相拥,思着就甜美,想着就幸福。”
三人舒笑……
妖精忽然调转腔调,引爆:“哦对了……你这未来的老丈人也挺吃香的!女儿如此甜美多娇,必定引得无数英雄在你老人家面前尽折腰!他们一个二个的随便‘伯父’两声就亟不可待地直接口误大喊‘爸……’。”
殷奕悦“嗤嗤”劲笑,后排的当事人更是轰声大作。
“我看不必如此麻烦……”
练一然乐不可支,他稍做酝酿后也戏道:“照你这么说,那我还不如一字不漏地干脆给女儿起个伪复姓的四字姓名,叫‘恋人爱情’,或者是‘恋爱情人’算了。”
“好主意!”
“顾冥冥”啪啪猛烈鼓掌。
她竖起大拇指为其点赞:“你这人好生聪明,尤其是这个‘恋爱情人’最棒!全中国绝对没有比这更浪漫的名字了。”
“好名字,好名字!”
殷奕悦喇叭两声助兴,嘻嘻哈哈闹道:
“‘恋爱情人’足够称得上经典,尤其是寻昵称特别容易。”
“你看,小名既可叫‘恋爱’,又能叫‘情人’,任何一个都是出水芙蓉的妙语境界,三下五除二就把我这‘爵士音乐’比下去了。”
车内一片灿烂。
练一然轻轻拍着前排座位的靠背,憋着狡劲道:“妖精,现在是二缺一,就你独善其身,也该说说你自己了吧。”
“顾冥冥”狐逗道:“喂,‘恋爱情人’她爹,你这人好健忘呀,我不是早都已经向你自我介绍过了吗?又来问。”
“不是……”
练一然瞬间气结,“可是,殷奕悦她不知道呀!”
殷奕悦的脸上登时画满了糊涂。
她回看了两人一眼,“诶……瞧这架势,合着你们俩不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呀?”
在小饭馆发生的误会不能再无端延伸,练一然立即直落话:“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在山里偶遇的普通朋友……”
“才不是普通朋友!”
练一然突然进入严肃状态,武赢天只好暂时顺势而为,陌生人之间的交谈最忌惮切入严肃话题,她因此而打断。
“我们不是普通朋友。”
小级别的悬疑可以是重复出来的,效果也颇奇,于是“顾冥冥”巧使严肃地重复了自己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