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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童养婿,094 得子
两个接生嬷嬷轮换着坐在床尾,她们让我先别用劲,等到她们叫我用劲的时候再一鼓作气。舒悫鹉琻
挨到天擦黑的时候,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太疼了,可是孩子还是没有要出来的动静。
六哥听到我呻吟,像是又走到了门边,焦急的想往里探头,被嬷嬷劝回位子上坐下。
四哥也过来劝他,说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叫他先别急,不要给我增加压力。
外头又响起一个声音,贤妃的,“皇上,您先坐下,您这样娘娘更急。臣妾进去瞧瞧,然后出来告诉您。”她几时来的?
门打开,贤妃走了进来,秦嬷嬷她们站起向她行礼,“什么时候了,不拘这个,娘娘,您感觉怎么样?”
“疼!”我哽咽着说。真的是疼极了。
她代替秦嬷嬷在床头坐下,“是这样的,每个女人都要经过这一关。”她伸手替我擦拭脑门上的汗。
这回我待产,因为六哥搞鬼让太后歇着了,所以外头竟没有个女眷坐镇。所以,才叫了贤妃来吧。
无论如何,她也是我亲姐,这会儿我们就一笑泯恩仇吧。这屋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又精挑细选的,六哥让我放一百个心。
我就这么挨着,等到接生嬷嬷叫我跟着她用力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总之我感觉是过了很久很久了。
“娘娘,来,吸气,用力!”我闭着眼,头发完全汗湿了,听到叫我用力我就用力。可是,这都用了好久的力了,我也快没力了。
“还没有出来啊?”我勉强睁开眼,贤妃的脸色不太好。
“你别急,头胎都慢。你忘了我生子珏你们也在外头等了好久的不是么?”
“恩。”
然后又是一阵‘吸气、用力’,但是还是劳而无功。我这回真的脱力了。
“贤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是翠侬的声音,她一直防备的站在贤妃旁边。不知道贤妃做了什么,让她要这么问。
我努力睁眼想看看,却见到翠侬眼角含泪的转过头去,然后一个接生嬷嬷就出去了。
“做、做什么?”我挣扎着问。
“没什么,你歇一会儿。”贤妃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我还没有入宫的时候那个好姐姐的样子。
我心头有不祥的预感升起,“翠侬,怎么回事?”
翠侬走过来,“没事的,娘娘,您听贤妃娘娘的,歇一会儿。”
我闭上眼,“是、是不是要问皇上,保、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不是说坏的不灵好的灵么?
身旁一时无声,看来是的了。没人想承担把这坏消息告诉我的使命。
贤妃抹去我额角的汗,“也许还不到那么糟的地步,咱们再努努力。”
门哐啷一声被推开,六哥冲了进来,嬷嬷赶紧关门,四哥好像也进来了,我听到好像是竖起了一道屏风。
贤妃依然坐在床头,六哥坐到了床上,代替大迎枕垫在我身后,搂着我的上身,“十一,别怕,我在这里。”
贤妃的声音有点哽咽,“皇上,再试试吧。”
“好!你们给朕听好了,娘娘跟腹中的胎儿都必须保住,否则……”
“皇上,这会儿不用你威胁,她们也会尽全力的。”四哥打断六哥的话,“你们再试一次,十一,不要放弃!我们都在这里替你打气,你一向是最勇敢的。”
接生嬷嬷有些惶恐的靠近我,“娘娘,您千万不要睡,咱们再继续努力!来,跟着奴婢吸气,然后用力!”
我抓紧六哥的手,虚弱的说:“好!”
我按照接生嬷嬷的话鼓起最后的力气使劲,但是一阵努力之后还是没见到成效。我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皇上,胎儿个头太大了,真的不行!”
“不行也得行!”
“可娘娘都已经昏过去了。”
然后又是四哥的声音,“皇上,看来真的不行。不能这样拖下去,不然孩子跟大人都保不住的。你、你早做决断吧。”他到最后也有点哽咽了。
是,如果六哥决定要孩子,四哥也好,姐姐也好,都没有立场和权利反对。毕竟我肚子里的很可能是华禹皇朝的嫡皇子。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乱出主意,万一皇帝现在选择保孩子,日后想起来,心痛皇后的早逝,迁怒于出主意的人,那样的后果即便是四哥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贤妃这个枕边人都承受不起的。
而六哥的身体状况,以后我们不一定还有机会有孩子的。那么,就只有一个二皇子可以作为即位的人选了。这样的结果,恐怕除了董家人,也没有人乐见。
几颗滚烫的泪珠砸在我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流。
“保、保大人,朕要大人!”六哥沉痛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皇上!”屋里响起几个声音。显然皇帝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还愣着干什么?朕说了,要保大人!”六哥忽然吼了一声。
而我,却被那几颗泪给砸得醒过来了。
“我、我要孩子!”这是我们好不容易以才得来的宝贝,以后也不一定会有。如果他说要保孩子,我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不,十一,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
“不一定,我们都知道,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了。如果、如果我真的……”我转向贤妃,“孩子,就拜托姐姐了!”交给她总比交给太后或是别的什么人让我放心些。
贤妃的泪也滚落下来,“皇上都说了保大人了,你胡说什么。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
六哥的生育能力受损,而我也被太后暗算过,能怀上这个孩子是托天之幸。就算以后我再怀上,身体经过这一次的损伤,还能不能顺利诞育孩子也是未知数。其实,即便不要孩子,我现在的状况,恐怕要存活下来也不容易。那还不如保住我的孩子。
“我要孩子,嬷嬷,我们再来。”
“不,十一,我只要你,就算没孩子又怎样,还有瑜儿,瑜儿不行,还有那么多宗室子弟。抱养过来就是,你已经是一个好母亲了,无需再证明什么。”
我自己心里说吸气,然后聚起全身的力量再一次往下坠去。
到了这个时候,接生嬷嬷也只得配合我了。
“娘娘再用一把力,看到头了。”
我咬住下唇,捏紧双手,终于又使出来一些力。
“肩膀出来了!再用一点点力就可以了,娘娘千万撑住!”
“是个皇子!”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以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
后来的情形是翠侬描述给我听的:
孩子生出来了,个头很大,足足有九斤二两,哭声也大,整个坤泰殿都听到了。接生嬷嬷快手快脚的抱去洗了包裹好。
这个本该万众瞩目的嫡皇子此时却没得到应用的重视,因为所有的人都围在我的床边:六哥、四哥、姐姐还有翠侬。
我已经被秦嬷嬷和翠侬给我擦洗换过干净的衣物,床上的垫褥也统统换过了。
六哥整个人失去理智就坐在床上抱着我的上半身不松手,方才秦嬷嬷和翠侬替我擦洗,都是四哥把他硬拖开的。等我一出来,他就抱着,任谁说都不松手。
听说最后是章太医说:“皇上,还没落气呢,您别挡着!”
六哥这才懵懵懂懂的松了手,让他诊脉。
四哥和章太医会诊的结果是我虽然还没落气,但是也差不多了。只是没人敢这么告诉六哥,章太医也不敢。
“哇!”*声的哭起来,贤妃只好起身张罗,让秦嬷嬷抱去让一早备好的乳母喂奶。喂好了再抱过来,贤妃抱到六哥跟前,“皇上,您看看皇子吧!他还需要您!”
六哥抬起头,居然劈手从贤妃怀里抢了过来,“拿来!”还狠狠的瞪着贤妃,吓得她倒退了两步。
翠侬说皇帝应该是想起我说的要把孩子给贤妃带的话,所以才恶狠狠的看着贤妃。
她赶紧上前说:“皇上,皇子刚生下来,您不能这么拿着。您看,他难受!”十七在他父皇手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六哥这才心软,任翠侬抱走。
“抱回来!”
翠侬惊疑的抱了回来,不明白皇帝又要干嘛。
“放在十一旁边,让她听听孩子的哭声,她敢放放心心的走?”
翠侬依言把停下哭声的孩子放到我旁边,盖上被子。
孩子这会儿吃饱了,又没人毛手毛脚的折腾他,所以甜甜的睡了。六哥就看着他,“你怎么还不哭?快点哭,哭给你母后听听。”
结果十七压根不给他反应,看六哥竟是要动手把孩子弄哭,四哥赶紧伸手拦下,“快去,把安乐王抱来。”
旻儿知道我今晚要生娃娃,跟萧栩一起撑着想听好消息,都还没有睡。两个人一起来了,来了看到我脸色苍白,好像死了一样的睡在床上,又听说可能真的醒不过来,立时便二重奏的哭了起来。
他们这一哭不得了,十七被哭醒了,也跟着哭起来,三个孩子直哭得声嘶力竭的。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能醒过来,是因为一直记挂着六哥砸在我脸上的泪。还有,我连一眼都没有看到过我的儿子。
我不能死,我死了,贤妃就算尽心尽力,又怎么比得过我自己带我的儿子。还有六哥,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他哭过一回的。
我足足昏睡了五日,等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依然是一片漆黑,已经被打包好,裹好了腿脚的十七就放在我枕边,我闻到一股奶香味,心知自己是真的还阳了。只是我没力气歪头去看他,也没力气出声喊人。
床头趴了个脑袋,毛茸茸的,不知道是谁。
我试了几回想张嘴,都没办法出声。
最后是十七的一泡尿把人吵了起来。他酣畅淋漓的尿了,我闻到一股很大的尿味。守夜的人也闻到了,“皇子尿了!”后来知道他们在他身下垫了不浸水的东西,这样不用每次都要换床单。我禁不起这样折腾,而六哥又坚持要把孩子放我旁边。
床头那个脑袋是翠侬的,她被小宫女吵醒,抬起头来,就看到我睁着眼,小心翼翼的看过来,看到我眼珠子在转动,这才高兴的说:“娘娘醒过来了!”
然后坤泰殿的殿门次第打开,不停有人喊:“娘娘醒过来了!”
再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起,已经在这里守了几日的六哥,还有紧跟他身后的四哥、五哥、贤妃、四姐姐,甚至还有老爷、外公,大嫂、清裕统统都涌了进来。
“让一让,让一让。”又是那个不识趣的章太医排开众人走到最前面。四哥说这一回他事关己身,无法冷静判断,倒是章太医出了大力。
所以,这个时候他挤开众人进来,我看大家都没有不悦的神色,反而老老实实的就让开了。连六哥也退开了一点,让他好诊脉。
“皇上,太多人了,娘娘不能吹风,又不能开窗透气,让人都出去。”
“好,都出去,都出去。”六哥一叠声的说。
倒是一时把尿了的十七忘了,他不舒服,又放开嗓子哭起来。翠侬这才恍悟,把他抱起来交给宫女去换尿布。
章太医诊了脉,说声:“恩,醒过来就没事了。娘娘福大命大造化大!”他倒不是拍马屁,而是我能活过来,实在可以称得上奇迹了。
我努力张嘴,用口型说:饿!
小顺子依依呀呀的叫起来,然后比划着:娘娘说饿!
好在云兮能明白,赶紧告诉六哥。
他笑起来,“还知道饿就好,秦嬷嬷,去弄点能吃的来。”
“是!”秦嬷嬷喜滋滋的给我觅食去了。
六哥的眼充血,满脸疲惫,听说他已经辍朝几日了。开始的时候是不眠不休的守着,后来是被魏先生硬架到旁边去休息。
太后已经康复了,她也来看过,说让孩子这样挨着我不好。六哥这回什么都没管,直接说如果不是她,我的这个孩子怎么会来的这么艰难,又怎么会舍命一定要生。说得太后无言以对,灰溜溜的走了。
各宫妃嫔也来看望,六哥只吼了一声‘滚!’当然,她们在外头听不到。是听到了的贤妃出去把人都轰走的。她这几日眼珠子都不敢往十七身上落,说是不然的话,皇帝恐怕也要赏她一个‘滚’字。现在我醒了,她念了几声菩萨就带着子珏回秋夕宫去睡觉了。她说她可受不了被皇帝猜疑一辈子。
事后,她还跟我说,她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男人爱新鲜,爱年轻,这是有的。可是爱到宁可保大人,不要孩子,事后又这个样子,她真的没什么好争的了。以后,就专专心心的抚养子珏。她说其实跟六哥的时候,就知道早早晚晚会有这一天,因为后宫一向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可是临到头,终是不甘。本以为人人都一样,自己反正一直是最超然的那个,在皇帝心头占据特殊的位置。谁知道竟然冒出个人来,让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动真心的那个人失了心魂,还偏是她的庶妹。她本来一直压抑着的心便开始冒头了。如今,什么都看透了,不争了,争也争不来。
翠侬喂我吃了点大补气血的东西,听说这几日我全是靠参汤吊着。而十七也换了尿布回来被放到床上。
我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对他笑了笑。他吐出个泡泡,然后闭眼睡了。
我心头涌上一股幸福,又转头看看一眨不眨看着我的六哥,他憔悴了好多。
“我没事,你也休息去吧。”
六哥比比那边的塌,“我就睡那里。”
我点头。
翠侬替六哥把塌铺好,六哥又让人把塌抬到床边,这样我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他,他也是睁眼就可以看到我。
被我折腾了几日几夜的人们也都回去睡了,大嫂四姐姐高兴的直念林家祖先保佑。
六哥这回把我所有的亲人都弄进宫来了,让他们站在床头喊我。据说这样我的魂就不会被勾走。所以,除了还在坐月子的十姐姐,还有大腹便便的清惠,其他人都排着队的来我床头喊我的名字。
我全身乏力,但是睡不着,就转头把旁边的十七看着。他头上约莫一寸长的黑发,皮肤白白嫩嫩的,说是一生下来就没有皱纹,哭声响亮。就是这个小人儿折腾了我这么久。现在,他终于平安出世了。
六哥好像也是累坏了,得到章太医和四哥的保证,很快就睡沉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左一右睡着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心里无比的踏实。
第二日依然是在十七嘹亮的哭声中开始的。我揉揉眼眶,看宫女进来抱他去把尿,“他的嗓门可真大!”
六哥还躺在床上,闻言懒懒的说:“恩,个头一个顶俩,嗓门也是。”
宫女包着小被子把完了尿,又抱回来裹了两层,然后请示:“娘娘,奴婢抱小皇子去喂奶。”
“恩。”
我看六哥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唉,你睡够了就搬出去啊。我坐月子呢。”我感觉今天的精神好些了。
翠侬去休息了一夜,这会儿进来伺候我在床上洗漱、用食。吃食统统都是大补气血的,我知道现在不能逞强,乖乖的吃下去。等我吃好了,靠在大迎枕上养神,六哥这才拖拖拉拉的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由宫女给他穿衣,“十一,你感觉怎么样?”
“就是精神很短,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累,还有浑身没力气。”
“恩,慢慢恢复就是,我让人把十七先搬出去。”
我猛地转头,“为什么要把他搬出去,你搬就好了。”
六哥撇撇嘴,“我搬,是为了不吵到你休息,他也是一样。”
“他不会吵到我,我看到他恢复起来都有动力一些。你把他放在我旁边吧,把摇篮搬到这里来,就在我身边。不然我整天牵肠挂肚的。”
“你放心,一应的嬷嬷宫女都是配齐了的。他不会没人照顾的。”
我撅起嘴,“我才刚醒过来,你就不让我看儿子。”
他看我半晌,妥协道:“好吧,不过你只准在旁边看着,不准说什么要自己奶之类的。”
“嗯,我知道,我现在哪有奶水啊。”
于是,六哥睡到书房去了,而十七则睡到摇篮里,摇篮就靠在我的床边,我伸手就可以摸到他。不让他睡我身边,是因为我现在睡觉要翻身了,不像之前几天,万一压到他就麻烦了。
他倒是不认床,不过好像已经习惯我的气味了,头总是朝着我的方向。
看我精神稍好,亲人们陆续获准前来探视。
先是旻儿和萧栩跑来,站在床边问候我,然后又过去看十七。
旻儿站在脚踏上,告诉我前几日他吓坏了。
“不怕,母后还要照顾你们哥俩呢,怎么能放心撒手呢。以后都不会!”
“恩,拉钩钩!”
旻儿伸出小指,勾起我无力的手指,他另一只手扶着我的手,口里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跟我拇指对碰一下。
“好,不许变。”
萧栩看着我,“娘娘,我也吓死了,你那么有活力的人,就那样躺着。”
他们只呆了一刻钟,时间是六哥规定的,说是吵到我明天就不许他们进来了,两个人又看了会儿呼呼大睡的十七,恋恋不舍的出去。
然后是外公跟老爷也进来了,居然也只有一刻钟。而其他人都被安排在第二天了。
六哥给所有人都规定了时间,就他自己不用。我午睡起来,他就过来了。今天依旧没有上朝,在书房看堆积的折子,比较紧急的事务都交给丞相还有被他弄到中枢的代王世子、兰王世子商量着处理了,只需要报给他一声就是。兰王世子开始死活不肯参与到朝政里来,这回我昏死过去,他倒是老老实实就接了担子。
“六哥,你给十七起个名吧。”
他这才转头去看一眼熟睡的儿子,然后马上又转回来,“那些大学士拟了几个,回头给你看看。”
“现在吧,我刚睡醒,精神好着呢。”
六哥走到一边铺开纸写了几个名字,递给我看。
其实之前就想过不少了,可是又被他否决了。总说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好,都配不上他的儿子。
可是,现在这个态度,我觉得有点奇怪啊。他之前对取名那么上心,现在怎么一点都不急了。还直接拿大学士拟的就给我看,算是交差了。
他不抱儿子,那是一贯的,可现在对十七,好像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这个儿子么?”
他没好气的说,“要早知道要你拿命去搏,一早就不要他。”
“你别这样啊,关孩子什么事?难道怪他长太大啊?我们是做父母的,不能跟孩子计较这种事。”
“嗯。”
“你重新想几个吧,我还是希望是你亲自取名。”
他这才靠坐在床头,想了一会儿,“叫子晟吧,晟者,光明,兴旺。”
“好,这个好,萧子晟,我们十七叫萧子晟。”我看着摇篮里的十七高兴的说。然后看着六哥,“不许对他不好,你要去爱护他,培养他。”
“知道,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我靠在他怀里,小声问:“如果,我没有醒过来,你是不是会一直对他这么冷淡?”
六哥没有出声,半晌才说:“怎么会,他是咱们俩的骨血。我一定好好栽培他,让他成为古往今来的圣君明主。”
厄,那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吧。六哥你分明就是在怪他,到时候你是一边把他当我留下的唯一骨血爱着,一边当他是杀妻仇人一般的恨着。那我不醒来,我儿子岂不是惨死了。贤妃又不敢违逆你半分,也只能看着你们父子这样相爱又相憎的。
然后我的儿子成长为一个古往今来的厉害太子,但是人格残缺不全。跟龙椅上他老子一起表演爱你在心口难开,给我上坟两人除了必须一起的场合都还要避开对方。那我在底下岂不呕得再死一回。
哇,还好我醒过来了。还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一阵一阵的后怕,背心都出汗了。
六哥察觉到我浑身僵硬,忙扳过我问:“怎么了,哪不舒服?”说着就要叫太医。
我赶紧说:“没事,我就是害怕。害怕万一我去了,你跟十七会变成什么样子。”
六哥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你知道我们都需要你就好。”
一旁的十七,哼哼两声醒过来,宫女便要裹上抱出去叫乳母喂。
“别抱出去了。”我看看六哥,他没有要松手出去的意思,“加一个屏风,让乳母过来喂。”
“是。”
今天上午我已经见识过了,他胃口特别大,要两个乳母轮班喂才行。十姐姐那个大半个月都没他能吃。但有一点好,就是不挑嘴。不然认准了一个人的奶水才肯喝,那可就麻烦了。
我低头看着,这双黑黝黝的眸子,跟六哥的一模一样,眉毛比较像我的,很秀气;还有鼻子像我的,比较挺。唇形也像六哥的,抿起来的时候,看着有些严肃。
“抱过来。”我让人给我抱到身边来,可六哥不肯腾位置。平素不管怎样,都还是避着宫人的,可我这回醒过来,他倒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宫女脸微红,小心的把襁褓放到我里侧去。我看着十七,怎么都看不够,索性滑下身子和他对视。
“六哥,我心里无数次的想过我跟你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终于亲眼看到了。”我非得要好好把六哥的那根筋扭过来不可。不然他心头始终对十七有些芥蒂。
他跟着我凑过来看,手撑在床上,避免压到我,看了半晌,“恩,挺像你的。”
“我觉得比较像你。”
我们两个就研究起来,从额头说起,可惜小身子还被绑着,看不到手跟脚。
小孩子生下来,为了以防罗圈腿,都要绑一阵子。虽然现在是五月间,热的要死的天气,但坤泰殿里放了不少冰。房间里没有,但房间的外面有不少。冰窖里的冰是任坤泰殿取用的。翠侬更是不会客气,利用这些冰给我和十七制造了一个清凉环境,又不会受凉。
说了一阵,我有点累了,就靠在他身上打盹。我怀孕的时候觉得自己过得是猪一样的日子,可那时好歹还能自由活动,现在却是只能卧床休养。
而且,因为十七个子太大,章太医告诉我,我这回是真正的伤了元气,非得好好休养个一年半载的不可。而这一年半载的,也是要跟六哥分房的。这还是因为我是皇后,需要什么补品就有什么,哪怕是要天山雪莲那样几十年才一出的东西,皇家也藏得有。不然,时间还要更久。
而到底是一年,还是半载,就要看恢复的程度了。
唉,生个孩子,真是伤筋动骨啊。这一年半载的我拿什么把他拴住呢。还有一个问题是,目前虽然后宫只有十一个人,但是,一年多以后,又将是下一届选秀女了。没个停歇啊!
算了,一年多以后的事再说,我现在要想的就是这一年半载把本来就饿得跟狼一样的六哥给拴住。
于是,我把章太医的话说给了他听。
他脸僵了僵,然后说:“你都到鬼门关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我怎么还会成天想着这个。我的意思本来也是要让你好好休养的。只是我本来的打算是三个月。唉,咱们尽量争取半年吧,一年的话,我真的快憋到爆了。”
我立刻点头如捣蒜,“我会听太医的话,好好固本培元。”
他想了一下,“我去同章太医说,半年为限,缩短一日我赏他一百两。”
“他不爱钱。”我差点笑出来。
“恩,他老婆跟人跑了,听说那个时候肚子里已经有娃了。我让人替他把那娃找回来。”
还有这事啊?这人在我身边,估计他早把人家查得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知道了。
六哥说干就干,立时召了谍报处的人去办这事。回来看我又犯困,便说:“你再睡会儿,我过去看折子。”
十七早就合上眼又开始睡了,宫女已经把他抱回了摇篮。我也闭上眼接着睡,现在的我跟小孩子一样,每天要睡七八个时辰。
十姐姐的孩子满月了,我遣人送去一份大礼,来人回来告诉我:“萧夫人听说娘娘身体状况好多了,非常的欣慰。说她过些日子能出门了,就进宫来看娘娘。”
“嗯。”我点头,转向坐在一旁的陈夫人,“跟你一样。”
陈夫人拍拍胸口,“多玄哪,就差一点点。”这一两年,随着我一度逃离宫廷而她终于怀孕,因为年纪已经比较大,只得在家卧床待产,差不多只在宫宴上或者是命妇进宫请安的时候见过。这回她是六哥第一个放进来探视我的外命妇。
“老陈从兵部回来,把消息告诉我,我当时人都懵了。幸好皇后你多行善事,有好报。”
“我也觉得好险,再来一次我不一定还有这样的勇气。不过,十七是安好无恙的,这让我真的很欣慰。章太医说这么大的孩子,存活率很低的。”
陈夫人闻言看一眼十七,“十七?噗!你当了一年半的皇后,骨子里还是没变。臣妾本来想着皇后进宫了,可能多少变了。”
“所以,你等闲不进来看我。”我埋怨。
陈夫人笑,“我这不是怕人说我抱皇后大腿么。”
“你是怕有人说陈将军走夫人路线,他的军功摆在那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再说了,皇帝又不是听枕头风的人。”
陈夫人促狭的笑,“政事上不听枕头风,可别的事上,听说可都让皇后拿捏的死死的。后宫的女人都成了摆设了。”
我昵她一眼,“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么?”
陈夫人点头,“知道,所以臣妾才觉得皇上很难得,有情有义。听说他要放弃嫡皇子保大人呢,我听到的时候都落泪了。不在意他权势倾天,也不在意他貌赛潘安,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对你就好。”
我看看四周,因为我们在聊私房话,宫人都离得远远的,“别说你了,我当时被他那几颗泪一砸,我真的是情愿为他去死了。”
陈夫人瞪大眼,“你这么一说,把我们家老陈完全比下去了,瞧瞧这一脸的幸福样。虽然是九死一生,但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也值得。”
我重重的点头,和陈夫人更加的惺惺相惜起来。这世上,只有她会认同我独占六哥身心的举措。可惜,也只得这一个。
出了皇帝要放弃嫡皇子,事后又辍朝几日的事,朝上那些老冬烘肯定更不能接受我了。如今,我也不在意这个了。我只在意这个对十七有没有影响。
陈夫人看穿我担忧,还是拍拍我的手,“有时候委屈并不能求全的。人活一世,谁知道下一世是怎样的,还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
我点头称是。
“你日后常进宫来走动走动,我有时候其实怪寂寞的。”
“好。”
“把陈默也带进来,他跟旻儿年岁相当,应当能玩在一块。”萧栩现在又添了武技的学习,那个小校场我可不敢让旻儿去旁观。万一伤到就麻烦了。
那天他还跑来表演扎马步给我看,结果我轻轻一推,他就站不稳了。撅着小嘴生了好久的气,不服气为什么萧栩可以站得稳稳的。
我并不要求旻儿学什么,不过如果他自己想学,我也不反对。但是教学方法得改改,不能像萧栩那样练那么久,要求也可以降低一些。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教他,让姬少康教是大材小用了,而且六哥肯定不同意让他进宫来教。先让他同虎头虎脑的陈默一起玩吧。
陈夫人自然不能拒绝我的要求,只是答应得有点迟疑。
我笑着说:“你放心,我把萧栩长留在宫里,是因为他母妃已经过世了。你的儿子隔三差五进来玩玩就好。”
陈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他爹太严格了,我就怕到时他当打铁一样的打儿子。可慈母多败儿,我也怕有我护着,孩子成不了才。如果能跟兰王家的小公子一样,有宫里的名师督导,我想对他的成长是很好的。”
于是,我又同她聊了会儿怎么让父子感情更融洽的话题,直到留她吃过饭才放人。
六哥这次把政事交给两位世子商议着办,我想了一下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在军队里,有姬少康和陈将军在,而且还有我当年七夕无意种下的善缘,所以军队里对我这个皇后的接受度其实是最高的。可是朝上,却是阻力最大的。
六哥当政后,开了一届恩科选才,因为朝中多是那些盘根错节的老臣。可这些人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那些老家伙。他们根基太浅了,大多都还在翰林院学习。六哥择了一部分从县令做起,要好好培养几个封疆大吏。可那是长远的事,还得再熬个二十来年呢。
而这两个世子,代王世子因为丹华的关系和我算是比较近的,虽然不是亲生的妹子,但毕竟是记在他们家的,也是休戚与共。而兰王世子向着我,则是因为萧栩同我的关系了。
这两人有才具,又是宗室子弟,所以可以一出场就比较的高姿态,老臣们也无话可说。他们慢慢站稳脚跟,对我的帮助也很大。
而兰王本人掌管着宗室祭祀等大事,他能对我另眼相看也是很重要的。
而我,如此看重萧栩和陈默,一部分是因为喜爱或者与他们父辈的交情,另一部分也有这方面的考量。甚至想得更长远,是为十七寻找日后的臂助。
我可以不在意朝臣接不接受,我行我素过自己的日子,但是既然六哥很在意,那我就要想办法让他们接受我。我是改不了的,正如陈夫人所说,委屈不一定能求全。我要做的,就是在不放弃自己做人原则的前提下,尽量做一个能为朝臣和民众接受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