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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此刻确信这两个人是指望不上的了,甚至只要不碍事就谢天谢地,“那你师父还吩咐过什么?”
美丽歪头想不出来,歪头看着佳丽,佳丽认真说道,“师父让我们找到你,告诉她先上路了。然后就没了。”杨康依旧不死心,“那还有没有其他人派来?”
美丽带着一丝得意说道,“没有呀!师父说,我们两个的轻功是最好的,其他人来了也跟不上你的步子。”佳丽扶额道,“那是师父哄你的,轻功好的人多得是哩。明明是因为那天接师父的时候,只有我们有…嗯…存在感……能被认出来也不会被怀疑!”
杨康听得分明,那日来者甚众加上来去匆匆,只有这两个小丫头到华筝身前,还用异域语言说了几句话,再加上容貌不同寻常,的确很容易被记住辨认。更何况他早就觉察,这两人的轻功身法颇为眼熟,走的是古墓派轻盈灵巧的路子,定然是华筝亲传无疑。
他默默叹口气,罢了,就当来了两个传话的,总不会更糟糕就是。于是他让两人跟上,她们身上最有用的东西就是那块令牌,赶路时可以去驿站休息,并换乘快马。几人有大路时骑马,需抄小路翻山就用轻功,几日间就到了洛阳。
两个小姑娘看着娇弱不谙世事,如此一路狂奔竟然也都咬牙跟上了,只是几日的风餐露宿后,变得蓬头垢面。直到杨康带着两个小尾巴进到自家镖局,叫人安排了房间让她们梳洗一新,才又以原本光鲜亮丽的模样见人,引来众镖师护院的惊奇眼光。
杨康其实很惊讶两人能够一路跟上,轻功根底好又如何,坚韧的心志才是不可或缺,想到之后还可能如此赶路,便忍不住劝说道,“其实没必要这么跟我赶路,让驿站派人送你们去目的地就可以了。我要在这里等等看有什么消息,你们可以先往哈拉和林去。”
美丽立刻反对,“不行!”杨康便问,“你师父有说必须要跟着我么?”美丽不吭声了,佳丽便说道,“师父还说,得空了可以求你指点一下我们的武功。”美丽点点头,“练好武功,就可以帮你护镖了!”
杨康这下才真的确定,某人送来这俩孩子就是让他当保姆的,便询问起两人的武功进展来。几人在武场中过招,众多镖师在一边围观,正在此时,一只灰鸽扑棱棱地落在屋檐上。
驯鸟人将鸽子脚上的信筒拿下,见杨康示意,便越过总管直接交给他,“总镖头,是黑水城那边的信报。”杨康打开来看,看见是一张普通的镖单。华夏镖局的分部会每半月将接下的镖单相互通报,以便杨康可以在任一处查看。洛阳分部的规模是最大的,还有一处在襄阳,是应了襄阳守军郭靖黄蓉之请,最后一处便是在监国公主阿剌海的居城,汪古部的都城敖伦苏木。
汪古部有最初的站队拥立之功,除了原住边墙的黑水一带,如今又据有净州砂井和集宁等地,阿剌海的丈夫也被封为北平王。而杨铁心包惜弱二人自从定居在汪古部后,由于包惜弱身子不好,也再未迁居过。而杨康在敖伦苏木开设分部,一来便于照顾父母,二来也得到了阿剌海别吉的庇护,可以在商贸往来越发繁盛的丝绸之路上分得一杯羹,壮大财力,也便于打探消息。
杨康匆匆扫了一眼清单,看到最上的一行字,神情立刻凝重起来。这一单是阿剌海公主的亲自委托,还要求了一定要总镖头亲自护送,镖局既设在阿剌海的领土上,直接来自领主的命令本就是不容许拒绝的,因此敖伦苏木的总管已经应下,并立刻传信给各处以便尽快转达给杨康。
他看了看阿剌海的具体嘱托,要他们下月后出发,这期间要倾尽全力集聚人手,需要百余名善骑又武艺高超的镖师,并要雇佣若干熟悉沙漠人情地形的向导,尽早熟悉骑骆驼及穿越沙漠的经验技巧。
杨康往下翻看,阿剌海没有说明护送之物的底细,护送的目的地竟是波斯,路途遥远不说,后面还要经过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地域,因此酬劳自然也是天价,几乎抵得上他们两年的收入野蛮娇妻宠不得。
杨康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此次运气还是不错,原本他打算直接前往敖伦苏木找阿剌海问华筝的消息,后来是因为两个小尾巴才会现在洛阳停停脚。如此一来,本要多日后才能在敖伦苏木得到的消息,提前便在洛阳接到,在此挑选人手直接带去,比日后再行召集,要省却了许多麻烦。
他毫不怀疑这一单任务是谁的主意,阿剌海颇有治国之才,即使需要雇佣镖师也自有专人司职,更有章法可循,从不会以私人身份强下命令。华筝素来与这个姐姐十分亲近,又交待了两个小徒弟跟杨康学几招,好帮他护镖,指的定然就是这一单。
安排好杂事,通知敖伦苏木的总管自己会立刻赶去,杨康带着五十个镖师赶往汪古部的领土,一路上指点手下还有美丽佳丽的武艺。他看得出二人得到了华筝的倾囊相授,已经循序渐进地修炼了九阳九阴的大部分内功心法,只是在招式应变上尚乏高手的切磋指点。想到这二人言语中对她们师父极为崇敬,杨康自然不吝于指点,如此熟悉后,便慢慢问起她们师徒的相处情形。
原来美丽和佳丽幼年时在大马士革的奴隶市场上被华筝买下,奴隶贩子力争她们是血统纯正的波斯贵族的私生女,以此提高卖价,但她们碧蓝的眸色并不支持这个说法,在刚被十字军的第一次东征蹂躏过的土地上,又从出生就被母亲抛弃,这种眸色似乎别有含义。两人跟在华筝身边,先要学习语言,直到七岁开始修习内功心法,如今五年过去武艺小成,华筝才放心带她们出来。而这之前的时间,她们都和华筝住在巴尔喀什湖流域的一座庄园里,极少见到外人。
杨康记得巴尔喀什湖在天山一麓,正是窝阔台汗国的领地,又听她们继续说道,“你知道嘛,那个湖一半是咸水一半是淡水,我们住在淡水的那一半,师父经常带着我们去游泳,她说游泳是必备技能。”
“你师父可以游泳?”
“师父游得可好了,不够她怕冷,只有天气暖和的时候才陪我们下水!”
“那除了怕冷,师父身体还好么?”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杨康放心了,又听两个收不住嘴的小话篓子絮叨师父的医术如何厉害,收了徒弟准备建医学院的事情。如此想来,华筝几年里有这么两个活泼的小徒弟跟在身边,总不会太郁闷。
这一路也是同样,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敖伦苏木,监国公主同时又是北平王后的阿剌海并不是说见就能去见的,杨康先回到镖局,组织安排好下月出镖的队伍。除了雇佣来的向导翻译外,还临时多购置了许多骆驼,眼看事情都安排妥当,他便启程去探望杨铁心夫妇。
当日阿剌海为了奖励杨康救妹之功而赏赐的牧场宅邸离都城不远,方便他可以时常回去团聚,然而当他狂奔了一盏茶时间,下马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外,看见杨铁心在院中提着长枪,包惜弱在旁微笑,身边围着一些被她救治的小动物时,杨康突然感觉到一种荒诞的虚幻感。
明明是有着血缘的双亲,此刻却越发像是去了固定地点就一定能找到的npc,当年令他绞尽脑汁如临大敌的血缘纷争,就那么顺理成章地落幕,而无论外界上演着怎样的血雨腥风,这里都可以几年如一日的岁月静好。
杨铁心两人并没有雇佣仆人,依旧过着简朴的生活,看见儿子回来还要临时加菜。杨康早有准备,带了些熟肉还有一坛酒,免得增添忙乱,一家人就如同最平常的庄户人家一样进餐,絮叨些家常话。
一切如常,只是杨康发现包惜弱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趁饭后杨铁心去打水,她留下杨康,低声问道,“金国是不是已经被灭了?”
金朝被蒙古攻下中都后,朝廷南逃至开封,窝阔台继位两年后,再次发动总攻,金廷逃向蔡州后再次被攻破,那已是许久前的事情了,直到今日才传到几近隐居的包惜弱耳中。杨康之前对此有意不予提及,此事见包惜弱问,便点头道,“蒙宋联军攻破蔡州城,哀宗自缢,末帝死于乱军,金国便是彻底灭了。”
包惜弱听他说完,犹豫片刻问道,“康儿,当年你父亲出现,我头也不回地一起离开,你可曾怪我对他狠心?”自从离开王府,包惜弱就再也没提起过完颜洪烈,杨康劝道,“娘,都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淬血山河最新章节。”
包惜弱微笑着望着他,眉宇间却带上一丝忧色,“康儿,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在官府追捕我们还有郭兄弟家之前,我曾经救过他一命,后来家破人亡再次遇见,他说是机缘巧合,我也只能信了。可是那之后,有一次醉酒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他说惜弱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让我们在一起。”
“他醒了之后,解释说他是指为了娶我同他父皇的争执,还有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但我总是忍不住想,有没有可能这都是他安排的?如果这样,是不是我害了你父亲,还害了郭兄弟一家。”
杨康听见包惜弱猜到真相,只能故作无奈道,“娘,你怎么总是爱瞎想。当初追杀爹和郭伯父的可是大宋的官兵,是为了之前杀人埋尸之事……”
包惜弱原本就不甚坚定,听了杨康的劝说也不再坚持。杨康则独自回房,躺在床铺上,思绪纷乱。
“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你记不记得临安那个……”记忆里的华筝皱了皱眉,想了许久后自嘲道,“看来还是睡得太多,记性越来越差,名字到了嘴边却叫不出来。”
杨康自然记得,那时华筝一天里有十个时辰都是意识不清地昏迷,当时他怕她想多了伤神,便提醒道,“那个郭杨两家的仇人,段天德么?”
“对,就是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么?如果他先被郭靖找到,他会说出当初的一切都是完颜洪烈买通的,然后郭靖就会逼着你跟他一起去杀完颜洪烈呢,所以我觉得还是给你省点儿麻烦比较好。”
后来华筝消失在古墓,成吉思汗攻打花剌子模时发现完颜洪烈就在敌人军中,便命令郭靖完成当年未竟的使命,花剌子模都城赫拉特城破之后,杨康找到了乱军中的完颜洪烈。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如果按照华筝的说法,这是个为了剧情设置而被牺牲了角色合理性的可悲人物。雄心勃勃,为了金国可以付出一切,却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机会,从而被排挤出政治与军事的权力中心,只能与江湖人为伍,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武穆遗书上。
杨康要救走他的时候,他却甩开了他,“逃?逃到哪里?我是圣祖完颜阿骨打的子孙,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我怎么可能像那个农夫一样,躲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天天过着同样的日子,明知外面已经风云变幻,山河易主?”
完颜洪烈自然猜到了包惜弱的去向,也知道杨康在其中的作用,他疯狂地笑道,“她在那个农夫身边,能过得了什么好日子?你在那种家庭长大,能有什么好结果?每天埋头在地里干活,怕涝怕旱,怕官衙仆役上门欺凌,你的母亲要天天劳累,你也只能娶一个乡野村妇。我让她享尽富贵,享尽了女人的所有幸福,也让你平步青云不用碌碌一生,你们却还是要走!”
“养了你十几年,你还是不像我,一点儿都不像我!你从小就养不亲,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总是审慎着打量着,你娘不敢跟你说什么,我知道她不会对你说出你的出身。也不是你师父对你说的,你在他来之前就是那么看我。我就知道了,你是那个宋人的种,永远当不了我的儿子。”
自己不是原著里的无知幼童,一切自然都变得不同,杨康一时间很想问这个父子相称了十几年的男人,难道那些慈爱都只是留住包惜弱的手段?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这些,只好叹道,“您本可以有自己的儿子的,可以有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登上九五之尊,不必被昏庸的兄弟猜忌,浪费您的雄韬伟略。”
完颜洪烈哈哈大笑,“你想问我,为了一个用尽心机抢来的,最后也不属于我的女人,值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觉得写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