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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妙极,十一爷的歌声自是无话可说,只是恕司华直言,皇后娘娘这词的意味实在让人……”
“忆昔公主为何不继续说下去!”其实并非司华没有说下去,陶蓝靛快速打断了,抬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凝视酒杯上那金凤镂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这词的意味本就是一千位思量着一千种含义,想法都是因人而异。”微微抬起下巴,带着一丝高傲,是她舒服了,本是想寻着一首古风的歌来的,却没注意这歌的词,“这词里藏着故事,北晟的神话……”
周帝白炎死在称帝十载后的一个雪夜。
这个草莽出身的皇帝不喜奢华,
逼宫夺位后便废弃了前朝敬帝所建的华美宫室,
而每夜宿在帝宫内的九龙塔,
死时亦盘膝在塔顶石室几案前的席子上,
正对着壁上一幅画像。
倘有历过前朝的宫女在,定会认出,
那画上颜色无双的女子,
正是前朝敬帝所封的最后一位贵妃。
原来在倾国的十年之后,
白炎终究追随那人而去。
他身后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于是所有关于周朝开国皇帝的谜团,
都与那悬于九重宝塔之上、
隐在七重纱幕背后的画像,
一并被掩埋进厚重的史书里。
大殿最高的地方,那人坐在那儿,她则侧坐在那人的身边细细的讲述着,其实这故事到底真不真她自己也不知道,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拿出来说事,“不过是神话的爱情罢了,随便填了词做成曲子。”
那人听着却也不语,只是将她的手拉至自己身边,放在手心里轻轻握住,众人一看,眼前帝王的意思也都明了,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那司华似乎多有怨言,闷闷坐回席子上去。
“我西夏的公主向来对新鲜事物好奇,果真闻来一场刻苦爱恋,你看那丫头,还沉醉呢,怕是早已动心了,要寻个夫婿呢!”司南笑骂道,口头上说是司华,其中的用意却也是明朗万分。
司华再不济也终究是女孩子家家的,再者心中却是有所动,向着司南娇嗔了一声。
“看看,咱们西夏一向豪爽的公主竟然也会害羞了。”说话的人身着一袭青袍,虽无花式,却可知那料子极好,不必太子司南的差,想必是西夏的哪位王爷皇子,在看其样貌,不比司南俊朗,但也是气宇轩昂。
说道样貌,陶蓝靛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那人,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那人的容貌带着赫连允朔妖娆,司南的冷冽,又有着说不出的净白,很干净很干净,就像……梨花。
她神游之中,那人开了口,“照禅王所说,公主若是愿意,便可在我景钺找个满意的夫婿,朕必当允诺!”
他说这话,她倒是不惊奇,看到司华那满眼欣喜之态,她大概能猜到她想要谁了,只是,她敢吗?
“皇上此话当真,只要司华看重了,谁都行?”
“朕,一言九鼎。”赫连沛炀轻笑。
司华笑开了,许是姑娘家脸面薄,微微低下了头,“司华喜欢皇上!”
猜到了,却还是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那人,他会答应的吧,不是说了一言九鼎的吗?
“司华,不许胡闹……”下面传来司南的一声怒斥,“还不快坐下!”
赫连沛炀嘴角的笑淡淡荡开,那弧度就如微风拂过水面掀起的涟漪,“太子不必责怪公主,朕既允了忆昔公主,也必遵守诺言,传朕的旨意,明日便派使者前去西夏提亲。”
“谢陛下。”司南与司华一起谢了恩,那司南嘴角隐隐勾起,冷冽之感竟更胜一分。
陶蓝靛早猜到这样的结果了,君子一言都驷马难追了,更何况眼前那人是天子,身子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只是,他是皇帝,要立谁为妃,与她有何关系,她抖什么!
“嘶——”她支在案桌上的手猛地一触,抬眼看去,一位宫婢早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刚想让那婢子下去,她被烫红的手便被那人拉过,放在唇边,薄凉的气息让她缓解了手上是灼热,只听那人传了卫医女,接着耳边便传来冷冷的两个字,“杖毙!”
陶蓝靛大惊,看着被拖出去的宫女忙对赫连沛炀说道,“放了那孩子吧,我不碍事的。”
“还说不碍事,都红了,凡医女,快给娘娘看看。”凡医女,宫中最好的女医官,赫连沛炀待她不薄啊!陶蓝靛将手背到身后,阻止了上前要给她治手的凡医女,“凡姑姑,红琛不用医治,红琛害了人,这手,治不得!姑姑,请回吧。”
有外客来访的晚宴上,她这样任了性子,赫连沛炀定会动怒吧。
大殿上鸦雀无声,众人心中忐忑,皇后如此胡闹,年轻气盛的皇帝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
“你没有害人,是那婢子伤了你,她有罪。”
“但罪不过死!”陶蓝靛回道。赫连沛炀看着陶蓝靛红肿的手,缓缓说道,“琛儿是手若是好不了,那便是凡医女不才了……”
他威胁她!
那孩子,是她对不起她,救不了她,现在,她不能再害一个凡医女了。
“姑姑,为红琛医治吧。”她苦笑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前一刻,少年天子还说要去西夏提亲,后一秒,便为了他的皇后而杖毙一名宫女,提亲不过是一言九鼎的结果,宠着皇后,则在第二天便流传于整个皇宫,不到数日,天下人皆知。
殿外传来重重的板子身,起初还能听到那宫女的叫喊,后来却来却小……
陶蓝靛颤抖着身子,她害人了,一条生命因为她而没了啊。
身子被拥入怀中。一只耳朵紧紧贴在那人胸膛上,另一只耳朵是那人覆上的手,他的手微开。只听他在她耳边说道,“琛儿没有错,也不必害怕。”
“求你,放了那孩子,她还有气,再不放,她便死了。”她的唇微微轻触在那人胜雪白衣上,就算是如此盛大的宴会,他也不曾穿上龙袍,她好像还没看过他穿龙袍的样子。
赫连沛炀再次将手覆在她的耳朵上,不再说话。
殿上帝后若无旁人,殿下臣子自饮自酌。
宴会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