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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2-30
即墨白甫一从彤云楼出来,走过云廊拱桥,但见眼前柳丝长条,桃色红浅,依然是荼蘼开尽的景象。
她打桥上走过,一袭白衣似雪,单薄似风中的花儿,竟比远处的梨花还要粲然上几分,那样一种白,明明如云似雪,至纯至净,却绚丽的让人无法直视。
即墨白想着她该回风华苑呢还是去别的地方,这偌大的王府,只是南王府,没有一个她能去的地方,亦或是该去的地方。
她走至海棠树下,忽然停了下来,茫然无知,这天地间,竟没有一个可以容纳她的地方,她想着以前不管走到哪,身边都会跟着一个人,那个人,无论何时,都是笑嘻嘻的跟着自己,就像身体藏着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影子,而今,竟然连这抹影子都不在了。
即墨白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总是寂寞的,她站在海棠树下,任清风穿过她的身体,直至内心变得透凉。
她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出神,全然不知身处何地。
头顶,垂丝海棠开的几近灿烂,枝头鲜艳的一点红,艳丽婉转开来,朵朵连绵,似胭脂点点,红粉相间,溶溶灼灼,织染成一片,似彤云铺展,勾勒成画。
清风舞过,帘卷落花如雪,花瓣纷纷扬扬,落于她乌黑的长发之上,墨一般的黑,衬着火焰一般的红,流转出一股苍烈的美。
即墨白微微抬首,伸手夹住眼前一片正在下落的花瓣,凝神望了望,唇边忽然漾开了一抹笑意。
也许,她还是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的。
除去风华苑外,在南王府一应楼阁亭榭均是相距不远的,而单单风华苑清幽偏僻,想来不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而是南宫羽深情所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是非多的地方恩怨多,想来他是因为不愿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卷入这些无谓的争斗中才刻意如此的吧。
即墨白尚未进入外院,便知碧海阁为何要取名碧海阁了。
眼前,千顷烟波翠寒,却不是一片死湖,源头竟是一处活源,不知是从何处引来的活水,即使无风,亦不像一般湖面那么平静无澜,任何时候,湖面都是水波荡漾,拍打在白玉堤岸上,似海浪翻滚,拍打礁石一般,激起碎玉如珠。
水玉相撞,浪涌起伏,似雨滴从高处坠落的声音,夜晚倚阁而望,倒真和海浪之声一般无二。
即墨白寻了岸边一方美人靠,以手撑腮,似被这优美的海浪之声所震慑了一般,静静的聆听起来。
忽的,只听一阵环佩声响,与这海浪之声融合,却是说不出的刺耳。
从碧涛阁内走出来一女子,削肩细腰,杏眼桃腮,身量苗条,却也是一个小美人,正正是派去伺候萧无的丫鬟真儿。
即墨白懒得转首,依旧撑腮闭目。
真儿见她似没看到自己一般,却是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垂首立在她身边道:“奴婢见过侯爷,侯爷可是来找萧公子的,不巧了,萧公子一早便和王爷出去了,侯爷要入阁内坐坐吗?”
单从这话上听来,都会认为这是个知书达理的好丫头。
即墨白睁开双眸,却并不回头,也不理她,却将胳膊一撤,整个人都趴在了美人靠的靠背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趴在树下晒太阳的柔顺小猫,慵懒无限,她是很少会露出这般慵懒厌倦的模样的,因为她知道,她是一只老虎,而不是一只小猫。
真儿见她完全不搭理自己,倒不知如何是好了,继而试探又惴惴不安道:“萧公子和侯爷出去办事可能很久不得回来,侯爷看要不要先…”后面的话却被即墨白一个冷冽的眼神堵在了喉咙里。
即墨白眸中寒光一闪,转过头来看着真儿,目光冷冽如冰雪,真儿只觉得像有一把冰刃插入了自己的身体一般,寒凉的说不出话来。
这真儿即墨白是见过的,她怎么都不会忘了那抹厌恶的蓝色之色,一双乌金赤红的绣花软鞋,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今日细细打量,倒着实是个美人,比之小清小柔还要美上一分,做丫头也确实亏了些。
即墨白眸光一转,视线却是落在了她的腰际,
那里正系着一个白玉云纹的佩饰,五色流苏打成的璎珞结子,结成白云图案,佩戴在人身上,轻轻走动,细密而长的璎珞流苏便发出泠泠的环佩声响,清越悠扬。
即墨白只看到那佩饰上的五色丝绦在眼前晃啊晃,明明是美的绚丽耀眼,她却似看到那丝绦突然变成了要命的水草一般,在她心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直直勒的她不能呼吸。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云纹佩便是那年上元节,她应了小清小柔的要求,陪着她们去逛花灯,最后走至城外的土地庙求来的。
她一向不信鬼神,认为世间若是有神存在的话,又怎会有人总是生活在噩梦里,虽有间断,却无休止。
但她那一次却是真的虔诚的求了这个云纹佩,有生以来唯一一次去相信不存在的东西,求了这个保平安的玉佩,还找凌云寺的高僧开了光。
最后,是给了萧无啊。
当时确实没有怀着别的心思,至少在她自己看来,只是因为萧无要保护她,遇到性命之危的情况比之别人来说,已是高出了很多,她总归是个人,有没有感情另当别论,权当是为了安心,若是萧无不中用了,她自己就会很危险了,所以她将玉佩给了萧无,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她自己,她是这样想的。
这是今日,她却看到这样东西挂在了别人的腰间,还是一个丫鬟的腰间,莫非她和萧无真的发生了什么?
即墨白扬唇笑了笑,是冷笑,眸光一分一分的冷下来,竟似要将真儿凌迟一般,“萧公子出手真是小气的很,这般不值钱的东西也能送的出手,好歹他也是我定北侯府的人,这般小家子气,传出去倒真是让人笑话。”
她的嗓音很淡又很奇特,天然的沙哑之中透着一股珠玉流转的温凉,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冷意,真儿腿下一软,不知为何,竟直直的跪了下来,她完全不清楚眼前的小侯爷是何意,只得颤颤道:“这原是萧公子见真儿服侍的好便随手给真儿玩的,倒不是侯爷说的什么赏赐不赏赐,着实牵扯不到定北侯府,且真儿只是一个粗始丫头,哪里就配得到好东西。”
即墨白见她这样,什么话都没说,唇角扬了扬,转过头继续看着湖面发呆。
虽然只是一瞬,真儿分明看到了即墨白嘴角的笑意,竟然带着淡淡的讽刺与说不出的神秘,这样一个少年,眸亮如星,倒真是让她很看不懂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恐惧。
这小侯爷既不说话,也不让她起来,却不知是什么意思。这湖边的青石砖却不像阁内的乌金地砖那样光滑如镜,跪上一会便觉腿酸。真儿见即墨白完全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却也是暗暗后悔,不知要跪到何时。只是在心中腹诽:这定北侯果然是个凉薄无情的人。
日头还算温和,真儿的额头却已有细密的汗珠落了下来,划过眼睫,呈一道优美的弧线坠落了下去。
远处有打闹声,一主一仆打桥上走过,百褶纺金绣海棠红丝的绣裙,配嫩绿鹅黄的春衫,一前一后,柳腰纤细,像极了暮春三月里桃色红浅里最耀眼的一抹春色。
细一看,却是江若月和她的贴身丫鬟惠儿。
真儿的眼风晃了晃,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故意‘哎呀’一声,跌坐了下来,然后赶紧揉了揉双腿,诚惶诚恐的继续跪了下来。
她这一声痛呼果然引起了惠儿的注意,只见她像发现了什么几天秘密似的,大声道:“哎呀,小姐你看,那不是定北侯么,旁边跪着的可是惠儿,难道是犯了什么事在定北侯手上,得罪了定北侯。”
江若月眸光一闪,扬起一抹冷笑,“走,过去看看热闹。”
江若月和惠儿走进,头上朱钗步摇晃出一阵阵银铃般的声响,即墨白却是完全听不见似的,依然望着眼波如翠的湖面,视线仿佛胶凝在了上面一般。
浪涌泛起的侧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点点,似散碎的星光。映着即墨白细腻如玉的面颊,似镀上了一层金光一般,散发着柔柔的光晕,光影潋滟之间,浊世翩翩,似遗落红尘的仙谪。
江若月甫一走进,却像是沉沦于她优美的侧影之中,缓缓收回心神,心下大骇,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惑人的魅力,长大后还不翻天了。
“定北侯好大的本事,无论这丫头犯了什么事,都是平南王府的丫头,怎么着都犯不着让侯爷来处置,侯爷可是有意让南王府难堪么?”江若月厉声质问道。
现在是即墨白扫了南王府的面子,她即便怎么说都在理,即使被南宫羽知道,她也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她相信,若是涉及到王府的面子,南宫羽肯定会帮她的,所以,她的气势便也盛了。
只是一个丫头自愿罚跪而已,跟她有什么干系,这江若月连这都能利用,看来对她是恨之入骨,她这是想挑起南宫羽的不满,让南宫羽帮着她来对付自己么?她就这么断定她会怕南宫羽么?
即墨白想想便觉好笑,这女人,还真是咬着人就不愿意放了呢,她真以为她是江楚之的女儿,她便会怕了她么?
即墨白冷笑一声,却是并不答话,连头都不曾回。
惠儿见到自己的主子被人无视心里便不乐意了,不屑道:“真儿是南王府的人,王妃为此问侯爷责罚的缘由,侯爷都不知道回应么,定北王府的人难道都这么不知礼数?”
定北王府?
即墨白骤然回首,瞧着惠儿,眼神直如利刃一般,似要将她剖开。她这次是彻底的激怒了她,她即墨白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既然得罪了她,就会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