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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晚宴苏歌儿提前离开了,这让歌舞团的团长很不快,因为这很失礼。
萨博马瑞恩倒没和他的同事一样觉得遗憾,他坐在第二排餐桌中间的位置,他的女儿小葵看起来很高兴的和在和一群同龄姑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事情。这种景象让萨博马瑞恩觉得温暖。不过他忽略了小葵偶尔一闪而过的忧郁。当苏歌儿离开的时候,小葵敏感的发觉了什么事情。
她跟马瑞恩说自己想出去走走。
马瑞恩说:“要我陪你出去吗?”
当小葵用表情回答了他之后,他点了点头:“别跑远了。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就要回去了。”
小葵点了点头。
她记得刚才这个苏歌儿唱出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感受。她的一个老师告诉过她:“你伤心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是谁,你就爱上了谁。”
小葵努力的想把这个念头打消掉。她知道自己想起了谁。
她从一个走廊传过去,院子两边种上了柳树和槐树。周围是一些男男女女在光线暗淡的树影下幽会。她走进了旁边的一个石屋子,这是一个小巧的高级餐厅,她以前来过这里,一般只有高级会晤的时候人们才会选择这个地方聚餐。她有一种直觉,苏歌儿会来这里,而霍.阿卡迪奥也会在里面。
她询问了一个端着盘子的女人,问她看见苏歌儿小姐没有。
“就是那位斯瓦迪亚来的小姐吗?”那个女人问道。
“是的。”
“她在三楼呢,我刚才看见她进去的,现在应该还在里面的。我走了,小姐,我还有工作呐。”
小葵定了定神,看了看这幢漂亮的石房,房子的墙壁用一块块扁平的石块垒成,契合的非常漂亮,给人一种结实的安全感。小葵从一扇木门走了进去,她沿着旋转的石阶上楼,每走出几步,就会有一灯小小的油盏亮在旁边。她走到三楼了,里面传来了柔和的音乐,她把手按在门上面,充满期待,但是又不敢进去。“他们不会在一起吃饭的吧,一定不会的。”
她终于把门推开了一条缝,悄悄的窥看着里面。
苏歌儿热情的向我父亲和哥布林打听着自己今晚表演的成功与否。她期待着他们的评价,我的父亲和哥布林齐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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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补充说:“很好的,就是我真的担心您掉下来。所以您在表演的时候,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跑到帷幕旁边去了。我怕您看见我分心,就站在帷幕的黑影里面。还好,您一点事都没有出,还表演的这么好。”
父亲点点头:“是的,哥布林老师半路跑了,没带上门,这可给我害惨了。”
哥布林咦了一声:“我出去怎么害了你呢?”
“哦,上次去洗温泉我撞见了一个脾气古怪的女孩子,你开门她瞅准机会就跑进来了,给我吓的!”
听到哥布林关心的话之后,苏歌儿没有感到温暖,反而感到了一种失落,如果这些话是另外一个人说的就好了。这个时候听说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跟父亲在交往,苏歌儿更加的感到不是滋味。她自信自己的优秀是大多数人比不上的,多少人都陶醉在了自己的魅力之下,但是,当她开始试着主动的去交往一位男士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知道以退为进的道理在爱情里面非常适用,经常在若即若离里面故意的敷衍对方反而更能把人闹闹把握在手里。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自己爱的人,这种技巧是施展不出来的。真的施展不出来,天啦,这可是对我重要的人,怎么能那样呢。
这种好感的来源苏歌儿也说不清楚,也许这种人现在很少见了吧。苏歌儿也想过,这种朦朦胧胧的感情不会一下子就变成爱情的,但是这种好感真的很少见,也许苏歌儿的这种特殊的身份让她更加清楚的看到了事情的本质。所以当她一旦在绝望之余发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美好时,就显得有些进退失据了。
苏歌儿知道,有这种高贵的秉性的人的确越来越少了。在今后的日子里面,当欺骗与残暴再次成为世界的主流的时候,父亲的这种天性会为他带来无数人的青睐的,他自己现在却什么都不知道。卡扎克曾告诉过他:“这一千个第纳尔会为你买来你想象不到的东西的”,父亲并没有相信,他只是想满足一个人的意愿。在多年之后,父亲惊慌失措的从苏诺平原上一路溃逃的时候,无数的农夫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掩护着这位山那边的领主。追兵都很惊讶,群众的本性都是谁取得胜利就加入谁的,但是当父亲处于那样的大溃败的时候。农夫们却为他宰杀了自己的牛羊;为他指明了道路;为他甘愿接受农田被焚毁的惩罚。这种东西,父亲的确想象不到,卡扎克的英灵在多年之后对父亲露出了微笑。
正如同祖父不知道自己在萨兰德有一个好名声一样,父亲也不知道自己在斯瓦迪亚的乡下有一个好名声。甚至当我多年之后到达诺德的时候,码头上的人都知道山那边的领主的故事。我很惊讶,我曾问过一个老水手,问他这些故事是从哪里传来的。他说,这些故事是从鲁达堡传开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一些斯瓦迪亚的移民开始移民那里,里面的一些人似乎很崇拜山那边的领主的美德,只要有机会,这些人就会四处的宣扬着他们的仁慈。
多年后我见到吉尔伯伯的时候,我给他讲了这些事情。吉尔伯伯当时已经在着手重建一座毁于战乱的北海城市,这座城市在整座大陆都有一个极其响亮的名声。诺德王建议吉尔伯伯将城市改名,不然不论他做的多好,他都会被这座城市曾经的光辉掩盖住,同时这座新兴之城也会因为这个名字给他带来政治压力与非议。
吉尔伯伯拒绝了,他坚持重建这座游侠之城,并给它命名以前的名字。他跟我说:“这座城市曾经是黑夜里唯一的星星,直到现在,无数的人都想怀念着自己温和的父辈一样怀念着这座城市。就如同你祖父和你父亲曾经有过的善举,这些善举曾维持着人们在苦难岁月里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信任。”
“所以”,吉尔伯伯对我说:“人们不会忘记这种美名。我们不需要也不应该担心前辈的名声成为我们的包袱。这种先人的美名只会成为鞭策我们前进的动力,成为我们恪守美德的榜样。所以,正如同我将继续命名这座城市为禅达一样,如果有一天,你要做什么事业,你应该如同你的父亲和祖父一样。”
吉尔伯伯在那间昏暗的小木屋里面看着闪闪烁烁的油灯:“也许有一天,你会如你的祖父和父亲一样,深陷命运的苦难之中。你会和他们一样,亲眼见到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在你面前被毁灭;你也许会遭受百般折磨,忍受不尽的非议。但是你要在心里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因为你身上流淌着你祖父和你父亲的血液,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他顿了顿,仿佛国王在加封一位骑士一般。
“你是山那边的领主!”
苏歌儿的晚宴结束了。父亲对于她的示好一再的无动于衷让她很快找回了自己,她变成了那个周旋于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苏歌儿了。她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个忠诚的男子祝福,她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这个男人是不会爱上自己的。从头到尾这个年轻人好像只是把自己当姐姐一般,这让苏歌儿感到了一点小小的失落,但是旋即,这种失落又变成了她心中一团暖暖的温柔。她微笑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傻乎乎的小子,听着他毫不做作的赞美。
哥布林闷声坐在一边,默默的喝着蘑菇汤,嚼着涂了芥末酱的牛排,然后假装在喝水的时候看苏歌儿一眼。这种举动让苏歌儿觉得很可爱。
“哥布林先生,你很口渴吗?”苏歌儿明知故问道。
“呃,那个``是的,这块芥末牛排太够味儿了。口渴的不行``”,哥布林吞吞吐吐的说。
苏歌儿把端起水壶,然后慢慢的给哥布林把杯子蓄满,“看就看吧,别假装喝水了”,苏歌儿淡淡的说。
父亲正在对付一块萝卜,听到这话,抬起头来问:“看什么?”
苏歌儿微微一笑,哥布林按耐住心中狂喜:“没事儿没事儿。”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至少哥布林觉得很快就结束了。苏歌儿推开了参加公开宴会的应酬,专门来接待父亲他们俩,这个时候她又领着这两个人离开。在一边的仆役都猜测,这两个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然歌舞团的女主角不会这么的去接待两人。
苏歌儿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轻轻的给他们施了礼,送别他们。
哥布林走在后面,恋恋不舍的看着苏歌儿,苏歌儿对他点了点头。父亲看着苏歌儿,爽朗的笑了笑:“小姐,我们这就走了。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苏歌儿欲言又止,哥布林只是看着他却说不出来话。
父亲这个时候起哄道:“苏歌儿小姐,我的老师会难受的。他会想念你的,我知道。”
苏歌儿第一次露出了戚容,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做了一个小决定。她凑到了父亲耳边:“阿卡迪奥先生,你一定记得那柄匕首吧,我会保护好它的,把它留给我作纪念吧。还有,不要再撮合我和别人了,好吗?我自己有打算的。”
说完后,她笑吟吟的站了回去。
哥布林莫名其妙的发现我父亲身形大震。
哥布林和我父亲最后一次想苏歌儿道了别,这个时候月亮隐入了云层中,暗淡的透出一点点的颓废的光影。树枝里面有夜莺的歌唱与猫头鹰的咕啾声。春夜温柔。
父亲在水草旅馆找到了等了他们很久的将军府的马夫,这个男人靠着凳子睡着了。父亲问了他吃过饭没有,他说管家告诉他,把人接回去了再吃。
父亲很惊讶:“原来你连午饭都还没有吃啊。”
父亲从饭店老板那里称了一斤酱牛肉和两袋可以做汤的燕麦,把这些东西交给了马夫。
马夫说:“我晚饭迟不了这么多。”
“带回去给你的妻儿吧,说不定他们还饿着呢”,父亲说。
哥布林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慷慨举动,想着萨贝尔的疑问“这个笨蛋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合适的投资?“
哥布林在心中默默的想:“他到底是凭着自己的天性这样做的还是有目的的这样呢?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如果是前者,这种力量对他也许并不一定是好事。”
马夫领着他们出了大门,他找饭店的跑堂要来了一张粗纸,包了牛肉,然后把牛肉和燕麦一起放进了自己座位下的一个暗仓里。他回头准备扶哥布林和我父亲上车的时候,发现我父亲有些尴尬的看着另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前,一个中年男人安慰着自己的女儿,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哭个不停,不知道是怎么了。
哥布林好奇的过来问父亲,“你认识她吗?”
“认```认识的,今天跑来吓我一跳的就是她。我明天还要去拜访她。”
“她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吓着你的样子啊。”哥布林纳闷道。这个时候父亲为了避免尴尬,已经跳上了车,哥布林随后也走了。马车在马夫的皮鞭响声里开动了,路过那架马车的时候,哥布林透过窗户看了这个女孩一眼,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怎么了?先生?”
“那个孩子长得好像艾德琳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