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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非常好,好样的……”面对着这个宇宙之中最大的力量来源之一的存在,即使是一位奥比里斯领主也难以压抑心中汹涌的欲望波动,恶魔的本体上,三个巨大的人类头颅张开下颌,发出一连串高低不同的颂赞,灰暗、肿胀 肢体末端或长着利爪或长着尖螯,蜿蜒如蛇的躯干一直向后延伸进黑暗深处,数以千万计的细长蠕虫在其间扭动,咝咝的低鸣,刚刚被吞噬的力量正在他的身体之中转化,一种沛然的巨大力量从中迸发,将他仿如肉泥血浆糅合,钢铁精金熔铸的暗红色身体甲壳也镀上了一道道涔涔的鎏金。
光线勾勒成镀膜,镀膜连接层光环,最后这个巨大恶魔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在闪烁生光,直似达摩说法,凤凰涅槃……或者罪恶的灵魂得到救赎被接引进天国的瞬间。
然而,或者欢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的短暂,或者圣洁本就不是一个恶魔能够享受,随着这光线不断的变强,变亮,恶魔领主猖狂的大笑也开始逐渐走音,当那个连接着异界的传送窗口已经整个被耀眼的光芒铺满,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几乎撼动主物质位面的哀号
“你啊啊啊啊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他咆哮着,蠕动身体,让甲壳摩擦出足以令最为强悍的生物也难以忍受的巨大噪音然而那由内而外的力量正在他身体之中不断的爆裂,巨大的能量把它的身体充溢,膨胀,无数的光焰从每一寸甲壳的缝隙之中喷涌而出烧灼的嘶嘶声甚至不逊于虫族王子的狂叫
组成了那个巨大污秽身体的每一块外壳都在不住的碳化……柔韧有力的黑色肌肉都在不断的翻卷,冒出浓烟,最终被这能量变成一块块烧焦的炭渣掉下来,露出其下说不出颜色混合的灰色内容,恶魔的身体徒然的蠕动着,想要修补上那些烧灼的缺口,但从内而外迸发的力量,却根本不容这种修补有丝毫的进展。
被暗算了。
岂有此理?上一次争夺失败而被重创的记忆犹新,因此自己已经精心的防备了每一个细节,那每一团神则的力量之中没有丝毫的问题,在融入自己之前,也切断了任何有可能的联系……事实上就算是现在,恶魔仍然能够感受到他正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不断的运转,带来充沛的强大力量……
但是这种毁灭一般的巨力又是从何惹来?
数个点在自己的身体膨胀爆炸,仅仅是一呼一吸的瞬间,满是爪牙的黑色躯体便已经张大了,一段可笑的膨胀在虫豸的身体中部蔓延,足有原本那恐怖身体的数十倍大小,甚至那三颗头颅张开的嘴巴,眼睛耳朵鼻孔,甚至是每一个污秽的汗毛都在喷发着能量,这能量源源不绝,无可抑制
“王子陛下……”
眯起眼睛,术士看着近在眼前,却身处在另一个位面的巨大虫豸不断的爆裂,悠然的语气中满是恶毒的戏谑:“你知道吗?极北的猎人在捕猎巨大的冬熊的时候,用不着什么特别陷阱或者强悍的武力,只需要将几根具有韧性的鲸须在严寒里冻结,团成小球,再裹上一层鱼油,扔在熊的路线上……这样熊一旦将它们吃下去,鲸须融化弹开,被涨破了胃的冬熊便必死无疑。”
“但这一招对于那些见过世面的老冬熊却不起作用,他们会将鱼油舔舐吃掉,留下其中鲸须的残骸作为对于猎人的嘲讽……因此我的故乡有句老话,用来警示那些对于食物有着过分追求,却又不思后果的人。”他静静地收起那颗亮星:“所谓贪多嚼不烂……
言辞不快也不慢,从开始到最后总共用去了十余个呼吸,然而奥博克斯奥博却没有哪怕一眨眼的功夫能够用于倾听,他所有的精神都被用于压制那在身体中不断膨胀的能量,都在用来不断的哀嚎。
一张利齿森森地血盆大口张到极限却只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吐气声,但奥比里斯领主的心灵之语几乎凝结成为震荡的风暴,无差别的轰响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赛达洛斯你在干什么,阻止他,杀掉他们帮帮我”
他已经在催动那狩魔蛛,虎魔蜂,甚至是那个王子的化身发动攻击,要将被围困的三人变成血肉泥团,然而既然他的本体已经无暇他顾,这些能力不足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真正造成威胁?——代表着泯灭的绿色光团在巨大的蜘蛛身上画出深陷的凹洞,将它长长的腿脚变成细微的流尘,然后光耀的翅膀带着战槌重重轰下,将这只巨大的怪物,连同刚刚冲上的几只虎峰魔一起融化在正能量的光芒之中。
泯灭星光的黑暗终于闪烁了起来,但却并没有带来王子所预想的帮助……那黑暗,是从他正在光芒四溢的身体之上散发出来的,闪烁的星芒与黑色的火焰包覆上他的身体,将每一块被能量吞噬的血肉纳入自己之中……可是并不是在保护,而是将之融合进那无尽的空间中
“赛达洛斯你竟敢不要忘记……你的本源……”恶魔王子的声音骤然减弱了然而其中的怨毒,却足以锻铁熔金……
黑暗不可能战胜光,然而黑暗总是无所不在,填充光明所不能触及的地方。几百万磅的甲壳,鳞片,角质和筋肉终于无法维持那脆弱的平衡,光线在黑暗的云团之中崩裂开来——不仅是那具巨大的身躯,恶魔、空间门、乃至流转的风云全都断裂开来,无匹的能量从被颠覆的传送门之中喷涌,仿佛巨大无形的剑刃切过天空,留下清晰印刻蓝色中最为深沉的黑暗,星光和意识中的痕迹----如墓碑般残酷的痕迹。
一切都在喧嚣、狂舞、沸腾。短短刹那间,能量风暴似乎又膨胀了几分,狂风尖利的嚎叫着,空间门颤抖着,泛起打翻油彩似地五颜六色。开始卷曲。最终化为巨大幽深地漩涡。一条条闪电钻进涡流乱窜。充满了激荡奔流地能量闪光----在极不稳定地闪光团团包围下。
但康斯坦丁仅仅只是招了招手。
空间的暴虐停滞了……或者说被闭锁在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之中,仅余的狭小开口喷涌着能量,最终仿佛肺病患者呛咳一般的抖动了两下,吐出两团闪烁的光芒,落在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中
一瞬间黑暗的火焰猛地暴涨一道通天彻地的的黑光闪烁,最终重新还原成为手掌中四溢的符文星光。
“强大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大部分号称高阶的存在能够想象的。”黑色的年轻人少许沉默,然后吐出一个安静,浑厚,完全不带有任何情感的声音。
“顺水推舟而已……既然有你善后,我自然放得开手脚。”康斯坦丁合拢手掌,将两团星光收拢其中:“恭喜。”
“彼此彼此……一半而已。”
“明人面前又何必说些暗话……我三你七,你还拿了我的东西。”
“至多四六……至于你的馈赠,不过是最小也最没有用的一个罢了……”
语声随意,仿佛老友的闲聊,然而康斯坦丁心中却微微一叹……他并不特别在意那被吞噬的神则,但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露出自己的底牌,尤其是不愿意让眼前这个家伙知道——赛达洛斯或者并没有康斯坦丁的空间神则,但是这应该不会妨碍这位奥比里斯领主领悟他所知道的秘密——至少是一部分的奥秘……毕竟他曾经寄宿在康斯坦丁的心灵之中,究竟透视了术士多少不同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轮廓,除了他本人,即使是整个多元宇宙或者也不得而知。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度拘泥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他垂下目光,审视着那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影子……这位次级奥比里斯领主终于拥有了符合他身份的力量,而从此之后,曾经最为强大的恶魔王子也就变成了历史之中的尘埃……那个名字最终会被永久遗忘,而现在这一刻,就是遗忘的开始。
“那么,奈落……”
“这个身体原本的拥有者在催促着我。”赛达洛斯的语气不变,却刚好打断了术士的疑问:“他催促我完成与他签订的契约……将你毁灭在眼前。”
康斯坦丁静静地听着。
奥比里斯领主不会因为一个人类的愿望就去挑战没有把握的战胜的强敌,尤其是在他还有大部分的力量难以消化,还有一个位面需要整顿的时刻。因此他只是淡淡的诉说:“理由浅薄可笑,可执念却强烈的令人难以置信……或者这又是人类最大的优点之一,令我惊讶,令我欣喜。或者他们真的是多元宇宙中一切的和谐与统一,能够开拓出与其他物种都不相同的道路。”
“至于说奈落……不过是在挣扎而已。”
“人类世界,天界,元素位面,我们所诞生的无尽深渊,外层界……为了生存而与一切抗争总是唯一的真理,唯一的区别就是很多种族和存在失败了,现存的那些强者却做到了而已,但即使是他们,同样也在面临着无尽的挑战,如果不想要堕落其中,被世界的规则摆布……”赛达洛斯叹息道。逐渐消失在一片阴影之中,只留下残存的语音:“既然身处其中,我自然也没有破开这藩篱的可能……可笑的是,生存的意义或许就是寻找到那种可能。”
“这是疯狂的世界。”同样拥有年轻人外表的怪物一起沉默,然后轻声吐出那个不算是结论的感慨。
——
“凡尔纳大师,所谓的神则,究竟是什么?”
“多元宇宙运行规则的具象,也是一个神祗的根本。”
“也就是说……”
“所谓的神祗,就是得到他们的生命存在……”
“那么……他岂不是损失了,成为一个神祗的机会?”
“只是他力量的一部分罢了……女皇陛下,你不要想的太多,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别人无从干涉,也无需干涉……”
“已经发生的不会再改变,已经过去的不会再重来,所以人所需要做的,是坦然的面对、平静地承认,然后抬起头向前看。这是某个传奇大法师的话,却也适合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生命。”
“那么……结合两位大师的力量,是否有办法打开他那座法师塔的大门?”
“那已经是一个神祗的居所……想要进去,仅凭人类的力量并不足够,不过你或者可以从别的方面来考虑。”
——
康斯坦丁将自己靠在硕大的躺椅上,微微阖着眼睛,但在他的周围,那个小小的房间之中的一切有些迷蒙……景物有如浸在水中,所有的表面上不时掠过道道涟漪,不论是家具,水晶灯饰还是刻蚀着魔法符号的装饰,都会随着这些涟漪发生些微的扭曲。一种嗡嗡的低呜听起来非常的悦耳。
当声音微微收敛……他伸出手,手中的火焰流曳,从身边的拾起一片水晶,当涟漪荡起,水晶的中心,已经幻化出一种奇异的七彩光泽。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似乎耗费了他很多的力量,术士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垂下的目光盯着那水晶的中心,微微叹息之后,便将之随手一抛……让一道虚空的裂缝将之吞噬下去。
然后,房间之中的寂静被什么打破了,术士微微抬起目光,盯着那个出现在中心的人影……那个被包裹在一层洁白之中的曲线。
“我……要跟你谈个条件……”
“谈条件?”
康斯坦丁挑了挑眼皮,并不掩饰自己脸上些许惊讶的神色:“薇拉妮卡阁下,这是从何说起啊?”
薇拉妮卡在他法师塔之中这一点并不值得惊讶,因为虽然进入这座塔只需要某个有权进入的人提出申请,得到几个管理者的许可便可以,但毕竟作为塔主的康斯坦丁一定会第一个知道……这个女人会来找他这一点也不值得惊讶,毕竟她跟塔中的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交集,除了术士本人……
值得惊讶的,是此刻她身上的衣着。
那一袭仿佛只有穿上和脱下的圣者白袍,以及内衬的银质链甲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长裙,虽然仍旧是普通的素色,但裙角伴随着摇曳的步姿微微飘动,呼吸起伏之间,颈胸腰臀之间的曲线完柔和,引人遐思……让术士一时之间终于有些惊觉,自己面前的女人竟也可以充满了引人的魅力。
嗯……实际上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原本这位女牧师就拥有着骄人的治本,论身材、论容貌都是不可多得,只不过却习惯于将这一切都隐藏在那链甲衫与圣白长袍构筑的坚固堡垒之中,让人无从察觉,术士虽然曾经有幸观赏过她两次不同的装扮,但是前者是在与她自己的爱人百合之间的纠缠,后者则不过是神祗意志构造出来的虚像,带有颇多虚构,做不得数。
“总之……你,这个……你想不想要……一个……效忠?”
显然,装束的改变只是外表,本质这东西是只有命运才能够摧折的……女牧师气势汹汹的向前踏了两步,恶狠狠的盯着术士的面孔,只是言辞间却踌躇不已,嘴唇微微开阖之间,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词汇,最终却又被贝齿紧紧地咬在了嘴边。双手抓住那长裙的侧摆,似乎要将用那可怜的布料的粉身碎骨,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我说薇拉妮卡阁下,您的裙装雍容典雅,并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因此可以请您畅所欲言么?”康斯坦丁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的……腼腆含羞……这是搞得哪一出儿啊?要练习告白的话,是不是需要我给你弄个传说之树?不过说来我可不是个适合的练习对象啊……
“我是说……我是说,见鬼你……你想不想要得到我的效忠?”
“不是吧?你来真的?”
这显然比奈落当面还要有震撼性……康斯坦丁不由得庆幸,幸亏自己现在是坐在椅子上的,否则的话,说不定就会因为滑到而磕坏了什么地方……
“好吧……好吧,薇拉妮卡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不过,请恕我鲁钝,是否能够请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的清楚一点?”术士正了正自己的姿态,然后伸手召唤出一张长椅,示意对方坐下。同时将自己的思路调整的比较正经一些。
“我……嗯,康斯坦丁……阁下,我并没有在和您开什么无聊的玩笑,也并不是在设计什么阴谋……”以一个拘谨的姿态坐下之后,女牧师似乎终于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至少言辞上没有那么多的停顿了:“我相信,虽然与您相比……在现在您的眼中,我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不过一个培罗的选民拥有的能力,应该也还可以对您有些帮助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