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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色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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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2-12-31

    话说自打泫月走后,瞑幽精神日渐颓丧恍恍惚惚,夜夜流连于烟花柳巷,清早就被三五个酒友拖回草堂蒙头便睡,书院的事情也渐渐荒废了。街头巷尾一时流言纷飞,说什么的都有,流传最广的还是说青绿公子被妖精迷惑了心智,触动情丝,才患了相思病。

    同是身为秀才的好友林文枋实在看不下他这般光景,便做了天岭书院的代课先生。

    林文枋也曾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喝得烂醉如泥的瞑幽说:“想你一世英名全毁在一个‘情’字上。”然后将他反锁在草堂里一整天让他醒酒。

    晚些时刻,夜色沉沉,窗外西风紧瑟涩,瞑幽恢复了正常意识,凉风透进屋子里迂回,一阵寒意袭上身来。他拢紧身上的青衣。推开窗,明月高挂突兀的枝头,墨黑的苍穹是望不到边的空虚。方才意识到冬天来了。

    这时林文枋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篮酒菜放在桌案上。拿起剪子把油灯的灯芯挑高些,屋子里明朗许多。“可清醒了?”他摆好酒杯,在自己的杯子里斟满酒,而给瞑幽杯子里倒的却是清茶。瞑幽相对坐下,夹了几筷子菜并没吃茶,一直沉默不语。

    “书院的孩子们天天向我念叨着,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教书。”

    “再过几日吧,”瞑幽长叹口气:“又或许是十几日……几十日……近来身体不大舒服。”

    林文枋嗤笑,轻摇手里的酒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看是你心里头不舒服罢。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能让你这风流才子如此失魂落魄?旁人我不晓得,你瞑幽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但凡你是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斗都能摘。更何况天岭村哪家不想把闺女给你,何苦犯这白相思。”

    这回换作瞑幽苦笑:“我得不到的东西太多。倘若我再告诉你,我念想着死了的人,那又如何?”

    “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遇到一个人,他和我心仪的故人有几分相像。本想寄情于他,以了多年悔恨,可他走后我才明白他终究不能代替那个人。反倒是白白勾起我的念想。”他询问好友:“我说的你可懂?”

    “呵……耽搁了几日,我测测你功课可好,”林文枋一时语塞,赶紧转移话题,还不等瞑幽回答便自顾出题,“上联:蔓草露重,轻胜寒雨一二点。”

    对曰:“孤灯夜浓,淡过相思千万愁。”

    林文枋皱眉:“这个不好。”忽然灵光一现,狡黠地望着瞑幽,又接着出题:“上联:烟花柳巷、昼昏夜沉,闭门休问秋末冬至,公子你是何意思?”

    闻罢,瞑幽一愣:“你当我听不出你的坏心思?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他夺过林文枋的酒一饮而尽,“下联:林深湖畔、月上柳梢,别离不辞朝暖晚凉,小姐你这般薄情!”

    林文枋拍掌大笑:“好对,好对,可见这相思病也不是百害而无一利。”

    暝幽无奈摇手:“文枋兄休再取笑。”

    饭毕,窗外已经飘起细雨,细密的银丝在漆黑的夜幕中编织透明的纱网笼罩着地面。瞑幽恐夜深路滑劝他留宿一晚。林文枋因不放心家中的老母亲而推辞了。披上蓑衣,刚开门寒风就夹杂着雨水刀锋般刮上他的脸。

    他走进雨里,瞑幽又忽然从屋里追出来,墨绿色的眼眸在夜色里好似一对萤火虫在飘忽。“文枋兄,在下有一件心事足足憋了十几年,如今当你是知己方才敢说。”

    林文枋抬眼疑惑地看他。

    “若有人肯为你披红装描峨眉;若有人肯为你朝不起夜难寐;若有人肯为你湿袖口空憔悴;若有人肯为你断性命不痴悔,切莫负了他。我便是眼睁睁看着那人为我送了命方才明白过来!可惜……太迟了。如今遇到个颇为相像的,也不禁哀悼起来。”

    林文枋长叹了口气,抬袖擦干他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渍,“想不到青绿公子还有这样一段伤心事,我记着了。且回吧,外头还下着雨呐。”

    回到屋里衣裳湿掉一半,他在箱子里翻了一阵子拿了件干净衣裳,一个荷包从里面抖落。瞑幽打开荷包,一根金色琴弦安静地置放在里面,他这才记起自己曾许诺要赔送一根琴弦给泫月。若有幸还能遇着他,定要记得把琴弦给他续上。瞑幽暗下决心,握紧了手里的荷包。“到底能再相见么……”

    越临近冬天,狮王的洞府中就愈加清冷,四下的石壁上挂着火把,幽蓝色的火光在寒风里摇曳,倒更像是坟地的鬼火,不但没有添多少暖意,反而经常把误入山洞的人吓得半死。

    狮王悄悄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枕旁的泫花任然毫无察觉地熟睡,长翘的睫毛和呼吸一起均匀地颤动,好像停了只蝴蝶在眼上。

    “仔细看好了娘娘,她若是醒了问我去处,你们就说我同狼王一起去林子里吃酒了。”再三小声叮嘱过狮卒后便一个人来到泫月的住处。

    打发走两个看门的狮卒,掏出钥匙将铁锁打开,小心翼翼地使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发出声响。这种做贼似的行为带来的紧张感反而刺激了素来大大咧咧的狮王的神经。小可人儿,孤王要什么人得不到,偏得你就是不从,今儿个非把你弄到手。一想到这里便兴奋起来,竟然踢到床脚,吓得狮王一身汗,见床上的人酣睡如故,才放下心坐在床边。探头看他的睡容,狮王欢喜得春心大动,想到当年猫族送来的泫花已经够他舒舒服服地享用几十年,如今这小猫咪化成人形竟比他姐姐更有一番风流姿态。

    人都道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禽兽又何尝不是?狮王咽了咽口水,拈起泫月胸前的衣带轻轻一抽,衣服便从肩膀滑落,露出修长脖颈下的一片春光。他的身板不似男子的宽大,倒像是女子那般削薄,锁骨分明,皮肤凝白如雪。看得狮王浑身燥热忍不住扑上去。身下的泫月感受到沉重突然睁开眼,看到狮王放大的丑陋的脸,吓得失声尖叫。

    狮王赶紧捂住他的嘴并威胁道:“最好还是别把你姐招来,这会子就算她以死相逼我也不会收手,你好自为之吧。”

    泫月不住地摇头,活动手脚企图挣扎,可自从被关禁闭开始,他的枷锁就没有被卸下,因而没有多大力气,根本挣脱不了狮王大力的压迫。他惊恐地瞪大双眼,蓝色的左眸流出泪水把枕头沾湿了一片。

    突然这时有狮卒来报:“狼王来了。”

    “切,”狮王撇嘴表示不满,心想他还真是会挑时候,“让他候着,等我完事再去。”

    “可是……狼王说有急事……”

    “知道了!”狮王愤愤松开捂住泫月口鼻的手,临走还不忘记在他身上贪婪地摸一把,“算你走运,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孤王要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