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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之上,水浪连天。
“孽障!还不速将赤雪流珠丹交还?!”
“我只是想救他!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师叔,阿生他没伤过人,他不是坏心的妖怪!”
原本亮丽的粉色衣衫已经变得狼狈不堪,梳好的鬓发也已凌乱。但执剑少女的眼睛依旧明若星子,透着浓重的哀伤和沉痛。
“妖物就是妖物!人妖本就殊途,你们不可能有好结果,又何必苦苦纠缠不休!”凌乱的剑光残影已经消散,飞散的湖水也已平静,鹤发童颜的老者脚踏青钢剑,看着这个少女,终究是念在多年的情分,心生不忍。“纯涵,你是这一辈弟子里资质最好的,何必自甘堕落!”
“师叔……”少女痛苦的咬破了嘴唇,血丝斑驳的染红了少女苍白的嘴唇,生生显露出一种妖艳之感。
“你们根本不懂!阿生是妖怪又如何?他比那些神仙更体谅凡人,他会对着小孩子们笑,会帮老人寻医问药,会保护那些向他寻求庇佑的生灵……他那么好,就因为他是妖,你们就能否认他做过的一切吗?”
少女痛心的大吼,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妖当成敌人,他明明没有错……
“蜀山的祖训,有哪一条是要门下弟子见妖即杀?难道不是让我们宽宏以对吗?我见过祖师爷的手札,那里有一句话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六道轮回,生生不息。善恶行止,尽于一心。’祖师感悟天道,认为六界生灵皆是平等,善恶与否,只在一念之间。难道你们认为祖师也是错的吗?”
少女张着血丝红透的眼,语气森寒。
被称为师叔的老者一时语塞,心中也是颇觉无力。便指着昏迷在蓬蒿芦苇间的云天青,声色俱厉的斥责。
“你与妖物相处久了,竟也是如此漠视人命吗!”
道号纯涵的少女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云天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仍是直面老者缓慢而坚定的摇首。
“他不会有事。师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叔。我做的事情,我都会一力承担,但是要我交还赤雪流珠丹,交出阿生,不可能。”
方才那女孩拿出的是菩提凝冰露吧?寒气凝而不散,显然是高人炼制,那女孩急忙跑走应当是去找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纯涵心思通透,只是心中仍有些抱歉,伤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不是她的本意。若是今日能够逃得性命,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
纯涵咬了咬牙,狠下心不去看天青。心中的愧疚令她心烦意乱,握剑的手也更加用力几分。
“执迷不悟,今日我便替师兄执行门规!”
老者见纯涵态度坚决,也是动了真火,两人同时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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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边!”
云天菁指着水边不起眼的一处芦苇丛大声道。
风声一起,三人就已站在云天青身周。悭臾俯身抱起天青,小心的解开已是深黑的衣裳,露出背后狰狞的伤口。
“伤的倒是不重,天菁你又处理的及时,并没有伤及筋骨。这伤口……”
悭臾抬头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剑眉蹙起。长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道。
“仙剑派的?”
“嗯……”悭臾有些沉闷的应了声,随后又摇了摇头,“那两人的剑光之中透着正气,应当不是刻意伤人的。”
他看了长琴一眼,长琴懂他的意思,清平清乐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么除非是仙剑派覆灭之危,他们都没有再插手的必要。
悭臾看着天青的山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如水云烟的雾气散去,手指在掌心一划,诡异的晶莹血液缓缓流出。悭臾也没再犹豫,将流血的掌心贴在天青伤口处——抹过。手掌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细腻的肌理,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云天菁看的眼中惊异之色连连,捂住小嘴一声不出,生怕惊扰了悭臾。悭臾收回手,云天青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悭臾的手上也不见了伤口和血液,十分神奇。
“外伤已经无事,只是血气大失,怕是有些伤及根本了。”长琴搭上云天青的腕脉,不无忧心的诊断。
“那,哥哥不会……”
天菁紧张的抓住长琴的手,天青是为了救她才会这样的!可是,可她却一直将他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天青一定是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待她那么好……纵然是假的,她也不愿再这样疏离的伤天青的心。
“无妨。”悭臾断然挥袖,“天青底子厚,我方才以己身之血溶于他的血脉中,只要好好休养日后只会更好,不会更糟的。”
只是这样天青也算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血亲了吧?悭臾打量着怀中渐渐有了温度,不如往日欢腾,倒显得十分乖巧的天青想到。算了,这样也不亏了他们换自己这些年大哥的情谊。
天菁这才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是泪流满面,连忙伸手抹去。又忍不住笑出来,“哥哥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安静。怎么睡着了的时候这么可爱,一睁开眼就那么惹人恨呢?”
悭臾望天,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你与长琴先回去,好生照料着。”又转头对长琴道,“你注意些,被这两人一闹,只怕招出些隐居的东西来。我处理好了就来。”
“嗯,你小心。”长琴捏了捏他的手,抱着两个孩子消失在法阵中。
接下来……悭臾看着天上打得热烈的两人,还是赶快将这两人处理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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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打得激烈,纯涵纵然天才也比拼不过老者百年之功,终究是力竭击退,倒飞了出去。
纯涵见到一名翩翩少年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要落下的方向,强忍着内伤欲呕的冲动咽下口中的甜腥,收了剑。
“快……快让开!”
“唉。总觉得我每次路过这里都是要救人的。”
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响起。纯涵只觉得身上一轻,如置深山的清幽气息便绵绵密密的包裹了她,连胸中郁结的气息都通顺了许多。只是听这人说得七分无奈三分可惜,不知为何便觉得有些好笑。
“小姑娘,你是仙剑派多少代弟子了?”听着人说的,好像还是和派中联系颇深?纯涵心中一惊,嘴里被灌进了些清香的液体进来,身上的伤痛顿时便好了大半。“恩?你这老儿,怎的这般心浮气躁,竟对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下杀手?”
纯涵睁开眼见到的就是这惊人的一幕,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一身书生气质的少年,竟随手截断了师叔的剑气!以师叔百年修为,世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莫说是门派内,就是天下修仙执牛耳的昆仑琼华也未见得能有几人做到。
手腕上搭上两指,那玄衣少年面露惊色。不知是否错觉,纯涵竟觉得少年眼睛有瞬间是那种有些温暖的金灿灿的颜色。
“姑娘已有身孕,怎的还是这般鲁莽与人交手!”
悭臾向来舍不得对妹子说一句重话,此番也只是略有惊怒,十分不满已为人母的妹子竟然如此妄为!不是都说做了母亲的女子,都是会为孩子打算的么?……悭臾片刻也是明白了,看着妹子惊讶惊喜的神情,就知道这妹子定然还不知道此事。可别再死了让他处理后事就好。悭臾在心里摇头。
“孽障!竟还有了那妖物的孩子?!”老者被悭臾随手截断了剑气已是惊怒交加。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无疑于晴天惊雷,顿时高声怒喝。
“唉,我说你这老儿怎么不听人话呢?”悭臾很是觉得气不过,“你这人张口孽障闭口妖物的,怎么就不留些口德?修身修心,却不修口,岂不是徒劳无功?前些日子的蜀山弟子也没这么不听人话啊,怎么你这老头就这么奇怪呢?”
悭臾却是忘了,自己上一次遇到蜀山弟子,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期间世事变迁他自己毫无所觉,但变化已生。较之当年,可谓沧海桑田。
“你是何人?”
拳头大的人底气就足,相反也是一样。那老者对上悭臾,语气便弱了三分。
“嗯……真要计较起来我的辈分也太大了点。吓到你们这些小辈也不好,我记得清平小子送过我一个玉牌……”
悭臾碎碎念着翻找起来,终于是掏出了一面刻着‘仙剑’二字的玉牌,背面是雕刻手法精湛的祥云飞龙。
二人皆是大惊,俱是要做礼,悭臾见了立马虚空发力将二人托住,连连摆手。
“诶呀,别拜来拜去的,我最讨厌这一套。今天的事我也听到了大概,此事虽说是她盗取赤雪流珠丹不对在前,但蜀山何时如此死板,不分是非?如此令人齿冷,你回去之后还是动动你们死板的脑子,好好想想吧。”
说着反手向上,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躺在其中,纯涵大惊伸手就要去翻自己身上的那颗赤雪流珠丹。悭臾按住她的手摇摇头,抬头对老者道。
“这便是你要的,取回去便是。这小姑娘便从蜀山弟子中除了名吧。唉,物是人已非,门派之事也并不尽是些好事。”
也不知道清平看到自己一手建立的门派变作如今的死板模样会是什么心情……因为幼年的事情,清平对于人妖之分并不看重,甚至还对人有些齿冷,毕竟救了他们的自己也并非人类。
悭臾幽幽一叹,松开拉住纯涵的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自己虽然不在乎,可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总不能不顾人家的闺喻吧?“小姑娘,你觉得如何?”
“……纯涵此生唯愿与阿生白首偕老,修仙之事便让他作为云烟之梦吧。只是阿生身受重伤又被瘴毒侵体,这赤雪流珠丹……恕纯涵无法交出。”
纯涵气血虚弱,说完这几句话已经是眼前虚浮,呼吸急促,但却仍是挺直背脊与悭臾对视。
悭臾松了一口气,摇头笑道。
“做什么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我又说不救人么?这赤雪流珠丹就还了他们,据我所知,这赤雪流珠丹蜀山也不过五颗,当年用去两颗,如今再被你盗取一颗,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又当如何?”
纯涵也是面上一赫,她本也不是坏心,若非别无他策她也不会盗取门派之宝。如今听悭臾说有他法可救阿生,当即也不再犹豫,点头同意将丹药交出。
“如此不就是皆大欢喜?”悭臾将盒子扔给老者,完全没有珍视之心。当年他就把这个拿来研究过,以他的本事想要复制一下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财大气就粗,这话当真不假啊不假~“此事到此为止,若是……我想你们一定不希望我亲自去蜀山的。”
话说得点到即止就是最好,要是什么都说的开了,也就不值得人害怕了不是?
老者郁闷的看着手中的丹药,再看了看神情冷漠宛如路人的纯涵,只是长叹一声,便御剑离开。
“好了,小姑娘,你先和我回去吧。我家臭小子被你弄得元气大伤,我可不能当没看见。”
纯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此事本就是纯涵之过,但凭太祖师叔吩咐便是。”
一声‘太祖师叔’叫的悭臾浑身一冷,摇了摇头,带人往营帐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