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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好呢。
“春,要一起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呀。”
太子院春看了看窗外的满目荒凉。她现在,正和自己的几个重视的仆人,还有刚刚在旅途中结识的患难之交——夏梨·酥兰波娃呆在一起。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屋子。如果硬要找一种颜色和味道来形容这个地方,那一定是灰色和铁锈味。太子院从小长在奢华的深宅大院,却也不是什么苦日子都过不惯的富家千金大小姐。只是现在,面对这一切,她觉得夏梨的那些美金简直就跟打水漂了一样,不仅毫无价值,而且极其荒谬和可笑。
她看看夏梨。夏梨的境况想必是不必自己好多少。原本就沉默寡言的这个俄罗斯姑娘现在更加阴郁了,再配上她天然的银白色秀发,整个人显得就像是冬天的冰雕。她的冷气,似乎传遍了着整个屋子,让这个铁皮盒子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冰窖。自从那个印度人工智能把这群人领到这个略有些蛮荒,像是什么特种部队训练基地一样的地方之后,大家都变得话少了起来。除了这个处在基地最中心的铁皮房子之外,周遭全是掩体,杂草,无序的绳子网络,停止通电的电网,还有些废置的洲际导弹发射装置;有些平衡木,攀越墙,废旧楼宇什么的也掺在其中,不远处还有个挺大的,像是体育场一样的设施,橡胶跑道在烈日下散发着橙色的光线,正如警戒色一样显眼;附近没有什么花鸟鱼虫以及好看的植被,路过这里的时候,太子院观察过四周,附近多是沙地,只有不远处林区里面,密布着些泥沼和小溪流。天气炎热,外面的热气正通过铁皮蒸进来,屋里大大的电风扇不停运作着,发出呜呜声,带来唯一的凉爽气息。
太子院再看看她的两位忠臣。她这时候真庆幸风间是个闲不住的姑娘。风间似乎有种能给自己找乐子的特异功能。她不知道从哪里揪出一堆废铁来,用自己的手里剑制作着一批新的手里剑。虽然不说话,但是擦擦的金属声还是能给这个沉闷的屋子增色不少。屋里只有一张大大的大理石工作台,还有几把破旧的椅子,也是铁质的,井野就搬了一把,和工作台一拼,就开始了自己造武器的工序,只是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夏梨的注意罢了。在春的眼睛里,如果井野干活的时候得到了夏梨的指点,好比是如虎添翼,本来一发致命的手里剑说不定能杀人于千里之外了。
姬宫椿就比较沉静了。不是沉寂,而是沉静。这是春最放心的一个人,也是她的好朋友。她这会儿正拖着腮,倚在这个铁盒子唯一的窗户边,耍弄着趴在上面的一只小甲虫。和众多的日本人一样,椿对于一瞬即逝的东西也是十分感怀的。春记得每年赏樱的节气,姬宫都不会和她同去,说是看了之后会觉得心寒,想起那些死在自己任务手中的万千亡灵。她现在看着这个在窗台上的,被外面无情的烈日烤制着的甲虫,大概也是有一丝怜悯吧。姬宫比春略长两岁,但是对春而言,这是私下里的大姐,尤其是对生死的开解程度远远高于自己——想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看到满手的鲜血,也是有足足一个月没有缓过神来。
”人总是要死的,正如樱花璀璨散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快到另一个世界寻到他们赔罪。“姬宫的这句话,春一直记在心里。也是从听到这句话开始,春知道,姬宫即使整个人都是钢铁铸造的,她的心必然也是温暖和柔软的。姬宫对人生成熟的见解让春感到放心。如果自己有什么心事,自然也是先找她说的。此刻她沉静的脸,又像是看透了大家在这个屋子里最后要面临的结局一般,不禁让春的脑海中泛起了许多事情。
”要一起努力,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春的脑子里首先就闪过这句话了。这正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务,觉得无法正视自己的杀手生活的时候,椿说的话。她永远不会忘记椿那时坚定的目光。那种毅然的承诺,太子院是绝对要一直遵守下去的。
春是家里当代的一根独苗。父亲曾经多次叹息,埋怨上天戏弄他们,赐给了一个女儿。那时候的春十分倔强,父亲的埋怨,毫无疑问是一种最大程度上的不认可。她从小就十分努力,学习各种杀手知识和兵器用法,并且继承着家里独一无二的太刀流派——血月流,这是令她的父母惊讶万分,并且同意让她走上杀手行列而不是待字闺中的转折点。不过,父亲毕竟还是担心她有什么失误,特意拜托了自己的两位挚友,同时也是家臣一般春在的世家——擅长暗器的刹那流风间家,以及擅长毒理的千莲流姬宫家的两位女儿作为辅助。不过,风间井野小时候体弱多病,家中父亲又十分溺爱这位掌上明珠,所以相比起来,自幼就留在太子院家的姬宫椿和她相处较多。春小时候好强,家中父亲的那些学徒都有些害怕春的这股强气,同时也是不想得罪师傅的女儿,因此都敬而远之,姬宫椿就成了她唯一的朋友。她不仅帮助春解决各种武道上的困难,开解她的苦闷,还烧的一手好菜,让春欲罢不能。椿对她而言,不单单是家仆,而是隐形的闺蜜了。
春十分清楚自己首次出任务的那次。那年她才十岁。父亲给的指令十分简单——花一上午的时间在二条街散步,找到一位你觉得十分憎恶的人,然后等到晚上,用最安静的方法解决掉。春觉得这任务十分简单。
”就是找个不顺眼的人,然后让他消失,对吧~“她当时非常轻松的重复了一下自己的理解。不过,父亲的眼神还是散发着不信任和犹豫。
”还是让小椿跟着吧。“父亲看了下在旁边端坐的椿。
”不需要。“春也是十分绝强,她对自己的血月流人斩术十分自信。父亲的这种轻视,她实在是非常想摆脱掉的。这个时候,正视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好机会。她想让父亲知道,这个时代,不再是男人的时代了。春自小对自己要求就好比男儿,一头短发齐刘海不说,给自己的训练量也比父亲的那些男徒弟多很多。
”椿姐虽然十分强悍,但是这个简单的任务我自己就可以。父亲,请放心吧。我会把那个人的人头提回来。
春亲眼看到父亲苦笑了一下。她觉得有些火大,嘴一撅,一转身,拿起自己的刀——绯十郎扬长而去,再也不想理会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京都的街道果然是一片繁华。时下正好是四月初开,京都正是赏樱时节,二条街上人群密布,熙熙攘攘,洋溢着樱花的气息。春风也丝毫不得闲,带着新鲜飘落的粉色花瓣袭向路人,使人们的脸色都变得红润而富有春意了。春不免有些失望。这样美好的时节,难道会有什么煞风景的人出现吗?是小偷还是醉汉呢?还是那种蓄意破坏赏樱气氛的痞子?不管是哪种,春都有点不希望看到,因为那种恶人,太辜负这一年只有一次的美景了。
也许世间就是黑白相伴,善恶相生的。春觉得自己的太刀太过于抢眼,于是漫步到前面的小公园,找了个无人走到并且草木横生的地方,把自己的绯十郎埋了起来。正打算休憩一下的时候,她看到一位恶棍模样凶狠无比的人,正在殴打一个女人。春赶紧跑过去,只见那女人一边说着“老公请住手”之类的话,一边用纤细的胳膊护住自己的脸。
“你这背着我找男人的贱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停手原谅你的!”恶汉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我就是要当街把你打死,才能抒发我心里的这块怨气啊!”
春顿时就觉得这个男人面目可憎。他的声响,不但扰了公园里赏樱之人的雅兴,更让手下的女人既难看又痛苦。春几乎是本能地上前拉架。
“不要打了,快住手!”她扯住壮汉扬起来正要奋力打在女人身上的一只胳膊。壮汉正在火上,他使上力气,想甩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没想到,春的手纹丝不动。
壮汉脸色变了:“......谁家没有修养的孩子!竟然干预别人家的私事!”
“......你才没修养!”没修养这个词,对春来说不仅是侮辱了自己,也是侮辱了自己十分崇拜的父亲。即使父亲对自己如此轻视,他在春心中的地位却从未遭到撼动。
“赶快停手!”春又喝令一声。
壮汉的脸变白了,隐隐约约也是觉得遇上了不得了的人。“哼......好......好吧!起来了贱人!”壮汉终于认了怂,拽起地上的女人走了。
春握紧了拳头。她目送这两人离开没再追上去。因为这个男人迟早要死的。他已经是春的目标了。不过,现在距离晚上还早得很。春年方十岁,却也懂得欣赏美了。她找了一片青绿的草地,席地而坐,仰头望着将天空染成粉色的花枝。
“椿一定很喜欢吧,这种颜色。她一直喜欢鲜亮的呢。这蓝和这粉色,居然是这么搭调呢。”春呢喃自语。也许是刚才那大力的一扯,春发现,比起赏樱,周围的路人却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春有些后悔,自己的行动太过火了,这哪里是普通十岁孩子该有的力道啊。正感到人们目光焦灼,想要躲避的时候,春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貌似正是刚才想到的椿。不过,那个身影很快就没了,春觉得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也说不定。不过这么一来,春就又想起了严厉的父亲。椿和父亲,总是她的连锁记忆。
“如果就这么走了的话,倒像是我怕了这些世人了。父亲知道了一定也不会觉得我的任务圆满的。椿也会觉得我太在乎世俗眼光吧。”春转念一想,接着欣赏起满园的樱花来。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忘记自己的任务。下午时分,她通过和街坊打听,已经知道那个恶汉的住处了——谁会想到一个小孩子要去杀人呢?大家当然很自然就相信了小春说要去找那个恶汉道歉的说辞,还纷纷建议说不要在那人的气头上去,免得挨了拳头。
也许是由于第一次出任务的兴奋,也许是由于这美丽的景色,春觉得没过多久,天色就开始变黑了。春心中暗暗决定,再过两个时辰,天色全黑的时候,就是自己找自己的猎物的时候了。她等到公园里人群散尽,就挖出了自己的太刀,朝那人的宅子走去。
不过,事情比春想象的要顺利。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椿暗地里帮了她一把,使了个什么招把这男人从家里引出来了。春在距离他家还有好一段距离的地方,正好是一座桥上,遇到了这个恶汉。这个恶汉,不仅是恶狠狠了,还醉醺醺的。春的父亲滴酒不沾,这种气味对她而言既陌生,又难闻。
“正好是个桥。就做成他失足的样子好了。”春厌恶地想到。杀这个人,春觉得会弄脏自己的绯十郎。
“哎呀?这好像是上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假小子呀。”恶汉倒是先发现了春,一边笑呵呵一边醉歪歪地朝她走来。“呵,还带着把刀呢?果然是玩具吧......呵呵,来,让叔叔摸一下是不是塑料的——”
话音刚落,春就顺势扯过他的脏手,用力一甩,甩到河里去了。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一阵水花声,就又恢复了宁静。
“哼,我回家看来要多洗几遍手。这男人等尸体被发现了,父亲就知道我的功绩了,既然在水里,不取下首级,稍微违背下誓言也无妨吧,父亲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游泳。”春小声自语,冷冷地站着,没过一会,春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过,他妻子倒也是很可怜。我不如偷偷投个纸条过去,告诉她另寻个人家什么的......虽然有点像是电视情节,但是觉得必须做呢。”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也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春觉得接下来就该去做些善后了。这样想着,春就继续前进,到了他家门口。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了让她找个好人家之类的字句还有些祝福的话,又绕到了他们家的后墙,卧室的那个窗口,准备投进去。
但是,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