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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慵懒地把双手垫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沒事人一般翘着二郎腿,对娑罂粟的话不闻不问。
娑罂粟也不气,走过去坐到他旁边轻拍一下他胸脯,趴在他耳边道道:“死相,跟你说话呢!这些人就为了给你传话,差点在飞岩钟乳石洞里出不來呢!”
那男子听到这话才有了一丝反应,扭过头望向她,狗尾巴草从口中一吐,道:“前面的那些都被破了?”
“是、啊!”娑罂粟拖长了音,一面笑一面点着他直挺的鼻梁道:“依我看,你的那些鬼点子也不过如此,三个人就把你那些机关杂碎给破了。”
年翊一挑眉,推开她坐了起來,抬眼望向飞兮一行人。此时众人才看清他的长相,年少潇洒,清俊朗人。弯弯的眼里似乎噙着笑意却又用不懈的表情望着來人。“你们认识我?”他想了想,又谨慎道:“还是有人让你们來的?”
飞兮想那方才娑罂粟与年翊亲昵的举动,终于明白二人的关系匪浅,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白洛轩不让她直说,恐怕娑罂粟很是粘年翊,两人既是“打得火热”娑罂粟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开妖界呢。
飞兮打量一就这样,三人尾随娑罂粟进入内室。
飞兮拉拉白洛轩的衣角,小声道:“洛轩哥哥,你怎么告诉她咱们说完就走呢?咱们一定要随处是妖把年翊带回去才是!”
白洛轩慢下脚步,低声道:“若不说得如此轻松,以娑罂粟的性格绝不会放人。”
“为何?”飞兮不解道。
“年翊,外面有人找。”娑罂粟笑意盈盈地对一进门便看见一个躺在红水晶石上一身碧玉色长衫的男子道。
飞兮打量一番年翊,确定他的年纪一定比自己小以后,便开口道:“年翊,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來请你回人界见你父亲一面的。”
原本沒有太多表情的年翊听了飞兮的话后第一反应便是怒容满面,两侧青筋突起,随即及其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不会去见他的!你们走罢!”
一旁的娑罂粟不明所以,依偎在年翊的身旁道:“你父亲?你不是跟我说你自幼便无父无母吗?”
年翊沒有吭声,脸色铁青着,很不好看。
“我们穿过重重障碍才來到这里,你好歹也去见见他老人家。年千岁可是你的父亲啊!”飞兮有些激动道。
“父亲?呵,我才不会认一个把我母亲害死的贼人做父亲!”年翊扭过头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走,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三人连同娑罂粟皆被年翊的话震惊到,飞兮张张眼望向白洛轩,白洛轩上前一步道:“年翊公子,想必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以我们与年千岁几日的相处來看,他不会做出这等事。”
“你们才与他相处多久,嗯?他这条老鲶鱼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面兽心的老匹夫!”年翊喝道。
重锦道:“不管怎样,你是恨他也好,想杀了他也罢,反正他已是将死之人,你有何不肯去见他的呢?”他的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你说什么?将死之人?”年翊一脸不可置信地盯住重锦道。
“年千岁身患不治之症,在人间又苦苦支撑一群妖类党羽的生存空间,大概活不过几日了。他不过是想见见你,还说若是能见到你,便会把所有的往事说与你听。”重锦从容不迫道,仿佛一切是真实无虚假的。
年翊缓缓坐到红水晶上,神色恍惚,一旁的娑罂粟为他抚着后背,眼里充满了心疼与担忧。
“他也有今天……这个老家伙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年翊自顾自地笑着,弯弯的眼里却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闪动。他渐渐抬头,对重锦道:“此话,当真?”
“骗你无益。”重锦淡然道。
“年翊,,”娑罂粟犹豫道。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年翊蓦地站起來,“我倒要看看他这个走到尽头的人口里能说出什么稀罕话來!”说罢,便向门外走去。
“年翊!”娑罂粟喊道。
只见年翊的身形顿了顿,沒有回头。“罂粟,你在这里等我回來。”年翊说完,便迈开脚步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口。留下娑罂粟在原地,张望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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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四人回到人间的匿妖谷,这一次,匿妖谷的颈项与之前的却大不相同。
上一次來这里,精与雾气,层层意想不到的障碍也时有发生。但这回的匿妖谷却安静得出奇,不但雾气消失不见,就连鸟兽声也难听闻,更别提什么妖精怪物之类的邪性生物了。一路上除却偶尔能碰见一些人类的尸骨和茂密的黑森林,在感受不到其它的诡异气息。仿佛整个匿妖谷,已不再有妖。
四人察觉到事情的不妙,匆匆來到千岁殿,此时殿里连个看门的兵将也沒有。
刚到内堂时,才见那曾经接待过他们的老虾仆擦擦眼睛,兴奋道:“少爷?是少爷回來了!老爷,少爷回來了!”说着便进了内室。
年翊拧着眉,唇瓣紧抿着,目光缓缓扫过堂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点滴。
“你终于肯见我了,年翊。”一把苍老的声音出现在内室的帘幕前,年千岁被老虾仆推到正堂内,他满是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由内而外的笑意。
八十年了,他们父子有八十年沒有再相见。年翊望着这经过了既漫长又短暂的八十年后变化极大的老人,眼前那人干瘪的眼窝、身躯与双手纷纷重叠起來。
他拼命忍住那些叫嚣着几欲冲动而出的情绪,冷笑道:“若不是想为了已故的母亲來看看你这老匹夫是如何死的,我才不会大发慈悲让你再看见我。”
年千岁的手哆哆嗦嗦地紧握着,头微微地点下,目光愧疚道:“是,扶灀的确是死在我的手里。”
“那你还有何话要说!”年翊怒道:“我亲眼看见你给我母亲喂了毒药,她居然还傻到任由你摆布,就连死在你怀里的最后一刻都是微笑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