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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天的小雨,在这天夜里逐渐停了下来,但那弥漫在空气里的湿冷的凉气却丝毫没有减退。荒郊野岭的小客栈的屋里屋外依然还是那么寒气逼人。
一个高大的东厂侍卫,腰里横挎着腰刀,穿着厚厚的棉服,左手拎着一个微微冒着热气的瓦罐,右手拿了一只汤碗。小心翼翼的走在客栈院内满是泥泞的小路上。他是刘瑜派去给大病初愈的冯保送姜汤的。
山村寂静的夜里,除了远处偶尔的几声野狗的叫声,就只剩下院外那些躲在黑影里面的各种树叶伴着雨后秋风的沙沙之声。侍卫脚下吧唧吧唧带着节奏踩着泥水发出的声响,在这寡声的夜里略显的有些孤寂。
就在侍卫马上就要走到冯保居住的小黑屋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轻轻的跃过客栈院落的栅栏,慢慢的从那拎着瓦罐的侍卫的后背向他悄悄的贴了过去。
眼看着这黑影就要来到了那个侍卫的背后,可就在黑影离着这侍卫只剩下三五步远的距离的时候,这侍卫忽然转身,右手一扬,他手中的那只汤碗,立刻疾速旋转着飞向了那黑影的头部。
原来这东名厂侍卫已经发现了这个向他靠近的黑影,就在他飞出汤碗的同时,他高声的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那黑影也不含糊,左手一抬就轻轻的接住了汤碗,右手向着那侍卫的面门迅速的挥了出去。那侍卫还没来得及喊出第二句话,就在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中觉得满脸是又疼又麻,喉咙里面也像被什么东西插住了一样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迅速用腾出来的右手拔出了腰中的腰刀,可他刚刚把刀举过头顶,就一个趔趄重重的扑倒在了满是泥水的地上。手中的瓦罐也嘭的一下跌落在了地上,顺着摔碎的瓦罐流淌出来的汁液,遇到泥水以后吱吱的叫着冒起了一股淡淡的白烟。
郎海利听到喊声第一个手提鬼头大刀从屋里跳到了客栈的院子当中,他循着声音一眼就看到了冯保住的那个小屋门前有一条人影。
郎海利大喊一声:“贼人休走。”就奔着那黑影直扑了过去。
那黑影显然是正要打开冯保的房门,可当他回头看到郎海利手持利刃向他冲过来的时候,身子立刻轻轻的一拧,立马就‘唰’地一下窜上了屋顶。在屋顶向前急速奔跑了几步之后,便跃下房顶,借着夜色向院外跑去。郎海利带着随后跟出来的十几个东厂侍卫,冲出客栈的院门紧追了出去。
古生豪和郎海利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面,就在郎海利开门跳出来的同时,古生豪也随后顺着窗户窜出了房间,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就觉得头顶上一阵劲风自上而下直袭而来。古生豪不敢抬头,身子猛地下蹲,顺势向前一滚,然后才托地跳起身来。
古生豪脚下刚刚站稳,就见一身材消瘦的蒙面黑衣人疾如闪电般向自己伸手劈面抓来。古生豪心中暗骂一声:“找死。”身形一抖,伸出一双精钢鹰爪,直接迎了上去。
对方也不躲避,伸手就接住了古生豪那一对冰冷的精钢鹰爪,四只手爪抓在一起,立刻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厉响。古生豪暗自称奇,那对手双手未戴任何护具,竟然敢徒手撕抓自己的一对钢爪,古生豪双爪暗自用力,抓紧对手的双手,同时抬起右脚对着那黑衣人的下体猛踢了过去。
哪成想,那黑衣人如猴子般的轻灵,还没等古生豪踢到,他却借助古生豪抓紧他双手的臂力,整个身子略微向上弯曲腾空而起,古生豪下面一脚踢空,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收脚回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衣人腾空的双脚已经立刻奔着自己的面门疾踹而来,古生豪撒手后仰,可头虽然躲过去了,前胸却被对手重重的踹中。身子立刻像离了弦的利箭一样向后直射了出去。
就在古生豪被黑衣人踹倒的同时,一名东厂护卫已经手持一杆锋利的长矛对着刚刚落地还未站稳脚跟的黑衣人当胸刺了过去。
那黑衣人太过灵活,双脚轻轻一点,身子立刻便拔地而起,跃起的同时,嘴里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厉叫声。那一矛刺空的东厂侍卫,被他这刺耳的一叫,瞬间惊得有点发呆,说时迟,那时快,那黑衣人已经凌空而下,三只如戟的手指,瞬间便插入了那名侍卫的额头。
还没等那黑衣人落地,又有两名侍卫,手持长矛自下而上向他落下的身体直刺过去。那黑衣人眼尖,拔出手指的同时,掌心轻轻一拍那名被他插中面门即将倒下去的侍卫的头颅,身子借力忽然凌空翻滚着横扫了过来。越过两杆铁矛的同时,双脚在空中蓬蓬连蹬,两个持矛的侍卫立刻被踹的飞了出去。
古生豪此时已重新站起身来,双臂一抖,双脚点地,一个大鹏展翅,凌空向那黑衣人猛扑了过去,黑衣人刚刚像个猴子一样手脚同时落地,侧脸用余光见古生豪凌空扑来,连忙顺势翻身躲开,厉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就又反扑了回来。
双方像两只暴怒的厉隼,翻转跳跃着互相抓扯撕咬。七八个回合过后,古生豪眼见着就要落在了下风,可对手却忽然虚晃了一招,伴随一声尖厉的唿哨,转身跳上屋顶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古生豪不敢追赶,低头看看自己被对手撕烂的衣袖,心里余悸未消。
就在郎海利听到喊声的同时,坐在上房里面等着是否毒死了冯保的消息的刘瑜也听到了喊声。刘瑜回头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东厂侍卫马上会意,提了利剑立刻开门走出屋外,要去看个究竟。
可两个人刚刚走出房门,刘瑜就听见嘭嘭的两声闷响,伴着巨大的响声,两个人分别撞碎了两扇紧闭着的格窗横着身子又飞回到了屋内。刘瑜吃惊的看了看刚刚气势汹汹走出门外,转眼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
可还没等刘瑜去到土炕旁边取出掖在被子底下的万蛇剑,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喋喋的怪笑之声,就隔着屋门飘了进来。
刘瑜来不及多想,略一运力,手臂忽然暴涨,伸手就向五六丈开外的门后猛抓了过去,可刘瑜的手臂还没等破门而出,就听‘蓬’的一声,木门立刻化作无数的碎片向着刘瑜扑面飞来。
刘瑜暗叫不好,急忙变招,化手为掌,加力拍出。可刘瑜连人影还没等看到,就觉得拍出去的那掌,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了回来。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只这一下,刘瑜就知道了对手不俗,连忙重新扎马运力。双掌对着门外一起猛力拍出。
就在刘瑜拍出双掌的同时,屋内的一个东厂侍卫,依仗着轻功出色,手持利剑,一个鱼跃就从破碎了的窗洞中飞了出去,可还没等他双脚落地,就被一计铁掌原封不动的顺着原路送回到了屋内,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刚一欠身,一口鲜血就直喷了出去,接着头颈一歪,就一动不动了。
与此同时,刘瑜拍出去的双掌,还没等到门口就被门外冲进的一股气浪死死的压住了,刘瑜一看不好,急忙收掌侧身。只听得‘轰’的一声,刘瑜身后的那面泥木结构的客栈土墙,硬生生的被气浪顶出了一个大洞,室内立时变得尘土飞扬。
屋内剩下的五六个侍卫,都被这屋外连面孔都没能照见的强敌,惊得是目瞪口呆,一个个像脚下钉了钉子一般,一动也不敢动了。刘瑜此刻也紧张的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身后背了一张小号的暴雨弓,面皮白净的年轻侍卫,借着屋内尘雾的掩护,从土炕上一跃来到刘瑜的面前,伸手把一把宝剑递给了刘瑜,刘瑜接过来一看,原来正是自己的独门兵器——万蛇剑。
原来这年轻的侍卫不是别人,正是梅武艺的弟弟梅于谨,此时他已经不叫梅于谨了,他也不是梅奉先的二儿子了,他是刘瑜的养子,他的新名叫刘望舒。刘望舒乘着刚才混战的时候,偷偷的溜到炕上,先从土墙上摘下自己的暴雨弓,然后又从被子下面抽出了刘瑜的万蛇剑。
刘瑜抽出万蛇剑,静静的观察着门外的动静。此时的刘瑜深知对手强大况且我明敌暗,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采取守势以逸待劳。刘瑜身旁的刘望舒跨着深深的仆步,虚拉着已经搭上了利箭的暴雨弓,仰望着一个窗口,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屋里的一众人等都手握兵器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