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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2-15
千萦跟林深还在屋里说着什么,欣杨在厨房不想听,让水龙头水一直哗啦啦的流下来,掩盖掉他们的说话声。但是,当她看着水槽里的锅碗,就想起映在上面的千萦的脸。
在初中之前,她没有朋友,更没有朋友去过她家里,她也不愿意让人来家里。千萦是第一个来她家的人。她跟她一起洗碗,一个负责洗第一遍,一个负责洗第二遍。那时她们还很少接触家务活,摆碗的时候,欣杨手一滑,碗掉在了地上碎了,她赶忙弯腰下去捡,手指却被划伤了,血开始往外流。
千萦当时很害怕,欣杨头一阵眩晕,她告诉她:“我晕血,但是不要慌,电视柜下有止血胶带,倒点水给我……”欣杨刚说完,眼前就一片黑暗,她依稀听得到千萦在屋里跑来跑去,最后拿了胶带给她绑上。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床上,桌子上有一杯水。
“我的李大小姐,你刚刚是要吓死我呀!阿弥陀佛你终于醒了!我还没见过划破手指都会晕的人呢。”千萦看到她醒来,高兴的不得了。
欣杨坐了起来,头已经不晕了,问:“我是怎么到床上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问,看你又不胖,怎么就这么沉呢?我手到现在都还是酸的。”千萦故意揉揉胳膊说道。
“你一个人把我弄进来的?”
“不然呢?伯父又不在,难不成,还有神仙降临?”
“嘻嘻,林深说你打人的时候力大如牛,看来你的力气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啊。”
“你不知恩图报,还挖苦我,真是忘恩负义啊?”
想到这里,欣杨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幽默感,也很内向,千萦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经常把她逗笑。她还记得,少女的第一次,对她来说是那么恐怖,也是千萦开导了她,让她正视女孩的生理结构。
千萦比自己大几个月,发育的也比自己早一点。有一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千萦拿了自己的外套绑在她腰间,欣杨莫名其妙,问她这是干什么,千萦只是说,没地方放,先搁你这儿吧,然后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她家拿什么东西,跟着她回家了。回到家的时候,千萦一把把她拉进房间,小声地问她,是不是还没有来过例假。欣杨不懂,千萦这才把她拉进卫生间。
欣杨差点晕厥过去,是千萦帮她准备好该用的东西,亲手教她怎么用。那一周欣杨郁郁寡欢,千萦帮她普及了很多知识,让她知道了,女孩总有一个过程要面对。那个时候的千萦,就像自己的姐姐,在她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站出来帮她。
如果说千萦是欣杨的守护天使,那不是全对的,因为,欣杨同时也守护着千萦。她们两个是天使的两翼翅膀,没有了任何一边,天使都会坠落。欣杨学会照顾千萦,转变了她在两个人之间的立场,大概是初三毕业后的暑假。那个时候,千萦因为林深跟自己很久很久没有联系,心情很差,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再加上,当时她是犯病初期,头经常疼得厉害,有时候情绪会失控,抱着床单就哭起来。
“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会一走了之,再也不来找我?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吧!”千萦那个时候已经喜欢上了林深,但是林深却开始跟她拉开距离,到底为什么,欣杨也想不通。但是,千萦那个时候,真的伤透了心。那是欣杨第一次看到千萦这么不快乐,千萦会因为爸妈的事烦恼,生气,但是,林深的事,却让她痛苦。
林深对千萦的表达,是单刀直入的,千萦却不一样,她喜欢林深,她想念林深,但是她却不敢去找他。欣杨有去找过林深,她怨他,她跟他急,但是林深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劝劝千萦,不要想他了,也不要在她面前提到自己。不久之后,千萦爸爸也劝过欣杨,不要让她想林深的事。
也许16岁的初恋,都注定了是悲剧吧。欣杨学会了缄默,也学会了包容,她去千萦家陪她,在她饱受爸妈争吵的折磨的时候,让她到自己家住,陪她渡过了那段孤独而纠结的时期。
千萦的病,虽然起源于痛苦,却也淡化了她的痛苦。千萦慢慢不跟她聊起林深的事了,到大学毕业后,欣杨才知道,因为药物的关系,千萦过去的很多事都记不得了。爸爸怎么跟妈妈吵架的,怎么离开她们的,林深是怎么追自己的,怎么离开自己的,她都没有印象了。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她爱的人,开始了新的生活。欣杨也不再跟她提及那些曾经让她伤心的往事,直到这些年,她发现偶尔提及林深的时候,千萦已经一点都不觉得是段遗憾的回忆,只把他视为曾经的同学。
欣杨也不知道,记忆的退化,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对于千萦来说,应该好大于坏吧。碗洗好了,欣杨关上了水龙头,千萦的笑声传了进来。欣杨微微一笑,这个林深,又在逗千萦了吧?当年他也喜欢逗她,想必现在还是一样吧,就像他对她的感情,12年了都没有变一样。欣杨这段时间里积累的嫉妒和怨恨,突然消散了很多。欣杨对千萦的感情,既有感恩,也有怜惜,也许这个女孩,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人吧。欣杨这样说服自己。
“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欣杨收拾好东西,走出来说。
“这么快?你这么久没来找我,就这样走啦?你让我一个人走夜路啊?”千萦有点不满的说道。
“这个月的账还没对完,再不对下周开始就得开夜车了,你忍心让我熬成黄脸婆啊?”
林深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黄脸婆都是我把你熬出来的,你好好忙吧,不用来看我了,要医院哪笔帐算错,我可罪孽深重咯。”
就这样,欣杨选择了离开,再一次,给他们两个人独处的空间。她还记得,以前林深就对她说:“上课的时间都给你了,下课的时间也给你了,千萦还有哪个时间是我的?”她的心一阵绞痛,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