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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绣轩里整夜未眠的主仆早早起了床。
“姨娘,奴婢昨晚怕的都没合眼。”景风顶着黑圈说道。
“怕什麽竹儿要顾虑她弟弟的小命就得听话。”王氏气色也不好“被老婆子知道她背叛只有死路一条,我谅她没那个胆敢把实情说出来的。”
“还是姨娘聪明,奴婢就没那脑子能想的明白。”景风笑道。
“困死了,你等会去说声我身子不舒服不过去请安了。”王氏揉着太阳穴“扶我去休息会。”
景风应声搀扶起主子准备往内室走去,一抬头二个人如看见鬼魅般惊叫。
“啊…”
门口处站着黑铜像般的男人。
二个呆若木鸡的女人瞪着浑身寒气的男人。
韩岳一步步走进来站在她面前。
王氏下意识的想往後退步,脚一软几乎瘫倒。
“姨娘小心。”景风惊得搀扶住。
“见到本将军竟吓成这样。”冰冷的脸上很诡异的笑“才几日不见,秋蓉不认识我了。”
“婢…婢妾给…给将军请安。”五姨娘站稳身慌乱的福身。
“将军请坐。”侧过身请他上坐,对丫头说道“愣着做什麽,还不给将军上茶。”
“是,奴婢该死。”景风应了声匆忙下去。
趁着丫头泡茶的空档,五姨娘深呼吸几口稳住心绪,没事没事别自己吓自己。
“将军请喝茶。”丫头上了茶低着头侍立在主子身後。
王氏正准备开口说话,韩岳支着手拿起杯盖再松手让杯盖撞上杯沿硄硄响。
一声声的音挠得人心慌慌意乱乱坐立难安。
“刚才看你们说得挺高兴的。这二天我心情烦闷,也说给我乐活些。”他语气平淡的磨杯子。
“将军说笑了,我跟丫头不过是在胡…”五姨娘乾笑着说道。
落下的杯盖硄一声阖上,刺耳的吵杂乍然无声。王氏张着嘴愣住。
韩岳垂眼看着支在茶杯上方的手问“秋蓉昨天去晚风轩做什麽。”
“婢妾昨夜睡不着四处逛逛…”见他抬眼面无表情看过来,王氏嘴巴乍然阖上说不下去。
韩岳不发一语瞧她气氛诡异令人窒息,突然一丝浅笑在嘴边渐渐透出,王氏眨眨眼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目光紧紧锁着眼前男人。
“秋蓉…”韩岳站起身低声唤道俯身向她压过去。
他想做什麽?
王氏慌乱的靠着扶手向後仰着身,眼神不安的左瞧右瞄,想着该如何摆脱这怪异的状况。
韩岳直到距离她面容二寸处停下来,始终保持着让人发毛的笑容。
“将军府容不下密探。”他支起身转向门口走去。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会杀了我…
王氏浑身一震脑中宛如巨雷炸响,愣在原处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发呆。
回过神猛然起身追到门旁已不见那个高大男人身影。
韩岳脚不停歇大步走出景绣轩,任由五姨娘脸色苍白瘫坐在地。
“姨娘,姨娘。怎麽办?将军怎麽知道六王爷…”景风吓得在旁哭着叨念。
“你闭嘴我还没死你哭什麽丧。”王氏飞快想着主意。无奈脑袋满是糨糊转不动。
“王爷…”眼前一亮对现在只有王爷能救她。王爷不会弃她不顾,只要找到王爷就不怕了。
在丫头的搀扶下来到桌前,颤抖的写了封信再由夹盒拿出只玉佩交给她。
“快。你快去给六王爷送信说情况紧急我马上要见六王爷。”
“奴婢马上就去。”景风拿着信物及信由後门溜走。
一路上左躲右闪快步往前走手中紧紧抓住信物,这可是姨娘的救命符,也是自己的保命符。
终於六王爷府就在眼前,她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加快脚步走去,突然有只手将她往旁一带,吓得她张嘴尖声呼叫,口中被揉成团的布料塞得结实,手中的东西也被抢走。
景风瞪大眼惊恐的看见出现在眼前的男人…金铭金宸。
口中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声,她的挣扎对二个男人来说像挠痒痒。
金宸将綑绑的景风丢入马车里驾着回去,金铭即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浩然居里。韩岳手里磨搓取自景风手中的信物,看着五花大绑躺在地上的丫头。
这个刻着睿字的玉佩不用问也知来自何处,六王爷司马璿。
金宸上前将景风口中的团布取下,把她拉跪在地。
“将…将…将军饶…饶命。”她身子抖得像筛糠把头磕得砰砰响,转眼已头破血流。
“要活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否则…”他靠在椅背看着手中玉佩。
“奴婢一定说实话,不敢有半句隐暪将军。”尽管磕得头昏眼花景风不敢啍声。
“姨娘要你去王府做什麽?这玉佩从那来的。”
“姨娘怕将军会杀了她想向六王爷求救,玉佩是六王爷亲手交给姨娘,门房见到玉佩就会带奴婢进府去见王爷。”
转头看放在桌上的信,摊开的信纸上一个大大的泄字。
“这信也是要给六王爷?”
“是。”丫头低着头回道。
“姨娘从何时和王爷有往来,在将军府要为王爷做什麽事。”
景风迟疑着,神色有股说不出的挣扎为难。
忠诚?自保?护主?活命?
在韩岳抬手示意下金宸走出去,不一会有凌乱脚步声响起。
“风儿。”
“妹妹。”
“姐姐。”
“爹,娘。大哥,嫂子,小弟。”
景风面如死灰看着身後被綑绑跪着的家人。
她们是将军府家生子,父母兄弟嫂嫂都在将军府。
“你到底做了什麽惹得将军生气。还不说实话给将军认错赔罪。”景风父说道。
“风儿你糊涂了,将军是我们的主子你不可以害将军。”景风母哭道。
“将军…奴婢求求您…”景风祈求的望着他。
“本将军给你最後的机会,要救你的家人就说清楚,将军府不留背主奴才。”说完站起身。
“奴婢说奴婢都说出来。”景风吓得迭声说道。
侍卫进来将後面跪着的人都拖出去。
“风儿不可以欺骗将军,跟将军说实话。”
“妹妹,将军才是主子你别糊涂了。”
“姐姐救命,我不想死。”
“妹妹,救救你未出世的侄子,求求你。”
景风已是全身瘫软趴在地上。
“说。”韩岳大马金刀坐着看她。
“姨娘锺情六王爷,原本六王爷想跟皇上讨姨娘进府。结果万岁爷把姨娘赐给将军为妾。姨娘认为只要没有您就能和王爷厮相。便答应六王爷在将军府做内应,把将军府的动静都回报给王爷,姨娘因为恨将军所以也不留您的女儿…”
什麽?韩岳拳头紧紧攥起来。
她是皇上赐的女人。不守妇道的女人,做奸细的女人,杀子的女人…
要是传出去,将军府会是个笑话,他韩岳更是个大笑话。
他怒极喘着粗气一掌将茶几拍成二半。
景风一惊再顾不得任何思考,所有未经思索的话全倒出来。
“还有庶公子跟去年的嫡子也是,六王爷说要让将军没有子嗣,奴婢知道的都说了。”
“什麽。”这话让韩岳呆了脸色顿时鐡青,牙关咬得戈吱戈吱响。
不止是韩岳,站在门旁的金宸也呆住。顾不得将军在场冲上前去。
“你说蓉姨娘杀了将军庶子和嫡子,说清楚点否则不用将军发话我直接把你千刀万剐。”他抓住丫头的肩膀摇晃。
“我不知道姨娘怎麽做,我只知道庶公子的死跟姨娘有关。”她盯着韩岳。
狠厉的眼神,青黑的脸色,浑身暴发出煞气。
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心里的恐惧快要超过她所能负荷的。
“奴婢说得是实话,奴婢不敢欺骗将军,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近乎歇斯底里的叠声着没有了,呆滞的眼神紧盯着他。
“够了。”
韩岳的一句话,犹如一根针将紧绷的汽球戳了洞,她瘫在地直喘气。
“把她关在柴房好生照看,王氏那派人守着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他吩咐着。
竟然这麽算计我韩家,把我韩岳耍在手心里玩,六…王…爷…
“将军,奴才已经交待陈进派人看着景风和姨娘,还有三王爷在仙客来等您了。”金宸回覆。
“走。”他沈着脸走出逍遥居金宸跟随在後。
仙客来雅房外,金铭看见自家主子黑着脸上楼,不由得一愣,他侍候将军多年还是头一遭看见这样的脸色。
正想询问见将军身後的金宸对他摇摇头,他以眼神示意明白推开房门。
“将军来了。”
待门阖上,金宸拉他到一旁把逍遥居里的事告诉自家兄弟。
“蓉姨娘是六王爷密探,还杀了庶小姐庶公子和嫡子。”金铭震惊半天回不了神。
虎毒尚且不食子,庶小姐还是蓉姨娘的女儿居然…
“怪不得将军会这般脸色。”他舒口气,这是将军忍得住情绪,要换做是他怕是一掌杀了那个贱女人…不…蓉姨娘。
雅房内司马玄纠着眉看韩岳打进门就闷着头一碗一碗的喝酒,问了半天答不出个屁,这个状况实在反常,即使当年面对父兄战死沙场,他几乎崩溃也不似今天这般阴沈。
他走出房门招来金铭金宸询问。
“王爷,还是让将军自个儿跟您说吧,奴才实在不好议论将军的事。”兄弟俩恭敬答道。
韩岳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就此看来该是个人私事,确实不好由他人转述。
想藉酒浇愁大醉一场,谁知越喝脑子越清醒,景风的话不断在耳中回荡着。
怒火在胸口翻涌愤而扬手将酒碗砸个稀烂。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没一件顺心每一件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庶长子才三岁多淹死在井中。
庶长女才四岁双眼失明。
庶次女才几个月因病死亡。
盼了十个月的嫡子甫出生就死亡。
无辜的玉儿甫进门被关在晚风轩二年。
皇上赐的女人勾结皇子做密探杀亲身女儿。
“六王爷要让将军没有子嗣。”景风的话冲进脑海。
此时他反倒是冷静下来,原来敌人就在你身边。
呆怔中一碗酒送到他面前,抬眼看去司马玄一派详和望着他。
端起碗仰头喝干,他笑了起来。
“王爷稍待我交办点事。”起身出门招唤金宸附耳说了几句话,金宸应声离开仙客来。
两军交战最怕自乱阵脚打草惊蛇,我韩岳沙场几经生死何惧之有。
要玩本将军陪你们玩的尽兴,就怕你们玩不了输不起。
定远将军名号是祖父与父亲打下的荣耀,他不允许有人泄渎,绝不可以。
回到屋内,他将两只酒碗倒满,端起碗对司马玄一敬说道。
“韩岳的为人王爷清楚,在此先行向王爷告罪。”
他万分严肃的看着如兄弟般的男人,憋不住心中愤怒。
“王爷,我们朋友一场,若有天我做了件对不住你的事,希望你能够谅解。”
司马玄也端起酒碗,咣一声碰着他的,仰头喝干将碗砸向地。
“你的为人我信,你的处事我清楚,有什麽事你说。”
“终有一天…我会…”他发着狠咬牙切齿。
“杀了六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