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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朝惜伸手拽住乔飞,眉眼淡然,隐隐含怒,可语气却是平静至极,“不准去!”不等乔飞再说什么,楚朝惜直接把乔飞拽在自己的身后,把她人整个护住,他方朝着李清挑挑眉,吃的一笑,“李清,放了他们,我和你走。”
“好啊。”李清答应的很痛快,索性竟然一挥手,让那两人押着人上前,“让我姐先过来,你自己走过来,我就放了他们两个——”继尔,他笑的很是嚣张,“你放心,我一定说话算数,说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
“你应该知道我说话算数,我放开你姐,你放开他们两个。”
“好啊。也不怕你说话不算数。”这几个乡下崽子他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楚朝惜,他可是查的很清楚,府里唯一有可能帮他出头的楚老爷已经去了外镇,留在家里的则是楚朝惜的继母,她会帮楚朝惜出头?巴着他早死还差不多窠!
八妹先被放开,她不走,一脸惧意却倔强的看向李清,“你先放我哥走。”
“八妹,你先走。”对面,乔飞咬着牙,长长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芽形儿,深吸口气,把满腔的怒火压下去,她轻而坚定的开口道,“八妹,你先过来,你哥没事,我保证。”
“可是姐,他们打了哥,哥的手臂断了——”
难怪她一直看着王宝平垂着手,一句话不说,脸色很难看。之前她还以为是他害怕,还不如八妹这个孩子,可现在看来,这孩子应该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忍着疼吧,眼泪差点就涌出来,她点点头,“八妹,你回来。”过了今天,她要是不把李清收拾了,枉老天爷让她重活了这一世!
“八妹,听姐的,你先走,哥没事。”王宝平的声音透着极度的隐忍,有种压抑的痛苦,双手无力的垂在两旁,一张脸通红,额上有层层薄汗渗出来,却眼神清亮,透着极度的自信,“姐一定会让我没事的。”
八妹咬咬唇,乖巧的点点头,看了眼王宝平,往前向乔飞走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楚朝惜朝她笑笑,安抚的笑。
“姐——”扑到乔飞怀里,八妹整个小身子都在颤,小脸上花猫似的,抱着乔飞紧紧的不放,应该是吓坏了吧,乔飞叹口气,拍拍她的肩,“别怕,咱们一定会把你哥救出来的,你放心——”
对面,李清看了眼走到他跟前的楚朝惜,手一抬,“来人,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主子——是——”
被两人押着,楚朝惜神色淡淡,“你把他放了。”
“放了?哈哈哈——”看了眼被人扶着退在后头,一脸沉默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兰芝,李清笑的前仰后合,一指王宝平,“你是说他吗?嗯,放,我肯定会放,来人,给我好好的服侍服侍他。”
乔飞一惊,李清这话的意思是?
身后,一声狼般的狂吠,两道黑影凭空窜出来,对着李清等人直扑过去。
众人大惊,纷纷躲避,楚朝惜却是心头一喜,大黑小黑!
趁乱用力挣开身边的两人,他两步抢到王宝平身侧,抬脚踹开他身边的一个,拽起王宝平就跑,只是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一下子想起王宝平的手,赶紧放开,“没事吧,弄疼到哪了?”
“没事,咱们走——”
两人跑到一半,乔飞两个也迎过来,“哥。”
“楚朝惜——”
“乔飞小心。”砰,不知哪来的石块冲着乔飞砸过来,楚朝惜往前,身子转了下,那石头砸到他头上,楚朝惜只来得及看了乔飞一眼,人就晕了过去……
李清被大黑咬伤,王宝平的右手臂骨断了,好在不是粉碎性,楚朝惜晕迷不醒。
这一场祸事,以着一个惨烈而痛心的结果作为了结局和落幕。
“姐,姐,哥和楚大哥真的没事吗?”八妹抱着脚在屋子里来回的转着,小脸上带着哭痕,眼都是红肿的,眼珠不错的盯着房间里正在给楚朝惜诊脉的大夫,“怎么还不出来?不就是被砸了一下吗,怎么还不清?”
此刻,已经是正月十六的下午。距离那场祸事已经过去一天多,王宝平的骨折好说,正了骨,又处理好伤口,大夫交待好生休养,不出三个月准好。可楚朝惜却还是没有醒,甚至连一点要清醒的痕迹都没有!
后面乔飞几个急的不得了,好不容易等大夫出来,大夫对着乔飞就叹了口,“乔姑娘抱歉,楚公子
的伤小老儿实在是无能为力——”
“大夫,您再想想办法?”
“抱歉。”
看着匆忙离去的大夫,乔飞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前后几个大夫,都对楚朝惜的病情没有办法。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而且说法大概相同,不外乎就是楚朝惜根本就没病,所以,找不到病因!
“姐,怎么办?”
“再等等,没事的,楚朝惜一定会醒过来。”此刻的乔飞恨死了李家的人,要是这会李清就在她跟前,估计她会把他剥皮抽筋都不解其恨!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勉强给了八妹一个笑脸,乔飞对着八妹挥挥手,“你去看看你哥吧,你楚大哥这里有我呢,让我自己静一会。”乔飞看着八妹点点头走出去,转身坐在椅子上,不远处的床上就是静静躺着的楚朝惜,双眸紧闭,眉眼舒缓,好像他是在睡觉。
李府——
“我的儿啊。”看着被人抬进来,一身狼狈的李清,李太太直接就晕了过去。李老爷也是一惊,但好在他是男人啊,整个李家都是他在撑着,大风大浪经的多,虽然也是心惊忧心,可好歹还能镇定,让人把李太太和李清母子抬进屋子,请大夫。
有嬷嬷对着李太太又是掐仁中又是揉胸口中。
好半响李太太幽幽醒来,直接就扑到了李清的身边,“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她们这里抱头痛哭,外头屋子,李老爷则面色寒冽的对着李兰芝,“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清哥儿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身为一家之主,他自然是清楚李兰芝姐弟的动向,想着让他们出出气也无所谓,反正对方他也看的清楚,没啥背景。
可没想到,吃亏的竟然还是自己这一双儿女。
还是吃了个这样重重的大亏!
李老爷素来都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更何况,如今事涉他最为看重,也是唯一的儿子?眼神有些阴霾的扫了眼李兰芝,“你先回房吧,对了,最近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屋子里待着,别出来了。”
这是在对自己不满,抱歉自己了。李兰芝心头一紧,掩在长袖中的手握在一起,又松开,指节泛白中,她抿了抿唇,眸底一抹涩意滑过,“是,爹爹,女儿仅遵爹爹之命。”
“真真是女人误事!慈母多败儿,果然是不假啊。”李老爷说这话的同时,却完全忘记,平日里他自己对于这一双儿女的宠爱那也是一顶一的!甚至在某些时侯,他甚至比李太太对于李兰芝的回护都要多!
“老爷,老爷,你可要给清儿做主,他们,他们这样真真是岂有此理!这口气您要是咽下去,我可咽不下,我就是拼着不活,也得给清哥儿他们找回这口气。”
“找什么找,你看着清哥儿就是。外头的事有我呢。”李老爷眼看着大夫从屋子里出来,问了几句,知道虽然看着是胆颤心惊的,可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便多少松了口气,知道这里有李太太照顾着,用不到自己,他便转身出去,“我去书房,清哥儿这里有什么事你让人找我。”
“老爷,这次真的不能这样算了啊。”
李老爷挥挥手,大步而去。
书房里,李老爷看着面前的管家,“叫人去查查那边的消息,对了,派个人去楚家探探消息。”虽然他不惧楚家,事实上两家到现在也就差真正撒破脸了,虽然明面上还维系着,但明眼人都看的清楚,那绳子已经是摇摇欲坠的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急。就是那绳子要断,也只能是先从楚家那头断!
楚朝惜一直不醒,转眼便过了五天。乔飞几乎请遍了整个镇上的大夫,甚至从第三天开始,她就派人去了县城请,可来了两个大夫,一番诊脉检查之后,都是摇头而叹——查不出病因!
“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整个院子里充满一种压抑感,乔飞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眼不醒的楚朝惜想哭——她甚至在想,楚朝惜为什么要为自己挡那一下呢?她要是被砸中,顶天就是一个死,说不定自此就可以回转到现代去,可楚朝惜呢?
若是他出了事,那么,心头一紧,乔飞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有她这样的先例,她不能不多想,要是,要是再来一个挤了楚朝惜的灵魂……越想越害怕,乔飞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坐在楚朝惜跟前儿,不错眼珠的盯着他,好像这样就
能让楚朝惜清醒过来似的。
“楚朝惜,你醒过来吧,你醒过来,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楚朝惜,你不是说会永远护着我,不让我伤心吗?你现在这样做,可是食言而肥呢,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过了会,乔飞自己又念叨着,“楚朝惜你醒醒吧,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不怪你说话不算数,真的,我就原谅你了,好不好?”
外头,八妹提着个小食盒走进来,站在门口听着这样的话,觉得甚至是心酸。她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她抽抽鼻子,轻轻的上前站在乔飞跟前,先是和楚朝惜打招呼,“楚大哥,我来看你了,你怎么还在睡呢,外头太阳老高喽,该起床啦。”
“八妹,你来了。”
“姐,你这次一定要吃点东西。我让空青姐姐炖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多少吃一点,一定要吃。”八妹小脸上全是坚持,咬着唇,紧紧的盯着乔飞,“你要是再不吃,楚大哥听了一定会生气的。你应该知道,他有多在意你。要是他睡醒以后看到你却瘦了,生病了,他得多难过?”
“八妹,你放那吧。一会我自己吃。”
“不成,这次我得看着你吃。”八妹小眉毛一扬,不满的看向乔飞,“前两天空青姐姐送的饭菜你都没吃几口就撩了筷子,当我不知道呢。这次一定要都吃完才可以。不然,不然我就不出去了,我,我还要和楚大哥告状,说你不好吃饭。看楚大哥以后会不会生气。”
“这孩子……”乔飞端起饭,塞的满嘴,可却是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她知道八妹的意思,也清楚自己不能垮,得吃东西,可劝人是一回事,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又是一回事啊。不是她不想吃,看着这样的楚朝惜,生死未卜的,她真的是没有一丁点的胃口!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第十天,乔飞觉得再也坐不住,对一个从县城请过来的所谓名医忍不住的大吼,“你不是名医嘛,你不是能医死人,怎么连个晕迷中的人什么病都看不出来?我告诉你,你要是能把他救醒,我给你千两银子。要是,要是治不好,我明个儿就去砸你招牌去!”
大夫五十多岁,神情儒雅,听着乔飞的话脸色一变,可瞬间却把怒意压下去,朝着乔飞叹口气,“乔姑娘是吧,这医病之说,老朽看您也不是那般无知之辈,佛渡有缘人,大夫自然也不是什么病都能冶的,更何况,老夫一生诊脉无数,敢用老夫的声誉保证,这位公子的脉膊正常,与常人无异。若是姑娘您不信老夫的话,可以另请高明。”
乔飞一下子就瘫软在了椅子上——又是这样一席话!!
她有气无力的挥一下手,“八妹,帮我送送大夫吧。”
“姐,我会的。大夫您请。”
大夫姓李,看了眼乔飞,想了想,抚了抚胡须,“乔姑娘,若是你真想救这位公子,老夫估摸着,只有一个地方怕是可以的。”
“谁?哪个地方?大夫请说,若是真的能救,小女必当重谢先生。”
“去皇城,寻御医看看吧。”老大夫摇着头离去,事实上他说了这话就觉得有点后悔,多余的啊,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几个乡下丫头,顶多就是家里有几个钱罢了,连县城怕是都很少去的,皇城在哪她们知道吗?
他甚至都在心里想,这位姑娘怎的没问他御医是哪个大夫?
他走后,乔飞坐在椅子上怔了半响,脸上是一片平静。
御医不是一般的难请,没门路没关系,一般的官户人家都请不到……
脑涨里浮起周夫人,想起自己猜测的有可能的那些和周夫人的牵扯,她不禁叹了口气,莫非,真的要去找周夫人?
“姐,你是怎么想的?”八妹回来,悄悄的走到乔飞的跟前,随着她的视线,两人都在床上似是睡着了般的楚朝惜身上看去,眸光微顿,八妹咬咬唇,“姐,你陪楚大哥去皇城吧,周夫人在那里,说不得,说不得在那里有大夫会医楚大哥的病呢。”
乔飞也不是不想去,主要是吧,不知怎的,自打那大夫说出皇城两字之后,她就有种莫名的恐惧!好像在灵魂深处在惧怕着,或是逃避着那个地方,就是这样怪异到极点,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顿时犹豫。
只是这种犹豫和楚朝惜的生死一比,或者,就没什么份量了吧。
眸光微转,再次看了眼榻上不醒人事的楚朝惜,乔飞笑着起身,“走,咱们出去说。”不管如何,楚
朝惜是一定要救的,不就是找周夫人么,找就找,有什么好怕的!
晚上,乔飞是自打出事之后头一回出现在餐桌上。石头面现激动,“姐,你,你来了。坐这里,姐,你吃这个。”石头这几天过的也不好,那日他本是和八妹两兄妹走在一起,可半路上因为被一个小物件吸引,便停了脚,待他再追上去,就只能看到被李清等一行人带走的八妹和王宝平的身影。他当时是想着不顾一切去拼来着。
可却是王宝平用眼神示意他停了下来。
王宝平的心思没那么多,也不是想让石头去搬救命之类,他就是纯想着他们两个被抓也就抓了,石头一个人也救不了她们,何必再多给对方一个人质?所以,他坚坚不许石头露面。可没想到,石头却扭头回家,把大黑小黑都牵了过去。
到最后那个结果,若非没有大黑小黑及时出现,怕现在又是一种局面。
所以,几乎可以说是石头在最后改变了那场闹剧的结果。对于石头,乔飞是感激的,她心里清楚的很,那一次若是没有石头最后及时赶到,自己不一定被李清弄成什么样!最起码,是没这么容易脱身的。
可这些石头却不知道啊。
他现在一心想着的是内疚和自责,他甚至在想,姐姐肯定是觉得自己是先跑的,是不能同甘共苦的,要是自己和八妹几个一块被人捉去就好了——他甚至几次要找乔飞去道歉,可现在乔飞哪里有心思理会他?
都是应付式的几句话,把他给赶了出来。
如是,石头同学很认真很是自责的钻了牛角尖儿这么些天!
今个儿看到乔飞出来,能不开心和激动吗?亲自帮着乔飞拉椅子,“姐,您坐这。姐您坐,我帮您装汤,姐您的饼,姐,这是您管吃的菜,您看您身子都瘦了,脸色儿也不好,您得多吃点——”
“好了,你忙活了,赶紧吃吧。”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可八妹几个却又不约而同的想在乔飞跟前保持镇定,八妹甚至连讲了两个笑话,都被乔飞给白眼瞪了回去,最后乔飞索性看向八妹,“你要是不会讲笑话就别讲了,挺难听的。真的,我一点没听出哪里好笑来。”
八妹:“……”
直至一家人用罢晚饭,空青手脚利落的收拾碗筷,白芷捧了茶,几个小丫头退下,乔飞轻轻的呷了口茶,细细的把玩着手里细白瓷的茶盅,想了想,抬眸对上大家关心的眼神,淡淡一笑,“我决定了,明天一早起程,去皇城也好却哪里也好,一定要把楚大哥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