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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孟由是含着什么目的,他帮了她的大忙终归是事实。
倘若不是孟由先透露了淳绣坊的事情给她知道,那她便不会派冰未去探一探,冰未不去探,那她必然得让汪府利用君湘子来牵制她,而不是冰未先发制人,反客为主。
玉拾呵笑两声:“是啊,有缘……孟大哥,我还有急事,改日再与孟大哥好好聚聚!”
孟由也知玉拾急着去办什么事,可罗恭那家伙,他早盼着能出点什么事了,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再次拉住玉拾的胳膊,阻止她欲穿过人墙的举动,孟由笑意吟吟:
“玉兄弟想过桥,我也想过桥,不如一起?”
玉拾有点想磨牙的冲动:“好啊!孟大哥先放手!”
孟由松手,玉拾没好气地揉了揉胳膊,背过身转了几转眼珠子。
这个孟由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喜欢凑她的热闹,以前认得她?
不对,倘若是她重生的这两年,她不可能不记得,那是之前的原主认识的?
玉拾正努力挤过梁家人墙,不想孟由已快她一步,先行将人墙拆了个七零八落,她很轻松便走了过去。
眸落在孟由那张并不十分出众的俊脸上,玉拾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易容。
倘若孟由这张给她看的脸是假的,那么便足以说明她是认识他的,且他并不想让她认出他来。
通常的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
一种是他欠她钱没还,但他应该躲她远远的才对;一种是她欠他钱没还,所以他想找机会阴她。
这两种情况,她都觉得有点不靠谱。
第一种情况,孟由不仅没躲她,反而总找机会靠上来,第二种情况,孟由也没阴她,倒是帮了她个大忙。
奇怪,这人怎么那么奇怪?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人接近她都是有目的。
只是就目前情况而言,孟由的目的,她还没能瞧出来。
行,那她就顺水推舟,一起玩玩!
孟由不用亲自出手,亲自出手的部分也就在玉拾面前开路这一点,其他被围成好几层的人墙很快让在最前头开路的年子给劈出一个洞来。
钻到桥中央空地上,玉拾特意望了望梁、林两家管事,本来正吵得脖子粗脸红的,被年子这么一打扰,两个管事皆恶神恶煞地瞪向突然穿过人墙冒到桥中央来的三人。
孟由无所谓,玉拾也无所谓,年子就很有所谓了。
跟着自家爷在哪儿,哪儿不是敬着,头一回遇到敢这般明目张胆瞪他家爷的眼珠子,戳了!
虽然很想这么干,但年子怎么也不能坏了孟由的事。
他且先记着,帐总会算的!
玉拾瞧了眼忍火忍得脸有点儿变色的年子,再瞧了眼孟由,不想正好与他对上:
“你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孟由怎么可能真让玉拾先走,一个眼神示意,年子便了出手。
这个惊喜来得太快,年子没想到帐这会就能算了,两个管事是他最先的目标,很快取了两人的眼珠子,在两人的惨叫声中,很快拉开混战序幕。
玉拾想退出混战圈,退到外围去下桥,却让孟由第三次拽住了胳膊,她心焦罗恭的情况,这一刻火一下子蹭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孟由大概没有想到玉拾会这么快沉不住气,这么快便出声质问他,他还想着可能得等到明日一早,罗恭被算计成功这后,玉拾才会想到质问他今晚突然出现同样拖延她时间一举:
“我是孟由啊,不是早说过了?”
玉拾不再问,狠瞪了不肯说实话的孟由一眼,突然出手。
孟由反应很快,并没让玉拾偷袭成功,两人很快也打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腿的,打得难舍难分。
但玉拾知道,孟由并没有出全力,他多半只守不攻,还小心着梁林两家护院在混战中不要伤到她。
这个认知让玉拾慢慢缓下了攻势,孟由自然也是一样:
“怎么?不打了?”
玉拾彻底收回拳脚,浑身冷意: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拦我,我现在必须走!”
年子边打边瞧见孟由与玉拾打起来,本没半点担心,但见孟由多番让着玉拾,他不由又提起了心,随之很快那边两人大大出手,他这边下手也是越来越狠,几乎一招就打得人趴下,没再站起身的机会。
梁林两家不是头一回聚众打斗,可这样被突然出现的第三方打得损失惨重却还是头一回,四辆马车里的小姐少爷们早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杵在桥栏边沿,被各自的几个护院紧紧护在中间,丫寰小厮更早被血腥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面无血色。
在玉拾对孟由下最后通碟的时候,年子这边已然打得差不多,冷眼扫了被两家仅存的几个护院各护在桥栏边沿一角的梁林两家小姐少爷们,他没有再下死手,慢慢走到孟由身侧。
玉拾也扫了眼桥中央空地上躺得密密麻麻的尸体,最后落在年子手中那把刀上,那把刀还在血淋淋地滴着血:
“倘若我非走不可,是不是连我也要杀?”
桥上桥下看热闹的小老百姓早在年子动真格的时候,便一溜烟跑了个干干净净。
孟由心狠,年子手辣,但总算没泯灭人性到滥杀无辜。
孟由示意年子收起刀,很是闲情意致,颇还带了点得意:
“即便我现在放你下桥,以你的轻功从这里到望乔酒楼也得两刻多钟……这个时辰,早在这个时辰之前,罗恭早就中招了,你现在赶过去大概也晚了。”
这会已是戌时三刻,玉拾想了想孟由的话:
“你知道望乔酒楼的事情,知道汪海的套,帮我淳绣坊的事,这会却帮着汪海在拖我的脚步……为什么,我现在没空听,倘若你还想拦我,那你就痛快地动手,不用对我手下留情,倘若你的目的不在杀我,那你就别再拦我!”
孟由伸起手想摸上玉拾的脸,却让她用力打开,还瞪了他一眼,他看了眼被她狠狠打开的手掌,她是下了大力气的,有点微红:
“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伤你分毫,不过……”
不过他会杀了罗恭,杀了那个到这会了还让她念念不忘的锦衣卫指挥使!
不想再听孟由废话,玉拾转身便走。
孟由只是看了眼,没有拦。
年子请示:“爷?”
孟由摇头:“不必拦了,让她亲眼看看罗恭是怎么不干净的,她也就没心思了。”
年子没听明白,什么罗恭不干净,什么玉拾没心思,他可没瞧出来玉拾对罗恭有什么心思,难道还真是断袖不成?
再看了眼孟由,年子觉得自家爷的前路真是堪忧——自家爷好像也开始好龙阳了!
她与他同音,年子没听出孟由话中的“她”是她,他不过以为“她”是他,男子对男子产生好感,可不就是好龙阳么。
孟由没理会年子那一个别有异样的眼神儿,反正只要他知道她是个假凤真凰便好。
当然,倘若罗恭能死,那这世上大概也就没人会跟他抢她了。
这世上大概除了他,也就罗恭知道玉拾其实并没有开窍。
但不管有没有开窍,玉拾对不干净的男子极其厌恶。
至于为什么,无论是他还是罗恭,都不知道其缘由。
玉拾施着轻功疯狂地掠过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商铺下偶尔还点着的灯笼照着她眼里发冷。
今夜的月亮不是很圆,打落在街道上的银辉快速闪过她不停掠过,不停转角越巷的黑影。
她想到汪淑惠,想到那个温婉可人的美人儿,想到了汪海的计谋,汪大夫人特意请姚美伶过府看戏拖她的脚步,想到冰未说,罗恭让冰未来护她周全……明明他该知道他自已的处境,可他还是将她摆在了第一位!
冰未是他身边的第一猛将,倘若冰未在他身边,汪海再设套,也躲不过冰未的防守,可他却将这个防守派到她的身边!
东厢小院的厢房里,罗恭在净房的浴桶里已坐了有小半刻钟。
仅这小半刻钟,他便察觉到了异样。
低头看浴桶里清澈到完全可以看见自已水下身体变化的热水,水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连澡豆他都没来得及用,所以有异之处完全就是这一桶汪海早早让人备好的热水。
可这热水中到底被放了什么,他看不出来,这会这一点也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中招了!
楼船游河、花船女妓、望乔水阁、十二乐三十八舞姬、意外纷纷落水、逼他水中救人、全身湿透换衣、热水下药,这一连串的动作无非就是想塞给他一个妾。
罗恭真不知道该感到荣幸,还是愤怒。
汪海所设下的连环套不过是为了拉他进南黎汪府的阵营,可汪海怎么就不想想,他罗恭是那么容易甘心被算计的人么?
汪海就不怕他恼羞成怒,最后收了温柔乡,事后却死不认帐?
他想要一个女子,凭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身份,楚京有多少女子供他择选,会轮得到汪海这般煞费苦心地为他安排?
能把药无声无味地下在沐浴的水中,汪海也是费了大力气的,就不知道除了这热水,汪海还有什么后招?
或是,就这样让女主角出现?
热水慢慢亦凉,可他的身体却越发热了,甚至有种能让凉水重新沸腾起来的错觉。
罗恭霍然在水中起身,身体得不到缓解的不舒服让他猛吸气。
大步迈出浴桶,他大手一挥拿过放在衣架上的月牙长衫,又很快套上亵裤,看着亵裤高高隆起的部分,他恼得眼睛都红了。
这个该死的汪海,到底给他下的什么药,药力居然这么强!
他费了半刻钟以内力压制,其效果却是微乎其微,身体仍绷得生疼。
走出净房的那一刹那,罗恭恰好正面迎上刚悄然走入厢房内室的汪淑惠。
两人四目相对。
汪淑惠穿着一身新制的衫裙,玫红色的抹胸式罗裙,外披着几近透明的蝉翼薄纱,胸前被束得高高耸起,沟渠若隐若现,银白色的鸽血红玉腰带将她的腰肢束得盈然一握,恰与波浪汹涌的浑圆形成强烈的视线碰撞。
这种极限碰撞出来的火花,足以刺激每一个正常男子的欲望,何况是被下了药的罗恭?
汪淑惠这般想着,可她抬眼去瞧,却见罗恭是盯着她看,除了被药力逼得微红的眼,丝毫没有上前来抱住她颠鸾倒凤的意图。
心好像突然被冰了一下,自踏入东厢小院走进这间厢房开始,她火热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喧泄的出口,尽数殆尽。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胸前浑圆的起落,她开始迈向沐浴后仅着一条亵裤一件薄长衫的罗恭。
随着她小步迈开的弧度,裙开八幅的凤尾裙流光溢彩,上衫简单勾魂,下裙艳丽无双。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很淡,并不浓。
因为她听说,罗恭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
眸子含水,神态温婉,即便做着最不耻的事情,仍强撑都会一股倔强的底气。
倘若不是此情此景,罗恭大概会真心地看汪淑惠一眼,够美,身段也够好,媚中带淑,不得不说她把尺寸把握得极好。
汪淑惠站定在罗恭不到两步的地方,轻启嫩红的樱唇,行礼唤道:
“小女汪淑惠,拜见大人!”
罗恭紧紧盯着汪淑惠,明知故问: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倘若说先前都只是猜测,那么现在罗恭可以肯定了,汪中通真正在乎的应该就是眼前的汪淑惠。
汪中通想让他对汪淑惠手下留情。
他想到了,所以愿意心平气和地多说两句废话,而不是像对待红妓欢欢一样,先是将其脱臼,再是无情地摔出去。
汪淑惠温和一笑:“小女是来做什么的大人知道,至于这里是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看来汪淑惠不是被逼着来的,是自愿来勾引献身的,罗恭眯起了眼:
“出去!”
汪淑惠已然走到这一步,她怎么可能听话地乖乖地退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