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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正义
斧收。
顾大弱吐了口气,收起斧。
他名字叫大弱,武力却真的是不弱。
非常的不弱。
至少寒七大爷已被他只斧劈杀。
令许多人畏惧,好人婆婆见了都要逃的寒七大爷。
寒七大爷千算万算,怕就没有算到自己会死在顾大弱的手里。
无疑也没有算到顾大弱会装死。
寒七大爷正是未曾算准一些东西。
同样未曾算准一些东西。
因此寒七大爷还是败者。
还是失败了。
亦是败掉了自己的一条命。
大弱不弱。
实是不弱。
仅是人们的目光太弱,有太多的东西都看不准,看不清。
如归居中无椅,只有凳。
武力实是不弱的顾大弱再未去装死,又坐了下来。
四平八稳坐了下来。
却不是坐回到了他曾坐过的那张凳子上。
而是掠起坐在了空中。
四平八稳,高坐在了空中。
居高可临下。
顾大弱居高临下,看定独狂,也看定了搁在桌上的乾坤袋,道:“方法。”
独狂道:“什么方法?”
顾大弱道:“打开这只乾坤袋的方法。”
独狂道:“没有。”
顾大弱道:“你还是不肯说出来?”
独狂道:“是。”
顾大弱不屑一笑,道:“我并非毒大夫。”
独狂道:“你不相信你会没法子逼我说出打开这只乾坤袋的方法?”
顾大弱道:“我只相信我甚至有法子让死人开口。”
独狂道:“凭借残忍手段?”
顾大弱道:“是残忍手段,亦是一种艺术。”
独狂道:“施用酷刑,也可以算做是一种艺术?”
顾大弱道:“只要手法够漂亮,无疑就可以。”
独狂点点头道:“这种说法,倒也有些道理。”
顾大弱道:“本就很有道理。”
独狂道:“但你讲出的这种艺术,怕只会是种疯狂的艺术。”
顾大弱道:“这个时代本就是个疯狂的时代,众人本就已彻底疯狂,大家都在疯狂求乐,求名求利,求权求势。”
独狂讥嘲一笑,道:“这或许就叫做末日的疯狂。”
顾大弱道:“末日的疯狂?”
独狂道:“这世间的人们,莫非还会没有走到末日么?莫非还会没有一个个全都将自己送入到了地狱的大门口么?”
世界本无末日。
末日正是世人们自己创造出来的。
当一个人抛弃了羞耻,抛弃了尊严,抛弃了情义的时候,末日的大门,地狱之门,本就已是被他打开了。
末日亦非死亡。
死亡正绝不是最可怕的。
人生中最可怕的事,其实还是活着。
只能永远活着。
只能永远活在孤独、寂寞与最深的痛苦之中,这种可怕至极的人生结局,世人们怕是还不够资格拥有。
永远都要活在空虚、无聊、悲哀与悔恨之中,这才是世人们将有的明天。
所作所为所创造出来的人生结局。
永恒的人生结局。
这种结局,好象也是要比死亡更可怕。
否认。
无妨否认。
世人们正全都可以去否认,自己绝不会拥有只能永远活在空虚、无聊、悲哀与悔恨之中的这种人生结局。
正全都可以去认为自己能够得到很多的快乐。
可以永远活在很快乐之中。
独狂不笑,不哭,只是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吸烟有害健康。
他却为何需要健康?
比起健康来,他更愿意获得的是死亡。
离开了这世界之后,这生命便就可以彻底消失,永远消失的那种死亡。
顾大弱好整以瑕,捋捋衣衫,道:“是否你认为我前面的人生之门,也只会是道通往地狱的大门?”
独狂道:“这怕不仅是我的认为,更是一个事实。”
顾大弱叱道:“纯属胡说八道。”
独狂淡笑,弹了弹烟灰。
顾大弱盯着他,道:“我的残忍手段,你真的要试试么?”
独狂道:“虽不想试,却也愿试。”
顾大弱道:“我非要你说出打开这只乾坤袋的方法不可,你便愿试?”
独狂道:“是。”
顾大弱道:“不怕试了会后悔么?”
独狂道:“后悔是种什么东西,我还不太懂。”
顾大弱道:“你不曾后悔过?”
独狂道:“就不曾怎样后悔过,如今更是早已无悔。”
顾大弱狞声道:“我定会让你懂得什么叫做后悔,定会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残忍手段,欣赏到这世间最艺术的酷刑。”
独狂立时打了个寒颤,连夹烟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但他的主意却是不会改变。
他已准备承受。
品尝顾大弱的残忍手段。
看看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够令他屈服。
是酷刑?
五马分尸?
剥皮抽筋?
一刀刀割去他身上的肉?
还是甚么?
他是个笨蛋,是个怪物,甚至是个疯子,他承认。
好象他这种只重有情,轻视一切,只会忍让,绝不会去屈服的人,在那些重名重利,重权重势,轻视情义,做人薄情寡义,毫无骨气可言的人们的眼中,岂非正要是个笨蛋?
是个怪物?
是个不正常的疯子?
顾大弱拔出了斧头。
斧欲挥出。
最“艺术”的挥出。
挥割到独狂的身上。
挥劈到独狂的身上。
就在这时,忽有笛声传来。
天色已很黑。
夜幕完全落了下来。
外面本很静。
却竟有笛声传来。
这荒野之地,何来笛声?
笛声远远传来。
似幽似怨。
引心中之凄楚。
唤人落泪。
独狂狂抽了几口烟,眼中有泪要流,心中有血欲滴。
顾大弱听着听着,面色竟是变了,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难已形容的恐惧。
生象是遇见了个活鬼一般。
他全身都在发抖,目光惊惶四顾,似欲择路而逃。
但什么逃跑的动作都还没有做出,他的身子已从空中掉了下来。
一滩烂泥般摔落在了地上。
笛声断。
这时独狂才发现,顾大弱双目怒凸,七窍都在流血,浑身的骨头皆已碎裂,整个人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顾大弱居然死了。
这个武力大是不弱的神,居然死了。
突然就这样死了。
无声无息地死了。
是谁杀了他?
又是怎样杀了他?
难道是那笛声杀了顾大弱?
笛声如何能杀人?
如何能令顾大弱的骨头尽碎?
若不是笛声杀了他,又会是什么力量杀了他?
究竟是什么力量在不可察之下,杀死了顾大弱?
那吹笛的人是谁?
笛声怎会忽然中断?
吹笛的人此刻在哪里?
是走了?
还是过来了?
顾大弱想必知道吹笛的人是谁,杀他的人是谁。
若不知道,他也不会听到笛声便恐惧。
可惜顾大弱已经死了。
如归居里很黑,好黑。
更到处都是死人。
越来越多的死人。
独狂突然觉得背脊发凉,遍体生寒。
他尽力控制着自己,去保持镇定。
保持不住镇定,向来都不是他喜欢的事。
那种状况,只会是他的羞耻。
只会令他觉得丢脸,瞧不起自己。
认为自己算不上是人。
是个男人。
是男人正是要时刻保持镇定。
镇定地去面对一切。
无论面对的是什么。
是何种可怕。
独狂静坐不动,只是又点了支烟。
乾坤袋还在桌上。
里面装有一万亿的乾坤袋。
独狂就未去收起这乾坤袋。
直到现在都未去收起。
他本无意收起。
至少现在还无意收起。
他在等。
等着吹笛的人出现。
等着杀死顾大弱的人出现。
等着那人来杀他。
来夺取这乾坤袋。
这一万亿。
他害怕。
很害怕。
但起码他也沉住了气。
他沉住了气去等待。
可是过了许久都无人出现。
是无人出现?
还是人家已到了他身后?
无声无息到了他身后?
早已站在了他身后?
独狂浑身汗毛倒立,冷汗已不禁流了出来。
未知的可怕,绝对是种极大的可怕。
他却没有回头去张望。
身后真的有人又怎样?
有人要吓他,本就只管吓便是。
烟抽到了过滤嘴上,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未灭的烟头。
就着这点未灭的烟头,独狂再点了支烟。
抽着这也不知是今日的第几支的烟,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正是笑了。
他正总是能在别人以为他笑不出来的时候,笑出来。
其实可怕本又怎能击杀得了一个人的笑?
又过了一阵。
断了的笛声始终都没有续吹。
这如归居里也好象没有人进入。
独狂似乎就只是空怕了一场。
这是否有些令人想不通?
为什么杀了顾大弱的人,会不来夺取他手中的一万亿?
不敢去打劫泰山钱庄,却敢来对他进行黑吃黑的人,难道还会出现得少了么?
想不通,也就暂时不去想。
独狂收起乾坤袋,站起来,走了出去。
走出了如归居。
他不想留在这里过上一夜。
只宁愿去睡在风中雨中,泥地上。
不是害怕跟一大堆死人同处一屋,半夜死人会一个个变鬼,在他睡着时来掐他的脖子。
也不完全是怕还会有人找来,怕那种麻烦。
而是他厌恶这地方。
厌恶发生在这里的那太多无情。
外面也很黑。
疏疏落落几颗星在天,照不亮这大地。
荒野漆黑,苍茫。
一些草,一些树,似如重重鬼影。
静。
寂静。
静得可怖。
独狂寻了个应该不是回头的方向,一步步走了出去。
穿入了黑暗中。
走了多少里,没有去计算。
前面依然是黑暗。
一片黑暗。
却似乎有人。
真的有人。
一个人标枪般立在那里。
立在黑暗中。
独狂没有后退,也没有停步。
他仍是一步步向前。
一步步走了过去。
黑暗中的那人看着他继续走来,标枪般的身子一动不动,却仿佛是在数着独狂的脚步。
近至十步。
黑暗中的那人忽然开口道:“阁下果然是有些胆色。”
独狂笑,笑着去近看那人。
只见那人的胸前赫然大书着二字“正义”。
那人的头上还戴着顶帽子,帽子上则是写着个“捕”字。
独狂又是奇特一笑,这才道:“你是谁?”
黑暗中的那人道:“捕神。”
捕神。
神中之捕,捕中之神。
在神界仙国,绝对少有人未闻其名。
捕神正是仙国最有名的捕头之一。
亦是仙国捕界地位最高,权势最大的捕头之一。
他一声令下,至少也能调动十城的所有大小捕快。
可惜独狂并未久仰其名,正是天下不知道他的名头,就算知道了也绝不会放在心上的人之一。
独狂道:“是在等我么?”
捕神道:“正是在等你。”
独狂道:“有何贵干?”
捕神道:“要逮捕你。”
独狂道:“逮捕我?”
捕神道:“我是捕神,你是大盗。我是正,你是邪。正义本就应该逮捕邪恶。”
独狂道:“在身上写上正义二字,你就是正么?”
捕神道:“捕神本就是正,我代表的本就是正义。”
独狂嘲弄一笑,道:“你很会标榜自己,也大有不要脸的本事。”
捕神一脸正义,道:“我只知道自己绝对是正,更是代表正义来逮捕你的。”
独狂忍住不去呕吐,不去将三年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淡淡道:“若是我不肯接受你这位正义的捕神的逮捕呢?”
捕神一字字冷冷道:“正义本也应该去消灭邪恶。”
他标枪般的身子动了动,挥了挥手。
在他后面还立着四个人。
四个也立得很挺的人。
这四个人左右一分,齐齐掠出,身形展动间,刹时已将独狂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