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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中毒
这张桌子底下有人。
傻二。
傻二早已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这时更是吓得大叫了起来。
无人理会他的大叫。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抬起双老眼,绝不昏花的老眼,目中精光灼灼,开始逼视着笑面团团的老板。
笑面团团的老板也正在盯着他,目光竟亦是凌厉。
凌厉如刀锋。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看来你果然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开店人。”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本来就不是。这世间又有哪一个真正的开店人会将店开在这种荒野之地?若会开,他开的纵不是黑店,也必要是某种经营不正当的店。”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你这店开在这里有多久?”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老实说,不过是在你们来到之前,才刚开了起来。”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你也是先前暗中追踪的人之一?”
笑面团团的老板点点头,道:“却是先跑到了前面来,在这里开了家店等着。”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但你这店建在这里,象是已经历了不少岁月。”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在如今这世上,做旧早已是种很昌盛的行业,一些高明的做旧手段,本就完全足已以假乱真。”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高明。”
笑面团团的老板摇摇头,道:“这点小把戏,倒也算不得高明。”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哦。”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至少比起“难断气”南老爷子的绵掌神**来,就算不得高明。”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你认得我?”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常挥刀、卫流血、丁华衣、顾大弱他们四个虽有眼无珠,不认得南老爷子,在下却正还是认得的。”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哦。”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南老爷子仇家不少,八十年前,更就是一付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但直到现在,你老人家都还活得好好的,好象南老爷子这种人物,在下又怎能不认得?”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喘了口气,面无表情道:“你既是还有些眼力,还能认识我,等下我定会挖个坑,将你埋了。”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等下怕是还得在下来挖个坑,埋了南老爷子。”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为什么?”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只因南老爷子虽害怕被在下毒死,不敢喝在下卖的酒,吃在下做的菜,但还是不幸中了在下的毒。”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我杯筷未动,怎会中了你的毒?”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你坐在了凳子上。”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凳上有毒?”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其实就有。”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能无须下到体内,甚至用不着沾上肌肤,隔着衣物就能使人中毒的毒药,我至今都还没有听说过。”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你从未听说过,好象并不表示这种毒药就没有。”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这种毒药已被你配了出来?”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刚好被我配了出来。”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我能不能不相信?”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你运气试试,若发现自己并没有中毒,还有杀我的力气,就绝对可以不相信。”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没有运气一试。
他已用不着去试。
因为他已发现自己中了毒。
并且中毒极深。
一种极可怕的毒药,已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了他的体内深处。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不再喘息,却已不由叹息。
他叹息着道:“看来我已该将外号改了。”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不再叫“难断气”?”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苦笑道:“我都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还怎能去叫做“难断气”?”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有道理。你打算改成什么?”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必断气。”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这一改,倒也改得妙。其实在这世间,每个人本就都必会有断气的那一天。”
仿佛快要断气的老人道:“所以我也不是太难受。虽然我已败,已把命输给了你。”
中了人家的毒,正也是一种败,一种输。
这时他开始咳嗽。
一边咳嗽,一边吐血。
大口吐血。
据说中了剧毒的人,流出来的血都是紫黑色的,但南老爷子吐出来的血,依然是红色的。
红而鲜艳。
血吐不停,连吐三升。
南老爷子倒了下去。
断了气。
凳上有毒,好厉害的毒!
这种毒不发作时,人难察觉。
一旦发作起来,竟是立刻就能致人死命。
凳上有毒,顾大弱、常挥刀、丁华衣、卫流血他们,想必也都已中了毒。
但无论他们是否中了毒,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在毒发之前,就都已经死了。
死人正是不会害怕中毒的。
死人不会害怕中毒,活人却会害怕。
独狂亦坐在了凳上。
至今都还坐在凳上。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毒发?
暗中运气试了试,独狂有些奇怪,忍不住道:“我好象并没有中毒。”
这句话自然是对笑面团团的老板说的。
除了一个缩着身子躲在桌子底下的傻二,这里似乎也就只剩下了他和笑面团团的老板两个活人。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你的确是并没有中毒。”
独狂道:“难道你一时疏忽,忘了在我坐的这张凳子上下毒?”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我做人向来都不会疏忽,无论是用毒,还是使用其它手段,杀人都从未失手过。”
独狂道:“那我又为何会没有中毒?”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凳上虽有毒,酒里却有解药。”
独狂道:“你在我喝的酒里放了解药?”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倘若没有放,此刻你又怎地还能活着?”
独狂微微一笑,道:“你会这样做,是不是怕毒死了我,你会没法子打开我身上的乾坤袋,成**得到那一万亿?”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这正是我不得不担心的地方。”
独狂道:“别的你就不担心么?”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我还应该担心什么?”
独狂道:“错过了毒死我的机会,你会打不过我,反而死在我的手里。”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这一点,我丝毫也不担心。”
独狂道:“哦。”
笑面团团的老板悠悠道:“在我来说,你只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独狂道:“可以任你切割的肉?”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答对了。”
独狂没有开口,另外有个人开口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不是你砧板上的肉,是我砧板上的。”
只见一人斯斯然走入。
这人一身银衣,目光阴冷如毒蛇。
笑面团团的老板面色不动,道:“万蛇谷,银蛇郎君?”
来的这银衣人道:“你能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来历,眼力果然还不错。”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马马虎虎。”
银蛇郎君一双阴冷的目光四下扫了扫,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来得虽迟,却正是刚刚好。”
笑面团团的老板笑面团团道:“请坐。”
银蛇郎君道:“不客气。有毒的凳子,我从来都不坐。特别是被毒大夫下了毒的凳子。”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我是毒大夫?”
银蛇郎君道:“你的身份来历,我正好也还能看得出来。”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这么说,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银蛇郎君点点头,道:“据讲你本来是个大夫,因嫌治病医人难发大财,所以改行去研究毒药,靠用毒害人来发财。”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那你又是否知道我杀人向来都不会失手?”
银蛇郎君道:“怕今次你想要继续杀人,就会失手。”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我若还想要杀你,就会失手?”
银蛇郎君道:“不错。”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为什么?”
银蛇郎君道:“因为毒药只能用来暗中害人,在明里是没有什么大用的。”
他补充:“至少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大用。”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对我的用毒手段,你已有了足够的提防?”
银蛇郎君道:“连素来难杀难缠的“难断气”都被你毒死了,对你的用毒手段,我又怎地还敢大意?还会没有足够的提防?”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这样子,我就没法子杀你了?”
银蛇郎君道:“正是。”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明明是我砧板上的肉,也就只有跑到你的砧板上去?”
银蛇郎君道:“答对了。”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如我不服气,是不是就只有动手?”
银蛇郎君阴冷一笑,道:“是。”
笑面团团的老板看着他脸上的阴笑,道:“你巴不得我动手?”
银蛇郎君道:“一个活着的对手的存在,怎样都是一种威胁。”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有道理。”
他动手了,直接就打出了一拳。
这一拳很有力,起码也有一股真力。
拳上真力遥击银蛇郎君。
银蛇郎君也动了,先闪身,再进身。
一闪身,银蛇郎君就避开了这股拳上真力的攻击,再一进身,便到了笑面团团的老板身前。
带着柄剑。
一柄银光闪闪的蛇形剑。
银蛇剑,光闪闪,杀人头,掉无数。
这正是柄声名极为不弱的剑。
真正声名极为不弱的,自然还是银蛇郎君这个人。
光闪闪。
银蛇剑出。
瞬间已拔出,削出。
一剑斜削笑面团团的老板的脖子。
毒大夫是否立刻就会变成一个无头的死大夫?
银蛇郎君这位出剑人就以为答案是必然会。
他本就不以为毒大夫的武**会有多高,现在更已是亲眼见识到了笑面团团的老板的出手。
好象笑面团团的老板方才打出的那一拳,**夫实在是没什么了不起。
最多也就只能在九流角色面前称称雄。
这种人,他一剑就算杀不了十个、八个,一二个还是铁定杀得了的。
银蛇郎君的这一剑,甚至只用了八成力。
这一招的施出,他也没有为自己留下变招的余地和退路。
他相信自己已无须变招,无须去用上第二招。
更不需要留下什么退路。
可惜他错了。
亲眼见到的东西,有时正也并非事实的真相。
就好象星星的大小。
事实的真相,正永远都是依靠智慧去判断的。
事实的真相,正永远都是需要依靠智慧去分析判断出来的。
银蛇郎君削出的“银杀一剑”,固然是快速迅捷,辛辣狠毒,蓄了不少的真力,并兼诡异,就可惜绝非天下无敌,甚么人都能杀得死。
最可惜的是,他的招式已用死。
就在他的招式完全用死时,笑面团团的老板又出了手。
又打出了一拳。
从一种死角打出了一拳。
一种银蛇郎君绝不以为他能出手打中自己的死角。
毒大夫的这一拳,速度亦至少快了三倍。
比之前的那一拳快了三倍。
力道也同样比之前的那一拳大了三倍。
好象这样的一拳,银蛇郎君纵是全神提防,亦不容易避开。
低估了对手,用死了招式之下,就更避不开了。
避不开,银蛇郎君也就唯有去吃拳。
立刻吃上笑面团团毒大夫的这一拳。
这一拳的吃上,银蛇郎君并不好受。
其实就是完全不好受。
十足地不好受。
不好受到了要命。
拳中胸腹。
胸蹋,腹陷。
银蛇郎君的脸一下子就发白。
死白。
鲜血从银蛇郎君的嘴里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很快就成了一大滩。
老大的一滩。
混合在其中的,还有内脏碎片。
心、肝、肺的碎片。
银蛇郎君的心、肝、肺,正已是被打碎。
被一齐打碎。
碎在了他估料不到,毒大夫能打出的这一拳之下。
同时被毒大夫一拳打碎的,自然还有银蛇郎君胸腹的骨头。
这样一来,又还哪能不要命?
不会要了银蛇郎君的命?
银蛇郎君整个身体都卷缩成了一团。
早就卷缩成了一团。(蜷缩)
血却并未全吐出。
他体内的血。
血还未全吐出,银蛇郎君已栽倒了下去。
死狗般一头栽倒了下去。
栽倒在了血泊中。
他自己的血泊中。
银蛇郎君甚至就还来不及表现出后悔。
后悔他所犯下的错误。
一种名为愚蠢的错误。
每一个人的错误,每一个人的愚蠢,正都是自己造成的。
绝对是。
一个人做人最大的愚蠢,又是什么?
便是明明愚蠢,却不自知。
这正是做人最大的悲哀!
是否亦正是这整个世界的悲哀?
银蛇郎君倒下了,付出了代价。
错误的代价,愚蠢的代价。
他付出的代价正是死亡。
但死亡真的是一种最大的代价么?做人愚蠢所需付出的最大代价么?
绝不是!
这世间的死亡,怕仅仅只不过是一种代价付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