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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1-10
扩廓也不回头,右手举起朝身后示意了下,权作回应。起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那随从见将军停步,知其有事要问,便小碎步跑过来,眼含笑意,躬身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他们都在岗上吗?”扩廓也不看随从,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问。
“回将军的话,小的们都在。王爷睡觉的屋子四周,都是咱们的人。将军放心吧。”随从答道。
扩廓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回原来的位置上,随从称了声“是”,退了回去。
扩廓双手十指交叉,举过头顶,抻了抻,同时打了个舒服的呵欠,大踏步朝餐厅走去。
这边吉雅和三个丫鬟正闹地厉害,只见吉雅手持酒杯,又往口中灌了一口果酒,眯着一双醉眸,舌头打着结,指着众人,笑问:“你们知道我给王爷讲的故事里,真正的结尾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知道。”塔娜舌头也不好使了,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求郡主明示。”秋玉看着晶莹的果酒,笑道,眼睛眯着,像是要睡着了。
静香扒在桌子上,脸贴着桌子,嘟囔着笑道:“主子,奴婢知道,但奴婢是万万不敢说的。”
“我来给你们完整地、不停顿地、没有任何悬念地、不插播任何广告地、给你们、讲一遍这个笑话。我跟你们讲啊,我这个笑话很有趣儿的,保证你们乐不可支、乐不思蜀、乐地笑开怀,因为这个故事就是用来讽刺那个屋里正睡着的……”吉雅手执酒杯,张牙舞爪地,准备给大家重新讲讲那个“老大爷掏大粪的故事”。
正待说出这故事就是要专门讽刺谁的时候,扩廓正好路过这里,一见吉雅就要脱口说出不该说出之话,立刻急步走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朝着塔娜三人道:“你们休息去吧,这里我来料理。”
塔娜三人见了将军,醉意早已去了一半,听了将军的命令,便糊里糊涂地行礼退了下去,三人相互扶着去了一间卧房,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这边儿扩廓松开了捂着吉雅的手,吉雅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顺势睡着了,头不自觉的歪向一边,滑向站在她旁边的扩廓,贴到扩廓腰间,停顿了下,继续向下滑去,如果不是扩廓及时拦住她滑动的趋势,她这一下就得一头栽在地上。
扩廓把吉雅往她的座位上挪了挪,把旁边的一把椅子拽过来,靠近吉雅的椅子,挨在旁边坐了下来,把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转过头,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吉雅。
此刻,她双目微闭,睫毛长而浓密,因为睡地不实,时而抖动着,像美丽娇艳的蝴蝶,正扇动迷人的翅膀,几缕发丝掠在粉嫩可爱的小脸儿上,更添几分柔情似水,全不似清醒时那般调皮。
扩廓望着她的模样,眼中现出一丝柔情,微微笑了笑。
一想到她刚才差点儿醉后吐真言,将军又皱了皱眉,心说你个小傻瓜啊,智商很高,情商却不算太高,动不动就会说出或做出些出格的事儿,自己却浑然不知。虽说王爷头脑愚鲁,但惹恼了他,果断不是什么聪明的事儿,毕竟当今圣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让他承继大统是早晚的事,他是谁啊,未来的皇帝啊,管你是相爷还是郡主,胆敢这样私下里嚼未来太子、皇帝的舌根儿,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呢?
这时,吉雅忽而又有些清醒起来,只是醉意丝毫未消,她眯缝儿着双眼,更添几分诱人的媚态,不知怎地,她又有些困意,又闭上了眼睛,恍惚间,见身侧有个人影儿,她微微地笑了,一脸的神秘兮兮,缓缓地凑近对方的耳朵,轻轻地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嘿嘿嘿嘿,这秘密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虽然这声音不大,但室内寂静,便放大了这声音,扩廓担心她又要重讲那个“掏大粪”的故事,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吉雅冷不丁地让人捂住嘴巴,不能说话,呼吸也微感不畅,便有了怨言,一边本能地去扒开对方的大手,一边囫囵着道:“干嘛堵人家的嘴巴,放开我,走开你。”这声音因为扩廓捂着她的嘴巴,而听起来不是很清楚,只有靠近她的扩廓,大约可以分辨出来。
他见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要么吉雅会说出那个故事的原委,要么相府的下人会认为郡主遇到了不测,进而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于是急中生智,往厨房那边瞟了一眼,冷酷威严地命令道:“郡主醉了,要在这里歇息一下,你们全都退下吧。”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是。”
所有在场的下人都知道这个扩廓将军身份不低,乃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又是相爷请来给吉雅郡主讲学的师父,所以都没有什么异动,乖乖地听从命令,行礼退下了。
扩廓见众人退下,方始松开了手,吉雅却又昏睡了过去,不再言语。
扩廓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她要讲的那个“掏大粪”的故事,他是知道的,那个叫静香的丫鬟前面的讲的一段,都没有错,只是王爷不断插嘴,夸奖两个头脑简单的书生才华横溢,这让静香很是惶恐不安,不敢再往下讲,因为这个故事的主旨恰恰与王爷所想相反,是讽刺挖苦两个笨蛋书生的。
如果静香按照这个故事的内容继续讲下去,这个小段子就变成了一个冷笑话,王爷极力赞美的人,她却极力去讽刺,这不是不想活了么?
即使静香是相府里的家生奴,王爷看在相爷和吉雅郡主的面子上,可能会暂时饶了她的性命,但这天下都是王爷家的天下,而这个丫鬟却让王爷在心爱之人面前大大丢脸,王爷怎会不记恨于她?杀死她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
扩廓想到这儿,转头又望了望吉雅。心说她其实很聪明,也很…...善良,为了挽救静香,她挺身而出,主动给王爷说好话,给王爷敬酒夹菜,这一切作法,都是为了挽救那个处于危险之中的丫鬟,因为从他的观察角度来看,这个吉雅郡主是很讨厌王爷的,她能这么做,已经很难得了。
并且她把故事的内容也顺着王爷的意思改动了,可谓反应机智灵敏。
而此刻,吉雅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她的脑海之中,只有朦胧的意识,她下意识地跟眼前的人嘟囔着:“你知道么?我不是这里的人,其实我是……我是七百年后过来的人,那里的世界有好多东西,你们这里都没有。”吉雅伸出纤细白嫩的食指,在扩廓眼前左右晃动,好像在挑逗对方似的,只听她笑眯眯地道:“一切跟电有关的东西,你们都没有,呵呵,电灯,七彩斑斓的电灯,忽明忽暗的彩虹灯,有的像星星,有的像霹雳闪电,有的像美丽的烟花,好美,好美;还有电视机,各种精彩分成的电视节目,肥皂剧,脱口秀,动作片,纪录片,星光大道,开门大吉,啊,还有各种相亲节目,非诚勿扰,我们约会吧;”
吉雅仍然笑眯眯地,顿了顿,继续道:“电脑,还有电脑,可以网上冲浪,surftheinter,doyouknow?哈哈哈哈。”吉雅有些无意识地哈哈乐着,将食指往上举起,触碰到对方的鼻子,开始有节奏地点着,一边点一边继续笑道:“我跟你说啊,还有一样东西,你们这里也没有,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很有用,但你们这里就是没有,你们连听都没有听过,是什么啊?你说?”
吉雅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此刻所说的话,对方根本听不懂。
索性扩廓这人的性格是稳重沉静,只当对方是醉后胡言,也不插嘴,也不惊扰她,只面色如常地坐在那里,默默地,任她胡闹,胡说八道。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木头人么?好吧,木头人,我告诉你,这个东西叫手、机。你没听说过吧?iphong5s,额,我是买不起啦,不过,我们店长就有一个,我见过,上面有个苹果,让人咬掉了一口,苹果牌子嘛,嗯,等我打工赚够了钱,我也弄一个去。看书、上网、看电影,都可以,都可以,不像我的山寨手机,不是掉线,就是打不开网页,烦着呢!”吉雅说着挥舞了一下胳膊,身子又慢慢向下堆了过去,最后,倒在扩廓的腿上,她以为有了枕头,便下意识地蹭了蹭这个“枕头”,有种舒服的感觉,顺便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口中犹自嘟囔道:“什么才华横溢啊,才高八斗啊,才富五车啊,都是扯他妈的乌龟王八蛋,掏大粪的老大爷为什么哭,那是因为……他感叹,他掏了一辈子的大粪,却没有把两位书生脑子里的大粪掏、干、净……”
吉雅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终于失去了意识,睡了过去。
扩廓仍然很平静,也不打算惊扰她,也不打算把她抱到别处去,只把旁边一把椅子上的皮草毡子取了来,展开,轻轻盖在吉雅的身上。
然后把她的头轻轻托起,在下面也放了一个毡子,当作枕头。
吉雅闭着眼睛,蹭了蹭“枕头”,继续睡地香甜。
扩廓微微笑了笑,又把餐桌向外挪了挪,搬过两把椅子,这吉雅的另一侧做了个简单的“护栏”,以防她翻身,掉到地上。椅子都很大,上面都铺有厚厚的草皮毡子,吉雅在睡梦之中露出微笑,显然睡地很舒服。
安排妥当,扩廓望着吉雅的微笑脸庞,也露出了俊美的微笑,然后往门外走去,顺便把房门关严,防止冷风吹进来,害吉雅着凉。
将军信步来到草场边的竹林之中,见这里有一块宽阔的空地,便决定在此练习一下棍术,于是随手折了一枝精细长短适宜的竹竿,演练起来。
他使的的这套棍术,十分的潇洒利落,身着蓝衫的他,行动起来,似一团蓝色火焰,这火焰时而快速,似凌厉闪电,时而缓慢,却棉里藏针;四周的竹子成了他攀登的阶梯,他快速行走在竹竿之上,步伐稳健,如履平地;偶尔足下轻轻一蹬,便窜到了另一枝竹竿之上,同时手腕不停翻转变幻,舞动着手中竹竿,棍过处,虎虎生风,其速度之快,动作之妙,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竹子上的嫩叶都被棍风振动地颤抖起来,须臾,一片接着一片从枝上脱离,飘落,在空中飞舞旋转片刻,接着簌簌落下,仿佛自碧蓝天空中,洒下一片纷乱、美妙的竹叶花雨。
扩廓将军越武,动作越快,仿佛有使不完的耐力与精神,约摸练了有一个多时辰,方始停下来,做了做整理活动,调理了下气息,方始窜上一棵高大的竹树上,寻了个坚固粗壮的树权,斜倚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悠闲地翻看起来。
细看去,此书为墨蓝色线装书,版心黑口,双鱼尾,正文字体是宋体,白纸,黑字,写着“司马法”三个字。
扩廓翻动着这本书,仔细研读,时而专注阅读,时而凝神思考。
《司马法》又称《司马兵法》、《司马穰苴兵法》。相传是姜子牙所写。据《史记?司马穰苴列传》记载,战国初期齐威王命令大臣追述古代的司马兵法,同时也把春秋末期齐景公时的将军司马穰苴的兵法附入其中。《司马法》最早见于《汉书?艺文志》.《司马法》中主要记录了中国古代的军礼和军法,对于礼学研究非常重要,受到历代兵家和史学家的重视。
此刻,扩廓正是看这样一本书。约摸看了一个多时辰,扩廓觉得有些困乏,便靠着树杈,睡了过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吉雅睡了三个多时辰,醒了过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先是眯缝儿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见室内空无一人,有些奇怪,心说人都跑哪里去了,塔娜她们也不在,咋把我一人扔这儿了?
再触摸一下身上的草皮毡子和头下枕着毛毡卷起的枕头,不禁更加迷惑了,因为酒精的作用,头还微微有些昏沉,摸着脑门,她努力回忆睡前的影像。
隐约记得,睡前有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温情的笑让她没有任何设防,产生诉说的**,自己好像在朦胧睡去之前,还跟他说了好多心里话,这些心里话的内容好像是围绕现代世界的一些事物。
“啊——”吉雅不禁惊呼,心说,我怎么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糟糕!糟糕!很糟糕!
这要是他把我的身份捅了出去,我会不会被相府赶到大街上去,毕竟我是个冒牌的嘛,哎呀,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那人是谁呀?
是谁呀?
吉雅不住地、慌乱地敲打着自己的小脑袋,冥思苦想。
突然,一张俊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对了,那人是古月呀。
记得他温柔的眼神和充满温情的脸。
不对,好像那衣着又不像是他。
“噢——”吉雅终于想起来了,那人不是古月,而是扩廓帖木儿将军!
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头下枕着的,还有拼凑成床的椅子,不禁微微有些感动,扩廓将军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只是塔娜她们哪里去了呢?记得自己就是和她们一起喝酒,划拳行令,之后唱歌跳舞,闹到最后……
“啊——”吉雅恍然大悟,看来她们应该也都醉了,去睡了,不然以她们的身份,定然不会把主子一个人扔在这里的。
说来这个扩廓将军也真是的,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就不在旁边陪我一会儿?太不像话了。
吉雅想到这儿,又有些思想偏激了,觉得他忒有些不解风情了,这点跟现代里的古月,就没法比,看人家古月多好,整日里笑呵呵的,虽然明明长的很帅,家境又好,可从来不摆架子不装酷,一副阳光多情的好男人形象。
再回忆回忆这几次见到扩廓将军,虽然和古月的外型比较起来,好像又美上三分,只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超然物外的模样,让人禁不住有种被冷落的失落感。
好歹我也算是个绝色了吧,好歹我也是相府的千金了吧,好歹我……
吉雅在心中好一阵“好歹”,越想越觉得扩廓自命不凡,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自……
“算了,不想了,出去散散心吧,谁都别想影响我的好心情,哼。”吉雅自言自语地道,一副傲娇的神情,来掩饰内心的不悦。
“来人!”吉雅望着空旷的四周,试着喊了声。
果然下人都比较有警觉性,一听主子呼喊,立马就跑出来一位,这是个长相还算齐整的小斯,他躬着身子,来到吉雅跟前,跪下行礼,问道:“主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