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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钱不够了,医院不给做手术。赵老六还躺在担架上,鲜血顺着纱布渗出,一旁是无助哭泣的他的父亲。
因为钱不够,他现在连队也没排上。医护人员介绍,此时还有7名患者排队等待做手术,其中一位动脉受伤,很严重,其余患者并没有赵老六严重。
医生说:“最佳的手术时间是8个小时!你们赶快筹钱吧!”
“大夫,您行行好,先给我儿子做手术好吗?我五个儿子都死在矿井里了,现在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我现在手头钱不够,但是明天一定会凑齐的,我只求您先给我的孩子做手术。”老人家满脸泪痕的说。
江大帅也站出来:“医生,他的伤势很严重,能不能先给做手术?”
“你也不看看现在天色,”医生冷笑,指着外面一抹血色西阳:“在我印象中,你们来这里已经一两个小时了。四点半到现在七点了,两个半小时,还没张罗到钱,还想往前面加塞,这说得过去吗?”
江大帅沉声道:“他现在严重了!”
医生也沉下脸:“再严重,你没有钱,能给你做手术吗?咱打个比方,我个人家的医院,我自己的医院,我不花钱,我搭上医药费,我都给你做。你们知道吗?这家教会医院的老板是洋鬼子,这我要给你做了,医院扣我钱,搞不好还会开除我,你懂不?没有必要给你加塞。这是给我自己找麻烦。”
江大帅跟着说:“既然是教会医院,那就不是为了赚钱,那就更不能见死不救!医生,为了教会的慈善事业,能不能救救他?”
医生笑道:“教会医院是慈善事业,也是抢救生命,如果危及生命,马上我给你推进手术室。但是现在没有这个情况。他现在不过是脚断了而已。”
“什么叫做‘而已’?”江大帅怒道:“但是对于这个年轻人,双脚也意味着生命,你就不能能跟院方洋鬼子联系一下,给个便宜吗?”
医生也来火了:“我在这个教会医院上班20年,这种例外一个都没有,教会医院的慈善通道是一切从简,一边入院一边检查,但前提也得是有钱。没听说没钱给免费治的。”
江大帅压抑着怒气:“先给他治着,钱后给补上。他是这里的旷工,在这里矿井做了一辈子了,跑不了。他不是不交钱,是后补上!
“不可能!”医生死咬着不松口:“这种情况在我这不可能,我们的医院从来没有这种事,听懂了吗,从来都没有。想办法尽快筹到钱,越快越好。迟了,他就一辈子做瘸子吧!”
一个工友大声喊道:“他的老家在湘潭,其实老家也没啥亲属。不然不会带着儿子来安源挖煤!五个儿子都死了,一个儿子躺在这里,你让他去哪儿筹钱?”
医生冷笑:“你的意思是筹不到钱了呗?”
“筹得到!”江大帅理直气壮的说:“只是今晚情况紧急,所以够呛了,明天一起补齐。”
“你也不照照镜子,充什么大亨!穷棒子!”医生又冷笑:“你们现在交了多少钱?”
江大帅不是没钱,只是身上没有带而已,他大声道:“我说能给,就一分钱不会少你,你先做手术!”
医生故作吃惊的调侃道:“天呀,那你就给垫上呗。你现在把钱垫上,我给你排到第二位。不,给你排到第一位!反正你也觉得他可以交,你先给他垫上,我给他排到前面,下一个就给他做。”
医生亮死江大帅拿不出这笔手术费。
江大帅也确实拿不出这笔手术费。
老人家已经绝望,泪已经流干。
工友们的愤怒的盯着这个医生,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这个医生已经死了一万遍。
目光是杀不死人的,但是江大帅已经爆走,想要杀人!
江大帅劈手抓这个医生胸口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提得离地数寸,压贴墙上。
“你……你想干什么!”
医生尖叫一声。
愤怒的江大帅状若天神,双目威四射,直望进医生的眼睛里,喝道:“我想杀了你!”
医生忙道:“小子,这里是教会医院,你敢乱来……”
江大帅一用力,勒紧了医生的脖子,他登时说不出话,脸上一片死灰色。
江大帅一对虎目射出雷霆之怒,一字一字缓缓道:“我只问你一句,这个手术,你是做还是不做?”
“老师!请手下留情。”
江大帅身后响起一个呼声,齐绍六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
还没有闪电。只是那隆隆然像火车驶过似的雷声不时响动。天空张着一望无际的灰色的幕,只有直西的天角像是破了一个洞,露出小小的一块紫云。夕阳的仓皇的面孔在这紫云后边向下没落。
裕华丝厂的车间里早就开亮了电灯。工作很紧张,全车间是一个飞快的转轮。电灯在浓厚的水蒸气中也都黄着脸,像要发晕。被丝车的闹声震惯了耳朵的女工们虽然并没听得外边天空的雷,却是听得她们自己中间的谈话;在她们中间也有一片雷声在殷殷然发动。她们的脸通红,她们的嘴和手一般地忙。管车们好像是“装聋”,却不“装哑”,有时轻轻说一两句,于是就在女工群中爆发了轻蔑的哄笑声。忽然汽笛声呜呜地叫了,响彻全厂。全车间一阵儿扰乱,丝车声音低下去,低下去,人声占了上风。女工们提着空饭篮拥出了车间,杂乱地在厂门口受过检查,拥出了厂门。这时候,她们才知道外边有雷,有暴风雨前的阴霾,在等着她们!
“怎么了?好像说,坑道里已经没有人了,那些旷工都朝井上跑去。”
“我喊了半天,没一个人答应,都跑光了。”
“他妈的,井壁崩裂了,有人被埋!”
“救出来了吗?”
“听说送去医院,不过因为没有钱,现在还和医生耗着。”
矿厂长的办公室里静寂下去了。
矿长李寿铨和副矿长舒修泰对坐在房里,双双低着头,不再说话。
头顶上是一盏三十二支光的电灯,照见他们的脸微微发青,冷静到像一尊石像。
忽然那房门开了,一个带眼睛的秘书那慌张的脸在门边一探,就进来轻声叫道:“矿长,副矿长!刚才盛老板又来电话,问起那关闭工人俱乐部的布告有没有贴出去呢!我回说是你的意思要等到明天发,盛老板很不高兴!二位到底是什么打算呀?刚才放工的时候,旷工们嚷嚷闹闹的;他们好像知道了我们要贴这个布了,还有,那个在医院没有钱动手术的工人,我们是不是要”
“要什么?不管他们!死了干净!……还有,那件事,他们迟早要晓得的,怕什么!”矿长李寿铨冷笑着说,瞥了副矿长舒修泰一眼,又看看窗外。</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