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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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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德轩全军覆没,林德轩本人也是生死不知,张溶川这次被小鬼子忽悠,出动湘西护法军精锐北上,想不到自己寄予厚望的林德轩湘西护法军第五军固守石门,才几天就全军覆没,真是“偷鸡不着蚀了一把米”。\

    张溶川虽然痛心,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不过是老虎头上拔了一根毛!”

    对于进攻常德,张溶川既心急,又心虚。

    这一天,收到消息时,天已经黑了,张溶川在黔城的豪华官邸紧急召见了湘西护法军的留守军官们,以及日本客人春上一郎。

    张溶川没待他们坐定就单刀直入地问:“你们对常德的攻势进行到了什么地步?”

    湘西护法军的军官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沉默了。

    “我大日本帝国海军第三舰队进攻常德的准备工作早已完成。”春上一郎很有把握地说。“我们一等你们进入常德城下,我帝**人将配合贵军立即给他来个一网打尽。”

    “只要我们杀到常德城下,就可以拿下常德,你有把握吗?”张溶川无不担心地问。

    “绝对有把握!”春上一郎很自信地回答,接着列举了双方的兵力和装备情况,还吹嘘一下无敌的大日本帝国皇家海军在大西洋欧洲战场的辉煌战绩。

    张溶川听了春上一郎的汇报,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鬼子的保证又让张溶川有了信心。

    “好,贵国的海军,是世界强军。我相信。看来,我要限令还纠缠在桃源的周则范和胡瑛,要他们尽快进攻,如果到期不能杀到常德城下,自己摘了顶子滚回来!”张溶川急切地说。

    一群湘西护法军军官面色难看的应道:“是!”

    张溶川随后又问春上一郎:“你们还需要什么吗?”

    “我希望在常德作战期间,请贵军全力配合,不,是互相配合,贵军配合我们压制德山炮台,我们配合贵军进入常德城。”春上一郎说。

    张溶川笑道:“那没问题,我会命令他们尽快制订计划。”

    ……

    湘西护法军进犯常德的前方指挥所所在地,桃源县城以南一百里的一个小镇上,前线的湘西护法军正在这里召开进攻常德的军事会议。

    自从护法军再次进入这个小镇,这座平日很平静的小镇显得很神秘,全城突然实行戒严,每天上城赶集的老乡不得通过城内要道。

    在小镇西北角的一家小学校内,停满了高头大马,前敌指挥所主任,参谋处的处长,湘西护法军各军的什么军长、什么军参谋长,各种乱七八糟的司令什么的,参加了会议。

    湘西护法军的军制很混乱,有一两百人就号称司令的多了去了,有一两千人就是师长,军长了。其实这些占据山头的,更像是土匪,有些本来就是土匪。

    当身体短小,显得十分精悍的周则范走进会议室后,在座的军事要员“唰”地站立起来,一个个身子挺得笔直。

    周则范在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下,向大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示意大家坐下。周则范走到会议桌首席,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操着浓重的湘西口音宣布:“奉总座命令——”

    刚听到这几个字,军官们忙不迭地要站起来,准备象往常一样听候张溶川的命令。

    但周则范拿起双手,朝下扇扇,让大家不要起来。随后继续说:“奉总座命令,我们要立即将久据桃源的北军消灭掉。桃源是常德江疯子的最后的屏蕃,日本海军第三舰队现在就停在常德城外,只要我们杀入常德城下,日本海军第三舰队配合我们攻城,江疯子就彻底完了。……总座希望我们加倍努力,完成这一光荣使命。”

    听到这动员式的开场白,军官们几乎同时呼喊:“愿为总座效劳!”

    周则范随后宣布,由胡瑛副参谋长向诸位宣读第n次进攻桃源的军事计划。

    胡瑛副参谋长起立,走到张挂在室内的作战地图前,介绍桃源的敌人兵力,以及城市防御和判断情况。

    这是一张桃源的城市要图,抬头一看,整个城市犬牙交错,大部分依然还是醒目的红色区块。

    胡瑛手执木棍指着江疯子军一带说:“根据日本友人提供的情报,综合我们掌握的情况,江疯子军在常德的总兵力,正规兵力为一个番号不明的加强团,共四千多人,加上新拉的地方民团部队,学生军团,最多不超过二万人。据判断,江疯子的正规军主力一部在常德防守日本第三舰队,还有一部在石门刚刚打完林德轩,一时间肯定是回不来。”

    接着,胡瑛介绍了友军的兵力和部署情况,最后宣布了作战计划:“我们攻击桃源的总兵力远远超过敌军部署在桃源的兵力,甚至超过了江疯子在湘西的所有部队总和。所以,我们不是没有能力拿下桃源,是因为打得太畏畏缩缩,进攻打成了添油战,我们不能再这样,这样下去,我们就是打光了,也拿不下桃源。我们要下狠心,把全部筹码压上去,一举拿下桃源!”

    胡瑛说完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把木棍轻轻地放到桌上,向周则范瞟了一眼,然后对大家说:“诸位,看看有什么不明确的,请提出来!”

    此时,室内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打算说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周则范做出的决定和计划是容不得别人提反对意见的。

    周则范见大家都不吭声,忙补充了一句:“这个计划已经总座同意,总座认为很满意。”为了活跃一下会议气氛,他侧过身对田应诏说:“田司令,你谈谈。”

    田应诏部有镇筸军、屯垦军共四千余人。算是湘西一股大力量。他是湘西护法军第一军的司令。

    湘西护法军总司令张溶川在黔城也不过只有巡防营队四千余人。

    张溶川是因为资格老,在龙蛇混杂的湘西,各路人马也就认张溶川的招牌。张溶川是芷江人,1894年以秀才选拔贡生。光绪二十三年科成,先进士。时中国在甲午战争中败于日本,清廷政治**,他认识到只有改造国家,才能图存,遂辍仕途,立志革命。光绪二十八年,以熊希龄荐举东渡日本,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陆军,期间结识孙中山,1905年加入同盟会。回国后任广东盐行局局长,旋在上海组织广艺书局,做为秘密革命机关。又在汉口设《大江日报》。参与孙中山领导的革命活动。是国民党的元老人物,在湘西最有威望。

    湘西护法军里,除了张溶川,就是中国田应诏资格最老了。

    田应诏是湖南凤凰县人。参加过戊戌变法,事后搜查因名单名字田继横与其本名不同,未加逮捕。1903年去长沙入陆军将弁学堂,因拳打外国教官,被开除学籍,后得到湖南巡抚赵尔巽赏识,送留学日本。入振武学校,继入陆军士官学校,与何成俊、沈同午、蒋作宾、朱瑞等结成异性兄弟,并结识了孙中山,加入同盟会。

    回国后,清政府授予步兵科第二十名举人头衔,任陆军小学及陆军速成学堂总办。

    刘湘、刘文辉、邓锡候、田颂尧、潘文华、杨森等都是他的学生。后携眷赴江南,是时,田应诏自请任敢死队,率部攻占雨花台,南京光复后,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应诏被提升为二十旅旅长,卫戊南京。

    袁世凯执权后,二十旅撤销,于是返回长沙,经熊希龄周旋回镇故里,任湘西镇守使。兼任道尹。

    1916年,蔡锷指挥的护国黔军入湘西,5月24日,凤凰宣布独立,田任湘西护****总司令。1917年孙中山“护法”北上讨伐段祺瑞,田应诏响应,进驻常德,后江大帅进军常德,田应诏退守沅陵,与张溶川共组军民两政会议处,自任军政长,并与黔军合作,组成护法联军,为第一路军司令,割地称雄。

    田应诏被点将似的点了名,急忙将交抱的胳臂分开,说:“本人对计划没有什么意见,完全赞同。”他先算表个态,然而说:“需要通报大家的是敌军方面的情况。……”最后,他鼓动说:“我们的人马合起来就是三多万人马,我们应遵照张总司令的命令,周长官的意图,努力完成这一艰巨任务,奠定湘西局面。我们胜利有望啊!”

    此时,田应诏鸦片烟隐已大,精神萎靡,湘西护法军第一军的军务基本上都交给了他的参谋长陈渠珍。所以,对张溶川和周则范的这个计划已经没有精力去反对。

    田应诏的讲话很合周则范的心意。周则范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鼓掌。

    看到气氛活跃起来,作为会议主持人的周则范又发话了:“都讲讲。那个陈渠珍参谋长,你也说说。”

    这个陈渠珍是清光绪三十二年毕业于湖南武备学堂并加入同盟会。年仅24岁的陈渠珍分配在新军第四十九标任队官,在协统钟颖辖下驻军四川百丈邑。由于在同盟会的反清活动被人怀疑,1907年经湖北巡抚张学簪介绍,偕同乡、旧学友林修梅投奔川边大臣赵尔丰,任新军六十五标队官。

    宣统元年,英军入侵西藏,****十三世向清廷求援,复又恐清军入藏,令藏军阻截。时清军已集结成都,陈渠珍上书《西征计划》,得上司赏识;七月,钟颖率部进军西藏,陈渠珍被任命为援藏军一标三营督队官,参加了工布江达、波密等地战役。陈渠珍进军驻守工布江达,偶遇藏族姑娘西原,由此生出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的消息传到西藏后,进藏川军中的哥老会组织积极响应,其部属还杀死了协统罗长琦。陈渠珍为同盟会员,深知形势危殆,于是策动手下湘黔籍官兵115名,取道羌塘草原,翻越唐古拉山入青海返回内地,却因误入歧途,迷困荒漠,断粮挨饿,茹毛饮血,绝地辗转七个多月,直至民国元年6月,历尽艰苦方到达西宁,全队仅七人生还。

    藏女西原追随陈渠珍走出大沙漠,却不幸病卒长安。

    陈渠珍回到湘西,地方让他督办开河工程,田应诏保奏他开河有功,却因政府查办在西藏时协统罗长琦被杀案,有人诬告陈是主谋,被逮解送京。陈渠珍力辩得直,又得傅良佐担保,方得脱案。回湘西后仍得田应诏赏识,在军中任副参谋长,主办军官训练团。民国2年任湘西镇守使署中校参谋。1917年升参谋长,兼任第一梯团团长。1918年护法战争兴起,湘西镇守使田应诏组织护法军第一路军,命陈为参谋长兼第一梯团长,旋又代理第一路军司令。

    此时,陈渠珍正坐在周则范右侧的位置上,他经历青藏高原的苦寒,皮肤显得粗黑,额上有层层迭迭的皱纹。这位湘西汉子脸色十分阴沉,自听到作战计划后他更是紧闭着嘴。他在同江疯子军的较量中已深深体会到疯子军的厉害,对这次攻击行动他更是觉得把握不大。不过上司田应诏都点头了,他还能说什么?当周则范点到他时,他无奈地应付了一句:“没有啥好说的,干就是了。”

    接着,洪江的蔡钜猷司令站了起来,提醒大家说:“我们这么多军队行动,江疯子是不会不知道的。兵法上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认为我们如果下定决心,要拿下桃源应该不难,不过常德的战斗,才是真正的苦战。江疯子会从北边调来主力回来,据常德坚城而守,常德城可不是桃源城,一个桃源城就让我们碰的头破血流,常德城,我们怎么拿得下?对此,我们应早做准备,万万不可大意!”

    他的发言似乎多少说出了部分人心里的担忧,所以,很多人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周则范马上说:“好!好!蔡军长言之有理,切中要害,我们千万不能大意。但是我们也不能顾虑重重,畏首畏尾。总座其实早有打算,日本无敌远东的海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没什么好怕。日本人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目前,江疯子处于颓势,我们胜利指日可待。诸位精诚团结,共御****,光复湘西。此役事关重大,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在座军官纷纷起立,表示愿意效力!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从明日开始攻击,祝大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周则范与胡瑛交换了一下眼色,想结束这次会议。

    “我想谈点意见。”陈渠珍站起身来。

    周则范没想到他还要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时有些发怔。

    “哦,”旁边的胡瑛忙向陈渠珍颔首说:“你讲,你讲。”

    “我认为,进攻桃源没有什么问题。但战争准备是胜利的先决条件,由于我竿军刚刚从战场爬下来,伤亡很重,给养和弹药也都在补充当中,明天进攻时间有些紧张。”

    正当陈渠珍要继续陈述其理由时,周则范打断了他的话:“其他部队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

    有几个军的司令、参谋长都说有这个情况,明天进攻有些仓促。

    周则范见这个场面,便将头偏到胡瑛跟前,同他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宣布:“那么明日再准备一天,后日攻击,三天内占领桃源,向总座报喜。”说完,起身离开座位,朝门口走去。

    等周则范离开座位,大家也先后站起来,打算回到各自部队,赶紧进行战斗准备。此时,听到胡瑛招呼:大家不要急于走,周长官要与大家合个影,然后会餐。

    听到合影,大家似乎感到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因为在严酷的战争环境条件下,往往是在重大的战斗行动前合影,但战斗后一些人就再也看不到合影了。

    ……

    就在周则范准备进攻桃源会议时,在常德的电台,就用密码向叶廷部队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

    田翰跟着叶廷走出掩蔽部,从交通沟翻到山梁上。

    在往团指挥所走的路上,叶廷偶尔会地停下来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看了看被阴云笼罩的战场。杨家山在他的视野里,只是一个又高又大的黑影子。他回身看一眼田翰,诙谐地说:“怎么样?你这位翰林大学士现在有何感觉?你看——”他扬起右手,绕了一个圈子,“一切好象都是平静的。可是,伏在草地里、蹲在战壕里、守在坑道里等待出击的每一个战士都懂得,这种有点儿神秘的平静很快就会结束,接着而来的是地动山摇,烈火冲天。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什么叫兵贵神速?我们的战士是以怎样惊人的勇敢和毅力夺取胜利?这些,你今天就可以有点真切的感受了!”

    在一个用碗口粗的木头构筑成的宽大的掩蔽部里,团指挥所呈现着激战前的庄严气氛。团指挥所,这就是一个神经中枢。

    沿着那木头垒起的墙壁,几个参谋坐在木墩或木箱上,一人守一部军用电话机,随时准备同步兵营、炮兵室和师司令部联系。两个步话机报务员,在一个角落里,戴着耳机,随时准备同****敌人侧后的部队通话。一张由战士们制做的散发着松油香味的桌子,摆在掩蔽部中间。桌面上放着闹钟,摊开着军用地图,参谋长正伏在那里凝神注视,好象要在最后一分钟发现自己的疏漏之处。

    十几支点燃的蜡烛插在桌子上,插在四周的圆木墙壁上,把整个掩蔽部照得颇为明亮。掩蔽部的了望窗和门洞,都挂着用黑布和红布缝制的帘子,这是为了不让里面的光亮透出去,防止敌人的炮火袭击。是啊,战场上就是这样,从外表看来,这里只是一片影影绰绰的高山、森林,而实际上,在这样的掩蔽部里,人们都在明亮的灯光下,分析研究,运用计谋,好象这些高山峻岭的心脏在跳动。

    掩蔽部里,谁也不说话,都在按照严格的战斗要求,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该说的都说过了。现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按照作战计划,万众一心,统一意志,把沉重的打击加到敌人头上去,毫不留情地消灭它!

    静啊,好静啊!

    宽大的掩蔽部里,只有闹钟在滴嗒滴嗒地走。忽然,十几支蜡烛的火苗闪动起来,随着一股凉爽的风,叶廷大步跨了进来,田翰尾随叶廷进来。

    “我没来晚吧?”叶廷问道。“总部的命令来了吗?”

    一个参谋说:“您来早了,总部的命令还没有过来。”

    “不管命令来不来,”叶廷点点头:“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啦!听候团座指示。”于是,参谋们振奋起来,听候着叶廷的指令。

    “嗯。”叶廷又点点头。

    掩蔽部里唔得严实,在这个夏夜,很闷热,叶廷忍不住摘掉军帽,放到桌子上,露出了他那不留长发的光头。他的脸,大概是因为兴奋吧,黝黑里透红,使得他那刚刚刮过的浓密的连鬓胡茬越发泛出铁青色。他两手抓住腰里系着手枪套的皮带,看一眼桌子上的闹钟,对参谋们严肃而平静地说:“试试线。”

    参谋们众即摇动电话,一个个报告:线路畅通。

    叶廷离开桌子,和他们对了对手表,又扭头看看闹钟:准确无误。他迈着快捷的步子走回到桌子跟前。

    紧接着,警卫员走了进来,把一支擦拭得油光乌亮的步枪递给叶廷,这是给叶廷冲锋陷阵用的,在石门,他们的团长就是冲在最前面的冲锋队之一。

    于是,参谋们互相瞅瞅,会心地一笑,情绪更为振奋。

    闪动的烛光,把叶廷肩宽胸阔的高大身影投射在圆木墙壁上。他把步枪放在自己的帽子旁边,再看看手表和闹钟,巡视着参谋们。

    恰在此时,话报机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闪亮起来。

    一份电报很译出来,送到叶廷手上。

    叶廷看了一眼,立刻抓起一个电话听筒,坚定庄严地说了四个字:“开始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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