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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剑蘅说到这里,眼睛一瞪,以下的话江帮主就听不清楚了。江帮主寻思着,两个女孩子是湖南来的?
常德在湖南,南北之战的主战场也是湖南。
江帮主回想,自北军左翼张怀芝部在湘东的大败,震动天下。周家这这场风波当中算是完蛋了。
听说当时吓得长沙的张敬尧紧急应变,派第七师补充第二团的兵士代行警察职务,以该团团长佟国安兼任警察厅长,又成立全省侦探处,雇用大批鹰犬搜查南军间谍,滥捕滥杀,严刑拷打。长沙变成了恐怖世界。尤其是晚间,张敬尧部借口搜查乱党,擅入民家,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只要见到女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当作花姑娘****。
长沙豪富家族就往上海迁,中产以上的家庭都远走高飞,像王剑蘅家就远走湘西常德,中产以下的则躲去乡下。
那个张敬尧竟厚颜无耻地吹说第七师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是仁者之师。不许人民控诉北军不法行为,否则就认为是南军派来的间谍。长沙的地方报纸对北军暴行也不敢正面揭露,不过都用一种隐射方式,报导口操异音的痞徒如何如何不法。使读者一望而知是北军。
张敬尧的统治,对湖南人而言,比诸汤芗铭时代还要恐怖,湖南民性强悍,民风淳厚,想不到民国初年竟连遭浩劫。
北军在湖南大败时,张敬尧乃接二连三地向北京政fu请援,这时,如果桂系肯出全力协助湘军反攻,从左右两翼采取钳形攻势向长沙进攻,收复长沙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这样一来,衡阳方面的北军吴佩孚部形成突出,也不得不迅速撤退。不过这一来南北两军便要在长沙地区进行主力决战,而桂系却不愿主力决战,因此他们对北军第二路军予以打击后,立即把支援湘军的部队撤回。
北军为了应援张敬尧,在汉口的徐树铮乃派奉军司令郭芬率领一旅一团迅速增援湘东,直军也从衡阳调兵回援湘东,所以湘军在反攻大胜之后又急速向南撤退,湘军刘建藩在株州渡河时失足落水溺死。
张怀芝很可笑,在湘东大败后,他便张皇失措地由萍乡退往樟树镇,又由樟树镇退到汉口。他宣称旧病复发,又称山东地方土匪猖獗,必需赶回去,他打电报给段,保举徐树铮率领奉军接防湘东,出任第二路司令。徐树铮志不在前线,所以坚决不就,他又保举张敬尧或是陈光远,甚至由曹锟一人身兼一二两路司令。他的求去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在前线打仗没有把握,第二是他怕他的老窠被别人抢去,因为他离开山东后,便由第五师师长张树元护理山东督军。北洋军阀都是先护理然后真除,张树元自然不愿意张怀芝再回任,张怀芝则身在前线心在山东,恨不得立刻插翅回鲁,这也是他坚决求去的原因。
段祺瑞觉得在这个时候前线易帅很没有面子,同时也找不出适当的人来接替第二路司令,因此以国务院名义向他提出了一个保证:“鲁督决不易人”。同时保证如果第二路兵力不敷时,可以继续派兵增援,希望他立即由汉口前往江西主持军事。
总之,自从湘东一战之后,北军不敢深入,南军也不敢反攻,湖南战场上突然由热战冷静了下来。
其他战场,也进入相持阶段。
当时,北军进攻湖南,同时,段内阁命令江西督军陈光远、福建督军李厚基开辟两个战场进攻广东。陈光远虽是主和派,可是大势所趋,也不得不追随主战派出兵。江苏督军李纯派第十九师师长杨春普率部开到江西,陈光远也派赣南镇守使吴鸿昌进攻南雄。守南雄的南军是滇军张开儒,他不战而退,桂系莫荣新乃派李根源为粤赣湘边防督办,以加强对北江的滇军的控制。南雄进行了好几度的拉锯战,但都不是激烈的战争。因为陈光远的目的只在应付主战派而并没有积极地进攻。
闽粤边境也没有重大的发展,段内阁派福建督军李厚基为援粤军总司令,并调浙军第一师师长童葆暄为副司令。
李厚基到厦门设立司令部,浙军集中诏安与陈炯明的粤军相距只有十余里,诏安、云霄、平和等县都宣布了军事戒严令。这方面的北军和浙江原来是准备和广东境内的龙济光军配合作战,由于龙军一蹶不振,李厚基不敢单独作战,所以也成为僵持之局。
这之后,江帮主也就很少去注意南北战事了。
“叮当!叮当!”
此时,一路公共电车在她们面前停住,打断了江帮主的飘飞的思绪。电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站在她们左近的几个人也上去了,电车叮当叮当又开走,这里就又只剩她们三人。一个印度巡捕走过来,向他们挥手,并且用木棍子的一头在王剑蘅肩膀上轻轻点一下,嘴里用宁波口音的中国话说:“去!去!去!”
丁灵灵拉着杨文君和王剑蘅又转往东边,再回到新世界饭店大门口,再沿着西藏路向南走。
江帮主跟着她们又转回来,四下张望,现在这条路上的情形就跟先前很不相同!四个骑巡一字儿摆开,站在马路中央;马上人据鞍四顾,似乎准备好了望见哪里有骚扰,就往哪里冲。从南向北,又是两人一对的三队骑巡,相距十多丈路,专在道旁人多处闯。两辆单车上坐着两个西捕,发疯似的在路上驰过。接着又是装甲汽车威风凛凛地来了,鬼叫一样的喇叭声,一路不停地响着。然而这一路上的群众也是愈聚愈多了。和西藏路成直角的五条马路口,全是一簇一簇的忽聚忽散的群众。沿马路梭巡的中西印巡捕团团转地用棍子驱逐,用手枪示威了。警戒线内已经起了混乱了!
“不要停,我们继续走。”杨文君低声说道。
杨文君她们三个女孩子知道此时不能再站住,一站住就来了巡捕的干涉,只有向南走。
洋鬼子的警戒竟然做得如此天衣无缝,不能让她们继续在这里瞎逛了,这太危险。将近一家皮件公司的门前时,江帮主从她们后面跑了上去,一伸手抓住了杨文君的肩头就喊道:“喂!文君!不要往南跑!危险!”
几个女孩子被突然冒出来的江帮主吓得花容失色,等看清是江帮主之后放下心来。
杨文君还没回答,丁灵灵早就抢上来问道:“前面怎样了?”
“你们是参加示威的吗?”江帮主不答反问。
江帮主语气不善,如今身居上位养成的威势已成气候,那两个穿黑大衫跟踪三个女孩子的暗探就被江帮主轻松镇住,也轻松的震慑三个女孩子,吓得她们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帮主又道:“文君,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我劝你们还是回到家里去罢!”
“先生,”还是王剑蘅最先反应过来,昂首挺胸说道:“你这话我就不懂!”
“在那晚的会上,我已经否决了游行示威的提议。你们不要在这里胡闹了。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这样子,这种示威运动,没有成功的可能。我老实说,即使你们非要折腾,却也未必会有多大的收获――”
“那么,先生,您是要向帝国主义低头么?”王剑蘅又抢着反驳道,她的脸色都挣红了。江帮主那种的论调,惹起站在瞿恩激进派一边的她十二分的反感了!
“剑蘅,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杨文君脸色也变脸。
丁灵灵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江帮主不慌不忙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这才微笑着回答:“如果能救下你们的命,能保住革命的火种,我会想我会低头罢。你们啊,刚才有两个家伙跟踪你们,你们知道吗?”
王剑蘅冷笑一声,看看杨文君,又看看丁灵灵,说:“你们都知道,我们甩开了那两条尾巴。”
“很能耐是不是?”江帮主冷冷道:“我跟踪你们在跑马厅转了两圈了,你们都不知道!那两条尾巴也帮你们引开的!今天如果不是我恰巧路过跑马厅,看到你们招摇过市……”
恰在这时候,隔马路的一个人堆发生了骚动,尖厉的警笛声破空而起。
江帮主心头一跳,王剑蘅全身一震,也不理江帮主,更不招呼两个同伴,转身便飞也似的追着骚动的地方跑去。
江帮主和杨文君她们看着王剑蘅飞人一样一直飞奔过马路,一直向那****的人群跑。可是还没有到,那一堆人霍地分开,露出两个巡捕,拿起棍子,正在找人发威。王剑蘅不由的收住了脚,犹豫地站着,伸长脖子观望。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爆竹。
“怎么回事?”江帮主的立刻抓蠢蠢欲动的杨文君和丁灵灵的手,先把两个也准备去凑热闹的女孩子控制住,然后厉声问道。不好的预感。不是,已经不需要预感了,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杨文君被江帮主抓的秀手像是被铁钳子钳住了一样的疼,娇声说道:“疼,疼,疼……”
江帮主毫无怜香惜玉的狞声问道:“说!”
丁灵灵被江帮主狰狞的面孔吓得已经说不出话。
“这是信号啦!”杨文君美丽的大眼睛里泪水在打转。江帮主真是把她捏疼了,样子也是那么的吓人,和那天在混乱中保护她时的温柔比起来,让她心里觉得很委屈。
“信号!是游行示威的信号吗?”
呐喊的声音跟着来了,已经不需要杨文君的回答,江帮主已经听到了答案。
最初,高呼口号的人似乎不多,但立即四面八方都接应起来,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