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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沿南京路,外滩马路,以至北四川路底,足有五英里的路程,公共租界巡捕房配置了严密的警戒网;武装巡捕,踩着单车的巡逻队,相望不绝。重要地点还有高大的装甲汽车当街蹲着,车上的机关枪口对准了行人杂森的十字街头。
江帮主的车子经过南京路西端,俗名泥城桥的一带,从车上看到骑巡队的高头大马在车辆与行人中间奋蹄振鬣,有时嘴里还喷着白沫。
这是昨晚卢少帅和英国领事商议的结果,最后由华,法,公共租界三处军警当局搞的大联防。放纵也是有底线的,大家都不希望混乱蔓延到这片繁华的地段,江帮主也希望这样可以走在暴走悬崖边的瞿恩能知难而退。虽然江帮主否决了游行示威,但难保瞿恩好不好阳奉阴为,这家伙越来越难把握了,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帮主又不方便收拾他。
车子走到西藏路的时候,江帮主看到靠近跑马厅那一边的行人道上,有三个女孩子,都不过十七、八岁,年轻的很,她们在向北缓缓地走;她们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又时时交换一两句简单的话语。一个位,穿着女式的小西装,浅灰色,很是洋派的样子,裤管的折缝又平又直;一位是藏青哔叽的,却就不体面,裤管皱成了腊肠式。但她有一双智慧、犀锐、坚定的眼睛。给江帮主的第一感觉是象一团烈火,一把利剑,一支无所畏惧、勇猛直前的尖兵;另一位女孩穿的是一身孔雀翠华尔纱面子,白印度绸里子的长旗袍,显得温润秀丽。在这地点,这时间,又加以是服装不相调和的三个性格迥异,漂亮的女小青年,不用说,就有点惹人注目。
“杨文君。”江帮主一眼认出温润秀丽的她来。本能感觉这些人在一起不对劲。
江帮主立刻叫司机停车,悄悄走下去跟了上去。
她们三个女孩子走到新世界饭店的大门前就站住了。江帮主闪到饭店门口的罗马柱后面。
三个一队的骑巡,正从她们面前过去,早晨的太阳光射在骑巡肩头斜挂着的枪管上,发出青色的闪光来。站在那里的三个女孩子都望着骑巡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
江帮主悄悄探头看向她们,忽然听到杨文君带几分不耐烦的神气说道:“往哪里走呢?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已经是第三趟了哪!无――聊呀!站在一个地点等候罢,剑蘅,你又说使不得。况且此刻快要九点半了,还没见一些儿动静。巡捕戒备得那么严!看来今天的示威不成功了罢?”
示威!江帮主差点忍不住跳出去追问怎么回事!果然……不过能知难而退就好。
“不要那么高声嚷哟,文君!对面有三道头来了。”穿着女式小西装的女孩子小声说道。
“哼!灵灵,你那么胆小,何必出来!”杨文君向叫做灵灵的女式小西装女孩皱了一下可爱的鼻子,然后又那位如剑一样锋芒毕露的女孩说:“可是――剑蘅,当真你没有记错了时间和地点么?”
“错不了!瞿恩先生告诉我的明明白白,是在泥城桥发动,直冲南京路,一直到外滩,再进北四川路,到公园靶子场散队。时间是十点。别忙,文君,还差半个钟点哪!“穿着非常朴素的腊肠式裤管的女孩子回答。这个叫剑蘅的女孩子,天生一股英气。但是和马素贞那种女汉子的气质又不一样,这个女孩让江帮主想起初中时代的漂亮班长。
当下她们站在这地点已在五分钟以上了,就有两个暗探模样的大汉挨到她们身边,乌溜溜的怪眼睛尽对她们看。
王剑蘅首先觉到,便将杨文君和丁灵灵的衣角拉一下,转身往西走了几步,将近跑马场的侧门时,杨文君悄悄对王剑蘅和丁灵灵说道:“唉,你们看见么?那两个穿黑大衫的。模样儿就同江山先生公馆里的保镖像是一副板子里印出来。”说着,她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都是流氓。”王剑蘅对江帮主没什么好感。她是瞿恩的铁杆粉丝。这时,王剑蘅对瞿恩,已经爱得很深,但她把爱情埋藏在心底。
“日本人就是要用流氓招数才能对付。”丁灵灵兴奋的说道。
“是呀,是呀。”杨文君兴奋的附和。
三个女孩子根本不知道身后两个黑大衫的家伙还跟着她们,依然故我的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江帮主暗叹一声,鼻孔朝天,一脸蛮横的向那两个穿黑大衫的汉子走去。
江帮主撞到了那两个穿黑大衫的汉子,那两个穿黑大衫的汉子正要发作,江帮主首先两个耳刮子赏给他们,然后特别像电视上那些狗仗人势的反动派,很嚣张的拿出一张证件在那两个穿黑大衫的汉子眼前慌了一下,那两个穿黑大衫的汉子立刻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滚蛋。
杨文君她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才想起来,回头去看,江帮主赶紧闪躲。她们看到那两个穿黑大衫的汉子已经不见了,却看到一辆满身红色的,有几分和银行里送银汽车相仿佛的大车子停在那地方了。一会儿,这红色汽车也开走了。喇叭的声音怪难听,像是猫头鹰叫。
“这就是洋鬼子预备捉人的汽车吗?”丁灵灵笑问道,转脸却看到王剑蘅她的脸上就添上一重严肃的表情。
而杨文君微笑不答,很用心地在了望那南京路与西藏路交叉处来往的行人。杨文君觉得这些匆匆忙忙的行人中间就有许多是特来示威,来这发动地点等候信号的。一股热气渐渐从她胸腔里扩散开来,她的脸有点红了。
丁灵灵也在那里东张西望。他心里暗暗奇怪,为什么不见相熟的同学?她看看西边跑马厅高楼上的大钟,还只有九点四十分。猛可地觉得肚子饿了,她转脸去看王剑蘅,很想说“先去吃点儿东西好么?”但这话将到舌尖又被捺住,临时换了一句:“家乡那边打得怎样了?你有家信么?北洋军有没有被护法军赶出家乡?”
王剑蘅沉声说道:“听说北洋军又准备第三次攻湘之战。我家里让炮火打得稀烂,家里人都逃到常德去了。万恶的北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