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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贞脚步顿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宫本十三,忽然露齿一笑,然而那整洁的洁白牙齿,却是让得宫本十三这样成天摆着一副高手寂寞的装逼高手也心中寒气直冒,到得现在,他才知道,这平日总是被他们欺负辱骂,将自己掩藏在温顺的绵羊皮下的中国人,其实有着一颗比他们日本人还有狠辣的心。
“死吧,垃圾……”
马永贞轻轻一笑,那漆黑的眼瞳中,杀意骤然暴涨,马永贞闪电飞出一脚,带起破风之声,狠狠的对着宫本十三,踢在对方小腹处。
宫本十三望着下手毫不留情的马永贞,脸色惨白,恐惧的神色,笼罩着脸庞。
斯巴达克斯竞技场之里,瞧着那宫本十三即将血溅当场,在场的人,都不由轻吸了一口凉气,马永贞这干脆利落的举动,让得很多外国人对中国人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也对能教导出马永贞这样狠角色的江帮主刮目相看。
罗伽蓝和罗迦耶姐妹微张着红润小嘴,全身僵硬的看着,马永贞这说杀就杀的利落性子,简直颠覆了以前中国人在她们心中的窝囊形象。
罗迦耶怎么也想不到,那平日里那种窝囊怕事,特别是对外国人那么没有骨气的中国人,真要发起狠了,竟然如此老辣。
这也间接看到马永贞的主子江帮主的什么样的家伙!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随着马永贞脚移动着,然后,看着宫本十三连人带刀往后抛跌,再没了一点生气。
观战的小日本之中,已经一阵大乱,有一个拼命的向后退去,挤得他周围的人一阵踉跄。人群散开,那个人失去支撑,摔倒在地,兀自手指马永贞,叫道:“八嘎!……八嘎!”
暴喝声,宛如炸雷一般,在斯巴达克斯竞技场,突兀响起:“挑战切磋而已,居然敢下如此狠手?”
“哗啦!”、“哗啦!”一阵枪栓响,日本人的十几支枪,已经一起瞄准了马永贞。
江帮主听着这蕴含着暴怒的喝声,眼睛微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江帮主身后斧头帮不用江帮主招呼,立刻拿出了盒子炮,指向小日本。
马永贞仍然镇定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黑洞洞的枪口,唇边挂着一丝冷笑。
“小的们,”卢少帅忽然开口说,“机关枪全给我端起来,谁他妈的敢在咱们的地盘上动中国人,你们就给我杀!”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谁杀得多,本帅有赏。”
他身后的那两个活阎王,登时齐刷刷地将机枪枪口,对准了日本人。
卢少帅既已表态,其他官二代和富二代的保镖们自然更不落后。一时之间,只见会客厅中,喧哗大乱,中、日双方,剑拔弩张,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江帮主面不改色,翘着个二郎腿,连二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一旁的山家亨按捺不住,怒道:“卢少帅,你的,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的;马永贞杀了大日本帝国的人,是大日本帝国的敌人的。你不要因为袒护他的,令我们的友谊,蒙灰。”
卢少帅悠悠然往后一靠,说:“刀剑无眼,擂台上的生死之战,死了,自认倒霉!小日本啥玩意儿,想耍赖么?”卢少帅把脸一沉,“愿堵就要服输!”
山家亨瞪着卢少帅,唇上的人丹胡微微抖动。
卢少帅冷笑道:“山家亨,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卢少帅看上的人,你敢动他一根寒毛,我让你觉走不出这扇大门。”
山家亨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道:“你……你不怕……”
卢少帅截口道:“我不怕。”
他把山家亨的一切威胁,都塞回到山家亨的肚子里去。他翘着二郎腿,施施然地点了一支烟:“我卢少帅也侠林响当当的人物,义气为上。今天为了这个兄弟,即使用整个上海滩和你小子杠,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山家亨被他的无赖相气得无话可说。他虽然一向是日本陆军中,主张武力入侵中国的少壮派,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机会,却不免还是退缩了。打起来他相信自己绝对得交代在这里,什么绝佳的机会都和他无关了。
山家亨胸膛起伏,勉强平复心中的怒气,终于还是僵硬地笑了笑,说:“那么,误会的,我们的,愿赌服输的。”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小日本都犹豫着把枪收起来。
山家亨不敢和卢少帅杠,转而怒气全部撒到江帮主身上。本来就是和江帮主过节,引发的这场决斗。
山家亨瞪圆了眼睛,指着江帮主道:“江山!你的……很好,你很好的!”
说什么玩意,江帮主轻轻捏着一颗花生丢进嘴里,淡淡地说:“我一向很好。只是很遗憾,您的疾风宫本十三似乎不算太好。”
川村脸色同样阴冷,眯着细长的眼睛,对江帮主说:“敢和大日本帝国为敌,江山,你的确了不起!我非常欣赏你的夜郎自大,我只忠告你一句话,你的恒源祥抢夺了日本纱厂的事,这事还没完!”
这些小日本还不知道工潮是江帮主鼓动的呢。不过听他的口气,果然是有阴谋而来。上次在百乐门见卢少帅时碰到川岛芳子的时候江帮主就怀疑了,不是高看还是半大孩子的川岛芳子,而是本能的警惕川岛芳子背后的人。
江帮主面上不动声色,忽然放声大笑,指着川村,说:“区区一小纱厂大班,居然也好意思威胁我?”
川村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围观的人们也同样幸灾乐祸。
要不是日本人在上海滩特权太多,督军府也给他们庇护,已被那次工潮彻底打残的日本纱厂早就被清出中国市场了。不过既然有督军府都提供庇护了,江帮主一时倒也没有太好办法。
江帮主忽然收起笑容,以刀锋般的锐利目光盯着川村,沉声道:“不过没关系,川村大班,我不会介意这小小的冒犯。听说日本纱厂的最近效益不好,产品堆积如山,真是遗憾!我这些日子都愁死了,生产跟不上销售。这样吧,咱们两家合计一下,不如便宜点,买给我怎么样?”
山家亨的脸色立刻无比精彩,而川村则陷入彻底的狂怒,怒喝道:“八嘎!江山!你别太猖狂!”
山家亨拦住抓狂的川村,缓缓的说道:“江桑,您的,手下原来有此能人,由此推之,江桑必然也是高手,为何不让我们也玩上一场。”
山家亨向江帮主下战书了!
江帮主先招手唤马永贞上到看台来,才悠然起立,慢条斯理道:“你既有此雅兴,江某自当把酒奉陪。”
这个山家亨,当初在盛七小姐的酒吧被他一把空枪吓得半死,想不到还敢来挑战。不过,既然他敢下战术,又是日本陆军出身,应该有点本事。不过以为江帮主是好捏的,那也大错特错。
山家亨想不到他竟肯动手,大喜落场。
这时除了山家亨方面的小日本和深知江帮主打架实力的马永贞之外,都无不为江帮主暗暗担心。
山家亨也是日本陆军的军官,号称是旧武士家族,观之那些小日本浪人等武士的身手,便可推知山家亨应该也挺厉害的。
而江帮主这帮主则并不以武力知名,高下可想而知。
罗伽蓝有些关系江帮主。她担忧得黛眉紧蹙,若江帮主落败,山家亨虽未必敢公然取他一命,但伤肢残体,必不能免。
卢少帅也不愿看到越来越与督军府钱途紧密相连的江帮主有点意外。还有,刚刚虽然对小日本蛮横,但是也不想山家亨死在这里,死个宫本十三还可以敷衍过去,但是山家亨是日本领事馆的武官。两边谁有个闪失,卢少帅都不愿看到。
卢少帅笑向江帮主和山家亨道:“这一场比试,二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能学刚刚他们这般以命拚命。我提议,用木剑较宜,大家点到即止,贯彻以武会友的精神。”
山家亨虽不情愿,总不能摆明要杀死对方,表面从容笑道:“卢少帅既有此提议,在下自然遵从。”
江帮主无所谓的点点头,心中暗恨,但是卢少帅的面子江帮主还是要给。
江帮主接过木剑后,试了试重量,还行。
对面,山家亨随手挥动木剑。山家亨还算英俊秀气的脸庞冷狠下来,抱剑卓立,配合他一身有些汉唐余韵的和服,还有些玉树临风的感觉,确有非凡的姿态。
江帮主有些遗憾,自己要是配上古装应该不会比对面小日本差。他剑柱身前,凝然如山,双目射出鹰隼般的精光,罩定对手。
两人这一对峙,立显高手风范,场内各人受那种风雨来临前拉紧的气氛所慑,顿时全场无声。
经过和马永贞不时的切磋,江帮主由学习军中格斗的张扬锋芒毕露转为气定神闲。
罗伽蓝学过击剑,只看江帮主随便一站,便有如崇山峻岳的气度,心中更添爱慕。罗伽蓝这时眼中只有一个江帮主,那种自然流露的英雄气质,纵是外型比他更悦目好看的山家亨,亦要稍有逊色。
而她姐姐罗迦耶则是另一番感受。罗迦耶看看山家亨,又看看江帮主,只觉双方均对她生出强大的吸引力,但江帮主那种永不给人摸着底子和酷肖江帮主的气概,却非山家亨能给与的迷人感觉。
罗迦耶其实之前挺喜欢山家亨的。山家亨正是她憧憬中的理想夫婿,文武全材,既轩昂又文秀,兼且有身份地位,虽明知他风流好色,可是所知的男人谁不如此,故亦只好逆来顺受,遵从父命,嫁与此君。但江帮主的出现却使她受到另一类男人的引诱力,粗豪奔放中却显出扣人心弦的智慧和与众不同的识见,令她愿意被他征服。这处于两个选择间的矛盾,使这上海滩的交际花萌动少女心。
山家亨目不转睛和江帮主对视着,泠然道:“在下倒要看江桑的剑技了是否如你枪法!”
矮身作势,木剑遥指江帮主,不住颤震。
观者无不为江帮主冒了把泠汗,想不到山家亨剑法高明至此,竟能气贯木剑,生出微妙的变化,使人不能捉摸到他出剑的角度。
江帮主仍是剑柱地面,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应道:“那你还在等待甚么呢?”
他的语气透出强大的信心,使人清楚感到他没有半点虚怯。
山家亨不愧有真本事,丝毫不被他词语惹怒,微微一笑,倏地冲前,当江帮主木剑扬起,斜指往他时,又退了回去,回复先前对峙之势,距离竟无半分改变,可见山家亨进退的步法是如何准确。
马永贞目不转睛看着正在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场中两人,他本有信心江帮主必胜无疑,但当看到山家亨先作试探的高明战略和深合法度的步法,也不由有点担心起来。
最有信心的反是江帮主本人,他却绝非轻敌。他知道山家亨在引他出击,但他却绝不为所动。江帮主一直很注重战斗心理学,他现在正是活学活用,要从山家亨的性格把握他的弱点。
山家亨对峙了一会后,果然耐不住颜脸和性子,泠喝一声,单手举剑过头,大步扑前,到长剑猛劈往江帮主时,左手亦握上剑柄,变成双手全力运剑,力道陡增。
虽是痛恨山家亨的人,对他这奇峰突出的一着,亦无不叫好,而且他这剑凌厉狂猛至极,把全身功力尽聚于一劈之内,若江帮主以单手挺剑招架,极可能一招便分出强弱胜败。
江帮主仍是那副静如止水的神情,只是双眉扬起,健腕一翻,竟单手横架山家亨此剑。
罗伽蓝骇得芳心剧跳,纤手掩上了张开欲叫的檀口。
她曾分别与两人交手,自然知道两人臂力不相伯仲。但现在山家亨是双手使剑,兼且占了前冲主动之势,高下不言可知。
唉!江帮主怎会如此不智。
在场诸人只听山家亨这一剑当头劈下的破风声,就知其力道的狂猛,都有不欲再看结果的惨然感觉。
山家亨见江帮主单剑来架,心中暗喜,全力重劈。
那知江帮主的木剑忽由横架变成上挑,重重侧撞到对方若泰山压顶的剑身处。硬架变成了借力化解。
山家亨眼看万无一失的一剑,被江帮主卸往一旁,滑偏了少许,只能砍往江帮主左肩旁的空位去。
采声轰然响起。
罗迦耶和罗迦耶这两个美女都忘情地欢呼鼓掌,幸好山家亨这时无暇分神,否则必给活活气死。
人人都以为江帮主会乘机抢先主攻,岂知他反退后一步,木剑循着奇异玄妙的路线,在身前似吞似吐,飘游不定。
以山家亨的剑法和眼光,亦摸不出他的虚实,无奈下退了开去,摆出森严门户,但气势明显地比不上先前了。
马永贞放下心来,知道江帮主看准了山家亨的心浮气燥,冒进失利。在战略上确是高明至极。
罗伽蓝再不为江帮主担心了,秀眸射出情迷倾醉的神色,看着江帮主那动人的虎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阳刚的魅力。
反之山家亨那些小日本浪人却愕然无声,想不到山家亨这么厉害的剑法,仍不能占到丝毫上风。
山家亨勉强收摄心神,木剑上下摆动,组织着第二轮的攻势。
江帮主回剑柱地,稳立如山,动也不动。
不过再没有人认为他是托大轻敌了。
山家亨轻喝道:“想不到江桑如此高明,小心了!”
斜冲往前,倏忽间绕往江帮主身后。
江帮主不但没有转身迎去,还反疾步往前,到了山家亨刚才的位置,始转过身来,木剑遥指对手,前后弓步立定,意态自若,真有渊停岳峙的气度,一望而知他并没有因对手的战术致乱了阵脚。
山家亨扑了个空,来到了江帮主的原站处,等若两人约好了般互换位置。
观战的人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免得影响了场上两人僵持不下的气势。
江帮主亦有他的苦处,山家亨还真有点能耐。
山家亨见两攻不下,失了耐性,再挥剑攻去,锋寒如电,狠辣无伦,又没有半丝破绽。
江帮主知他是求胜心切,暗里叫妙,就在剑锋及身前,间不容发中往旁一闪,真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且又动作潇洒,意态超逸,惹来一阵采声。
山家亨见他躲闪,喜出望外,叱喝一声,挥剑疾劈。
江帮主哈哈一笑,木剑电掣而出,决汤翻飞,一步不让地连挡对手五剑,守得稳如铁桶,且招招暗含后着变化,使山家亨不敢冒进。
木剑交鸣声连串响起。
众人都看得忘了为己方打气,只见两人剑法若天马行空,飘闪不定,既惊叹山家亨莫可抗御的不世剑法,更讶异江帮主鬼神莫测的招式。
罗迦耶感到这江帮主就像他的为人般,叫人莫测高深,从外貌判断,事先谁也会猜想江帮主是力求主动的人,岂知真实的情况恰恰掉转过来。
山家亨虽是主动狂攻,但却给对方似守若攻的剑招制得无法用上全力,同时对手流露出来那种坚强莫匹的斗志和韧力,更使他不由气馁,这当然也是两攻不果,气势减弱的负面后遗症,否则他绝不会有这种泄气的感觉。
第六剑尚未击出,对方木剑忽地幻出数道虚影,也不知要攻向己方何处,山家亨心胆已怯,自然往后退避。
江帮主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杀气腾腾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