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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想不到小日本浪人看来矮小,但在落入下风时还能翻转局面,都呆了起来,一时全场静至落针可闻,只有那个斧头党大汉的呻吟声。
江帮主的脸色变起立,向左右喝道:“还不把大块头扶入去看治伤势?”
马勒戈壁!脸丢大了,马永贞怎么还没来?
当下有人奔出来扶走大块头。
那个小日本浪人得意洋洋向两方施礼,回席去了。
山家亨洒然笑道:“比武交手,伤亡难免,江桑若怕再有意外,不若就此作罢。”
连罗伽蓝和罗迦耶姐妹都看不过眼,低骂道:“这个日本人太狂了!”7
在山家亨身身后,一个一直将双手插在上衣衣襟里的日本浪人剑士,忽然叹了口气。这个家伙和所有浪人一样,穿了长绔大氅的葛布武士服,又在腰间,插了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他面色蜡黄,刀削一般的长脸,一双细细的眼睛,一只硕大的鹰钩鼻子,唇薄口阔,神情倨傲,本来就已经非常刺眼,这时突然在一片沉默中发出这样的叹息,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帮主那对眼睛睁得像铜铃般,凶光闪闪,显是动了真火。怒道:“你哼唧个啥?”
那日本浪人剑士叹道:“我为打虎而来,山林中却只见猴子。”
他的汉语说得生硬艰涩,句法又用了日本人特有的“俳句”修辞,可是这句话里,对中国人的不屑,却是清清楚楚的。
江帮主还没发作,卢少帅就勃然大怒,问山家亨道:“这人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山家亨这时眼见见对面的中国人气得不清,卢少帅都浮躁起来,不由得意,笑道:“少帅,这为就是宫本十三先生的,是我国心月流的高手,剑道高手。他在日本国内,被称作‘疾风’的干活。他景仰中华武术,跟我来到这里,就是要观战。希望斧头党的,江帮主手下的,能够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不要让他再失望了。”
他的汉语说得极为流畅,虽然句法还略有脱漏,但条理分明,咄咄逼人。
江帮主看着宫本十三,目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别光看啊,有本事也下去比啊?”
装逼遭雷劈!江帮主最讨厌这种装逼的家伙,可能是自己长期装逼的原因。
宫本十三掀起眼皮来,细细的眼睛中,只在江帮主身上留下精光一闪,也只是一闪而已,然后又低下头,一种武侠小说中高手寂寞的装逼样子,轻轻抚摸自己的长刀刀柄,叹道:“最好的酒,要留给朋友。最快的刀,要留给对手。”他看了看江帮主这方面的将士,微微摇头,道,“可惜宝刀虽利,却没有出鞘的机会。”
他竟如此狂妄,令人忍无可忍。
江帮主手下的一个斧头党选手按捺不住,一下子跳下场来,叫道:“宫本十三,老子向你挑战!”
全场肃然无声,众人觉得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一副高手寂寞的逼样的宫本十三这家伙一定不屑出手,但还是想看这个宫本十三会否接受挑战。
这也是斧头党一个悍将,虽然个子不高,但却强横扎实,脸上有几条交错的剑疤,样子有点可怖,但亦正是身经百战的铁证。
宫本十三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根本对他不屑一顾。
其实众人早预料了那个宫本十三就家伙不屑出手,都毫不惊异。
山家亨也摆出一副不把中国人放在眼内的姿态,懒洋洋地把半边身挨在身旁的小几上,漫不经意的在身后点了一个日本浪人,说道:“你的,就去领教中国人的‘高~~明’吧!”
山家亨随手点的一个彪悍的日本浪人慢吞吞的走下台去,略一施礼,便傲然而立,把要为他戴上护甲的挥开道:“八嘎!又不是上沙场的,要这笨东西的,做什么?”
这个小日本上场就表现的很彪悍。
斧头党的这个猛子见状也不甘示弱,喝道:“小鬼子既不披甲,老子也免了。”
这时,盛老四阴声细气道:“世界上还有比小日本更狂的人吗?遇着西洋鬼子时又不见他们这么嚣张。江哥会下场吗?”
江帮主叹道:“我也很不服气,只是自问胜不过对面的那个宫本十三,没有办法。”
江帮主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盛老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是知道江帮主打架能耐的,听说曾经在火车站单人匹马的救下林家小姐,在上海滩也是一段传奇佳话,如果他的自认不及对面的哪个小日本,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卢少帅唉声叹气地对江帮主和盛老四道:“若这个家伙都败了,惟有靠江哥金牌打手马永贞为我们挽回颜面了,否则只有让我的手下出战,但我真不愿看到那种情况出现。”
各人一时均感无可奈何。
卢少帅确实也很无奈,手下虽是一流的武林高手,但他的身份却不宜下场,因这很容易酿成两国间的不和。这件事,他也要三思而后行。
场上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向对方放手猛攻,只见那小日本浪人运剑如风,大开大阖,拳势如山,凌厉威猛之极,几乎甫一交接,斧头党小弟便陷在捱打之局里。
江帮主在椅子上欠了欠身,稍微坐得直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客厅大门,暗想:“马永贞怎么还没有到?”
不知不觉,场地之中那两个选手的对打,喑呜叱咤,拳风腿风,竟然全都不入江帮主的耳目了。
盯着那疾风宫本十三的黄脸,江帮主不由恼怒,暗道:“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东瀛浪人,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上海滩谁才是大爷的!”――这时他想的,就已经不是一场小胜,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了。
可是那马永贞还仍未到,那斧头党的最后一名选手眼看就要次落败了。
就在这时,胜负已分。
江帮主脸色铁青,手里新抓的一把带壳花生,“噼噼啪啪”,已都给他捏碎。
山家亨却看着自己手下这些悍不畏死的小日本浪人,带头鼓起掌来。日本人生性阴沉,这时虽然得意,却还个个绷着,纷纷只在唇角露出一点笑容,其做作矫饰,更显倨傲。
突然,那宫本十三猛地睁开眼来。
马永贞慢慢走进会客厅。他裹着一身从外边带来的春寒,清冷冷地走进会客厅。一板一眼,可是一举手一投足,又仿佛都暗合着一种奇怪的韵律。
宫本十三看着他,瞳孔在不知不觉间,已缩成针尖。
江帮主看到马永贞进来,首先站起来大笑道:“小子,你总算来了!”
马永贞站在熊皮地毯的尽头,看看眼前的中、日阵营,地毯上还在呻吟的斧头党选手,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苦笑道:“报告老板,上次抓的那个偷偷报信的女人审讯的正到紧要关头,你把我从那边叫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众人这时均无暇理会斧头党的选手是如何被扶走,全部用神打量着马永贞。从他进门到现在,总共也不过一两分钟,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全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他行么?”卢少帅问。小日本下一场的选手已经下场,一反常态的是个肌肉发达,如同狗熊一般的壮汉:“最后一场,别他妈让日本人剃了秃子。”
“没问题的。”江帮主正色道。他对马永贞是满怀信心。
江帮主向的马永贞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隔远大喝道:“在下斧头帮马永贞。请赐教!”
山家亨双手拄着文明杖,微笑着举起手杖,对那个狗熊一般壮硕的小日本浪人选手道:“你,要认真……”
忽然间人影一闪,他身后的疾风宫本十三已经站上了他面前熊皮地毯,扶刀道:“这一场,由我来打!”他这一动,动如脱兔。如何跨步,如何绕前,偌大的会客厅之中,竟没有几个人看得清楚。
山家亨一惊,江帮主也在椅子上“唰”地坐直了,就是那一直不动声色的马永贞,也不由抬起头来。
宫本十三森然道:“有资格做这位马桑对手的,只有我。”
“啪!”的一声,却是江帮主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叫道:“好好教训教训他!”
马永贞好像终于下了什么决心。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实际上还很年轻的脸,说道:“我就喜欢教训日本人。”
他这句话,比任何一句狂言,都更加恶毒。
斧头党的兄弟们轰然叫好,而小日本的浪人们的人,却都变了脸色。
那狗熊一般的小日本浪人选手猛地一转身,面向宫本十三,深深一鞠躬,说道:“宫本阁下,请让我来对付我的对手。”
宫本毫不客气的说:“你不是他的对手。”
狗熊小日本倔强的说:“一个真正的武士,可是战败,但却不能退缩!”
他们说的都是日语,斧头党的人自然大多是听不懂的。不过看这两人神情,倒也可以猜出个**分。只见那狗熊指手画脚,神色激动。宫本说了两句,眼见阻拦不住,这才哼了一声,扶刀退下了地毯。
那个狗熊一般的小日本浪人,回过身来,面对马永贞,微一鞠躬,叫道:“请指教!”双拳握于猛地一分,喝道,“哈西!”已经拉出了一个空手道的起手势。
马永贞微笑着,一对巨目射出森森寒光,用套袖擦着手。
那小日本浪人以左脚为支撑,右脚缓缓向前推去。他练习空手道多年,分辨强弱的眼光还是有的,一见马永贞的举止,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生平大敌。因此,在试探时,格外小心翼翼。
他一分一分的逼近马永贞,身体保持着最佳的平衡状态,全然不露一丝破绽。每进一分,都更危险一分,场下的所有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小日本,心脏都不由随着他的动作,而揪紧了。
马永贞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
这个动作,刚好就使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平衡!
那小日本大喝一声,身子向前一冲,重心已转移到了右脚上。他伸出双手,猛擒马永贞的双肩,刚刚解放开来的左脚,如同一条铁棍,挂着风声,狠狠的扫向陈元的右脚胫骨。
空手道的招式往往并不花俏,扫踢更是其中最常见的招式。可是招式越简单,发力便越方便、越直接。他本是作为小日本的压轴大将,功夫本身也不错,江帮主都没有决胜的把握。单只这的一抓一扫威力,便已显示出他的力量、技巧,远胜于小日本的此前几人。
江帮主看得只觉心头一寒,不由暗自庆幸,不是自己来接这一招。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众人眼前一花,场中形势竟已改变:那狗熊一般魁梧的小日本选手,不知为何,已是背对着马永贞,单膝跪倒在地。
马永贞站在他身后,空着的右手举起,立掌如刀,斜斜向下一劈,正中他的颈侧。那小日本两眼一翻,如同一截枯木,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偌大的斯巴达克斯中中,一时鸦雀无声。马永贞赢得太快,太匪夷所思,以致于中国人都忘了欢呼,而日本人更难以置信。
全场人鸦雀无声,好一会中国人这边才爆起漫天采声,为马永贞惊人的技艺和替他们争回一口气欢叫如狂。
山家亨那想得到马永贞厉害至此,铁青着脸喝道:“八嘎!把那没用的八嘎抬走!”
此语一出,连他旁边的小日本浪人们都皱起眉头,感到山家亨此人寡恩薄情,对失败的手下半点同情均欠奉。
狗熊小日本被迅速移离拳台。
一片死寂之中,只见马永贞抬起手来,缓缓地,向宫本十三招了招。
这一下,宫本十三推无可推,霍地起立,冷哼一声,走入场内。
全场霎时静了下来。
马永贞的手里仍然拿着套袖,他的神情仍然像个教书匠或者是伏案工作的书呆子。可是在这一霎那,他的身上,都仿佛被金光包裹着,放出耀眼的光芒。
宫本十三按着刀柄,一步一步的走下场中。
四下死寂,空气凝重。
罗伽蓝凑到江帮主耳旁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手下更诡奇的拳击了,恐比起罗宋的的拳王亦毫不逊色。”
卢少帅则是心花怒放,暗忖难怪这江帮主如此大言不惭,原来从人里有这样能以一挡百的不世高手。
宫本在地毯上站住。他与马永贞之间,隔着那失去知觉的小日本选手,大约相距一丈七尺。他的视线落在马永贞的右腿小腿上,慢慢道:“你的腿法很快。”
马永贞的嘴角提了提,算是一笑。
宫本蜡黄的脸上,无喜无怒,道:“而且很有力。”
原来,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小日本那黑熊一般的选手,想以左腿却扫马永贞的右腿,却不料腿起半途,马永贞的右脚却已后发先至,一脚就蹬在了他的胫骨上。那一脚的力气好大,直将那小日本的左腿蹬得直接向后甩出,带动他整个人,旋了半个圈子,变成一下子背朝马永贞跪倒。
――而这一切,竟快到九成以上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永贞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着,仿佛刚才那电光石火一般的行动,根本与他无关。
宫本道:“你用什么兵器?”
马永贞抬起双手,作势握紧了拳头。
“锵”的一声,宫本左手拇指一推,将长刀推出刀鞘二分,道:“月悬于九天之上,心动与瞬息之间。我是心月流剑道的传人,宫本十三。我不会拳脚,只会用刀。”
马永贞看着他握刀的手,冷冷道:“你可以用刀。”
宫本的左脚微微向外划出半个圈子,他的身形伏低,两肩耸起,整个人渐如一张绷紧的硬弓,道:“我不愿占你的便宜。”
卢少帅反手抽出自己的军刀,举手示意道:“马兄?”
马永贞却微微摇了摇头,反是将两臂上的套袖扯下来,系在一起,然后又在其中一端上挽了个疙瘩,这才两端一拉,将之绷紧,对宫本道:“行了。”
他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泛起了一种别样的神采。那一双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亮得像是寒夜里的两点星光。
宫本的右手,扶在刀柄上,最后一次张开之后,又由小指开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握紧。
现在他的身体已如绷紧的长弓。
他的长刀,却已成为搭在了这张弓上的一支毒箭。
马永贞双手拉着那一尺半长的套袖,全身放松,与宫本遥遥相对。
――突然,弓弦松动,毒箭射出!
宫本一纵而起,人在半空时,长刀骤然出鞘!只见刀光如同一匹白练,一道疾风,裹挟着久在鞘中,不得而出的杀气和怒气,恶狠狠横划马永贞腰身!
而同一时刻,马永贞也已向前冲出,套袖交于右手,凌空一抖,如同一道小小的龙卷风一般旋起,疙瘩头便往宫本的长刀刀尖后一寸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