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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帮主满眼暧昧的看向马素贞,这个彪悍的女汉子脸竟然红了。
“就普通朋友。”马素贞知道徐母误会了,又也斜着眼睛看了一脸坏笑的江帮主一眼,满脸不满就要爆出来的样子。
“啊!”徐母一面有些失望的轻声叹气,一面又打量着这位姑娘一眼。
这时候江帮主边帮马素贞脱去外套边问:“外面冷不冷?”
“郊外比市区冷,主要是晚上风大……”马素贞声音圆润好听。
徐母老感觉得自己和这姑娘似曾相识,她很喜欢这位姑娘。
这时,房门又打开了,这人是工棚区老扒手郝英俊的儿子,是这里有名的怪物。性格很孤僻,总是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看见人就躲开,所以人们都讥笑他。
徐母惊讶地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阿力?”
阿力没有回答,只是用他那宽大的手掌抹了一把颧骨突起的麻子脸。然后问道:“徐元东还没有回家吗?”
“是的,他还没有回来。”徐母回答道:“你也是来找他的?”
“进来吧。”江帮主喊了一句。
阿力朝屋里探了一下头,看到江帮主和马素贞,马上在就进来,还一边说道:“江先生,马小姐,你们好……”
“没什么先生,咱们都是同志。”江帮主和他握手。
“不,先生,您是我最亲密的同志,更是指导我人生的先生!请让我叫您先生!”
“你爱怎么叫他都可以。”马素贞向他伸出手。
“他也是你们一伙的?”徐母心里有点不高兴,当看到马素贞热情地与扒手的儿子阿力握手时,更纳闷了。
随后又来了两个小伙子,看上去像小孩子。有一个徐母认识,是她的一个外甥,叫赵本善,高额头,尖下巴,嘴巴有些歪,虽然还很小,但是面相显老。另外一个穿戴整齐,显得很老实,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一向胆小的徐母并不怕他。
徐元东终于回来了,还带了两个年轻人,是厂里的工友,徐母都认识。
“妈,”徐元东很亲切地对徐母说道:“火炉已经生好了?谢谢!”
“你们要喝点什么?”徐母忽然问道。
“不必麻烦!阿姨。”江帮主亲切地朝她微笑着,“我们就在这里烤烤火,聊聊天……”
“元东,他们就是你说的危险人物?”徐母低声问道。在她现在看来,这些人没有一个像危险分子。
“对!”徐元东说着走进来。
“你呀!……”徐母笑着冲他说,她心想:“他还是个孩子!”
虽然江帮主说什么东西也不需要麻烦,徐母还是从厨房里端了一个茶壶过来,徐母把茶壶架在火炉上,客人们围着火炉坐下,只有马素贞坐在屋角里看书。
马素贞首先说道:“大家需要知道,我们在这样辛苦努力的工作,为什么生活还是过得这样的辛苦……”
“我们劳工每天劳动长达十二个小时,工资低微。工厂又没有安全设备,不断出现伤亡事故。为什么他们自己也坏。”江帮主插话说。
“对,为什么我们这么的辛苦,工资却这么的低微!”徐母边沏茶边小声地说。“生病了也没有钱去看……”
大家都不做声了。
“我?”徐母看了一下客人们,发现大家都看着她,便难为情地解释道:“我是在唠叨,不小心就说了。”
马素贞笑了。阿力也一样。
江帮主说道:“阿姨,谢谢您的茶!”
“还没喝呢,就谢谢。”徐母说完,她又抬了抬头看着江帮主问道:“我没有妨碍你们吧?”
江帮主连忙说道:“没有,这话应该是我们说才对。您是主人,怎么会妨碍客人呢?您不嫌我们打扰您就好。”
“徐妈,”马素贞像小孩撒娇似的道:“能快点儿给我茶吗?我要冻僵了!”
江帮主眼睛差点掉落,这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汉子吗?
“来啦!来啦!”徐母匆忙地应着。
徐母倒茶时很小心,生怕碰着茶杯。
马素贞急急地把一杯茶喝下,然后大喘一口气,把辫子往后背甩了甩,又拿起那本黄皮书看了一眼,说道:“我们要告诉工人们,应该团结起来争取自己的利益。”
“我们都知道,可总是胆小怕事的人多。”阿力抱怨着说道。
“说得对!工厂里那些胆小鬼太多了!”一个小伙子赞成道。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徐元东叫道:“他们只是还没有认识到团结的力量!”
这时,大家开始争论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各不相让。
徐母不知道他们在嚷什么,只知道他们很激动,但是没有人发脾气,更没有人骂人。
“也许这里有位漂亮的女孩在,他们不好意思骂人!”她这样想着。她很喜欢马素贞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姑娘很认真地关注这里的每个人,仿佛他们都是孩子。
“停一停,各位!”马素贞突然说。
于是大家都静下来,望着她。
“有人说,他们只是还没有认识到团结的力量!这种观点我很赞成。我们要让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看见我们,首先就得用理智的火光把自己照亮。我们要把他们的各种问题回答得公正、准确。所以,我们要把真理和谬误彻底弄明白……”
江帮主听着,随着她的声音快慢晃着脑袋。
马素贞说完后,徐元东又站起来,和气地说道:“我们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吃饱?不!”他以很少出现的严厉表情地望着大家,自问自答,“我们要让那些欺压和蒙骗我们的人知道,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不愚蠢,我们更不是野兽。我们不单要吃饱,还要过真正的人的生活!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奴役并不能扼杀我们的聪明才智,我们甚至要超越他们!……”
徐母并没有完全听明白儿子在说什么,不懂的,那么一定很深奥就是了。她没有想到儿子的口才居然这么好!这么有文化了!她为儿子感到自豪。
“吃饱了的人有很多,但他们不会都是正人君子,不会都是什么好人!”江帮主温和的说道,“我们需要在这里架一座通往未来理想年代的桥,那里我最美好的生活。这是我们的事业,各位!”
“马上就开始搏斗了!”徐元东挥手道。
“怎样要工人们团结起来争取自己的利益,我打了个比方,”江帮主说道:“路上有点小石子,大老板抬脚随便一踢,就踢开了,要是把许多小石子掺上沙子、石灰合成团,大老板搬也搬不动。”
所有人都忍不住点头。
江帮主决定把这里作为发展工人运动的基本立足点。
江帮主强调道:“我们要争取以合法形式开展斗争,先把脚跟站稳,逐步开展工作。”
现在,新青年会正在利用社会上时兴的平民教育运动,开办工人补习学校,发现和培养骨干。
时间已到午夜了,客人们一个个地离去。
“晚安,阿姨!”
江帮主和马素贞望着徐母说,然后弓着腰一起出门。
徐母抬眼看着儿子,见他在门口偷偷地笑。
“你在笑什么?”她不自在地问。
“妈,我今天很高兴!”徐元东说,“不过现在很晚了,该去睡觉了!……”
“我这就睡!”
她在桌旁收拾餐具,心里也很愉快。因为今晚的聚会始终都很顺利。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徐母沉思地望着窗外,小声问:“这事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又不是做坏事?”
“妈,”徐元东镇静地望着她,坚定地说道:“的确,这不是坏事,但等待我们的是监狱,你要做好准备……”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徐母颤抖了一下,声音嘶哑地说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
“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的,”徐元东温和地说,“能拯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说到这,徐元东就笑着说:“好了,您快去睡吧,您太累了。晚安!”
此时此刻,屋里只剩下徐母一个人了。她走到窗前,久久地望着窗外的街道。街上没有人,只剩下冷冷的寒风。临街的许多小木屋都已熟睡了,只有寒风和飞雪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噢,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宽怒我的儿子吧!”母亲双手合十的低声祈祷。
她的心在哭泣。她盲目而又悲凉地等待着儿子那若无其事的预言真的实现,这种盲目就像夜间飞蛾。
她的右边有块沼泽地,里面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犹如一堵墙,白桦树上只有几片叶子,还有光秃秃的山杨在呼叫着。
正前方是上海城里淡淡的灯火正远远地忽闪忽闪着……
在沪西吴淞江两岸小沙渡、曹家渡、潭子湾地区,国内外资本家在这里纷纷开办工厂,区境内逐渐形成轻、纺工业集中地。
忽然,就在那片区域也有一片工人集居的棚户区,一处处烟柱已经起来,映衬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一片嫣红,竟然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那边的棚户区起火了!”徐母忽然全身颤抖,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一片工人积聚的棚户区起火,熊熊的烈焰,映红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