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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一直下个不停,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
从英租界的码头上的变故一起,躲在暗处的杜月笙翻着白眼已看了半晌,看到的是江帮主勇猛的率领一群扛着最原始的斧头,还存在于冷兵器时代的安徽蛮子去冲杀,对面是扛着枪杆子和开着装甲车,武装到了屁眼的大八股党的军警们。杜月笙是一万个理由也没能看出来,江帮主就凭他们这样简陋的武器,就敢去抢大八股党?
不过,这些斧头党偷袭者的人数还是真多啊!
大批大批的身影从码头的另外一面,源源不断地冲了过来。杜月笙也是一万个想不明白,那些个在老英国府租界的巡警都是吃屎的吗?这么多的斧头党偷袭,能迅速地冲到码头上,一定是在租界里隐藏很久了,能让这么大一支部队躲在鼻子底下冲过来,这不是扯谈吗?
杜月笙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一定与江帮主在斯巴达克斯竞技场一行有关。从这里可以推测出,江帮主和英租界里的那位爵爷有了勾结,这个势力还不小,可以影响到英租界衙门的决定。
只是杜月笙实在想不通,江帮主是那什么影响的英租界那位爵爷的?或者是做了什么交易?他手里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和英租界的那位爵爷想要和他交易,甚至暗中给他帮助的?
杜月笙想到这里,想得通的和想不通的放一边,反正是沈杏山要倒霉了,他对沈杏山感到无比的悲哀。
虽然此时武器和装备精良的大八股党在黑暗中还处于绝对的优势之中,只是突如其来的打击和黑漆漆的四周也只是暂时的让他们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的优势,也不知道敌人的劣势,根本无法发起有效的还击。
此时,赖以自豪的军警,茫然的拿着枪,黑漆漆的雨夜里,现在也根本无法瞄准敌人,甚至连是谁攻击他们也没能弄清楚。
斧头党来势汹汹,大八股党并不知道斧头党只是扛着一把斧头就敢杀过来,这些大八股党的军警们陷入了一团忙乱之中,大呼小叫的此起彼伏。
毕竟是英租界混的老油条,军警们中那些领头的,立刻发挥出了异乎寻常的作用,镇压住陷入慌乱中的大八股党。
大八股党的头头和对面的斧头党隔空喊了几句话,两边都是火药味十足,立刻谈蹦了。
码头一时枪声大作,子弹乱飞。大八股党这边的枪虽多,但是都在乱打。不过斧头党那边根本就没有枪,看起来战局好像往一边倒下……
也就在这时候,杜月笙看到斧头党的那些家伙了纷纷把一个亮着一个小尾巴的包包丢了过去,那根小尾巴很神奇,在细雨中也没有熄灭,燃烧的很顽强。
四道白色的光芒伴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在码头大八股党的营地中间立刻闪耀了起来,暗红色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在漆黑的夜里,是那么的显眼而明亮。
居然是“自制炸弹”!
杜月笙恍然大悟,斧头党在进攻湖北会馆的时候就使用了这一大杀器!这也是革命党人在辛亥年间最威名赫赫的大杀器!一个“锡纸鸭蛋”,不知道吓得多少满清的封疆大吏睡不安寝,谈虎色变!
几个斧头党帮众挥动着手,丢出一个个“锡纸鸭蛋”,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片暴力的美学,在这样的时刻,对于大八股党们来说,拿着手里的被时代淘汰的枪和拥有老掉牙的装甲车,完全是没有意义的,最主要的是,“锡纸鸭蛋”所附带着的杀伤力可以驱散最后的勇气,这就可以了。
把“锡纸鸭蛋”当手榴弹丢,虽然奢侈了一点,但效果立刻显示了出来。
渐渐地,大批的大八股党退到了一起,刚刚那一波的趁着黑暗的攻击,起码让这些大八股党损失了三到四十个人。
大批的斧头党偷袭者们团团将他们围住了。
杜月笙和小八股党们站在码头外的一栋小样楼上,拿着一个德国造的高倍望远镜,轮流看得津津有味,只苦了剩下的小弟们,懵懵懂懂看过去,就是稀里糊涂一点点暗红的光,轰隆隆的爆炸声和一团团黑影。
这些斧头党们漫山遍野涌向码头去,足有上千人。
“我靠!斧头党果然是够疯狂!那里搞来的这么多的炸弹?而且这威力也太大了一点吧!”杜月笙傻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稍微有点见识的也傻眼了。
他们青帮也会配置一些黑火药,威力根本没有这么强大。拿去做鞭炮可以。像是鸭蛋大这么一包黑火药,能把人炸伤,但绝对炸不死人。哪有斧头党丢出去的那么强劲威力。他倒是听说过一种黄色粉末炸药,外国人发明的,威力奇大。
据杜月笙的估计,斧头党大概用的是那种火药了。
但是斧头党怎么搞到这种在各国都是秘密配方火药的?他是自己有配方呢?还是通过某个渠道搞到的现货?
如果是后者,杜月笙也很想通过这个渠道,去高一点这样的好货物。如果是前者,这个斧头党可是不得了拉!
杜月笙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些江帮主时代的斧头党可远不是王老九时代的斧头党了,更不是上海滩任何一个帮会能相媲美的了,他们居然拥有了“炸弹”!
拥有炸弹的帮会就不是简单的帮会了,这代表着这支帮会团队的战斗力提高了一倍左右,这和青帮这种手里只有少数几把长杆子和短杆子的帮会,已经是完全不是一种档次上地了。
打个通俗的比喻来说,这就象拿黄金荣和卢永祥相比一样。虽然都在小小的上海滩混日子,一个是上海滩黑社会老大,也算是人多势众了。而另一个却是上海滩督军,人多势众不说,还兵强马壮,鸟瞰上海滩黑白两道,高高在上的所在。
杜月笙怎么也想不明白,斧头党怎么就越来越强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太不可理喻了……
这边杜月笙还在苦苦思索着为什么,大八股党们在码头中却叫苦连天。
自从“锡壳鸭蛋”一加入战局之后,这些大八股党们的结局早已定下。
雨已经停了,月亮在云层中悄悄露出了自己害羞的脸蛋。
一个白色的旗帜立刻从大八股党们挤成一堆的人群中竖了起来,看白旗的造型上看,应该是某位白内裤。
在这个有着国际通用涵义的白旗面前,斧头党们也在江帮主的指挥下逐渐停手了,几个丢“锡壳鸭蛋”的性起的斧头党在马永贞的呵斥下,也恍着两条微酸的胳膊退到了一边。
大八股党的一个头头,倒还算有点胆略,在几个拿着盾牌的军警重重护卫下,走出了人丛,和江帮主交涉了起来。
杜月笙一边站在屋顶上看,一边向小八股党们解说。
“这些斧头党究竟想干嘛?”杜月笙皱着眉毛,取下罩在头上的斗篷。
“杀过去吧!”小花园顾嘉棠跃跃欲试:“斧头党没有枪,他们只有炸弹。我们只要和他们缠战在一起,我不信他们还敢引燃炸弹!到时候,拼的还是谁更狠!”
“是啊!是啊!”高鑫宝也急死了。
“这么快你们就没有耐心了吗?你们先不要着急,那些烟土没有处于爆炸的中心,除了炸毁一箱外,其他的都还好好。”杜月笙冷笑道:“这些斧头党太强大了,我必须小心了。”
那个大八股党的负责人和江帮主激烈地说了半天。距离太远了,杜月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看见叽里咕噜谈论了半天之后,大八股党的负责人对着远处栓在大车上的那些一箱箱的烟土指指点点,一阵口沫四溅。
杜月笙看得是莫名其妙。
杜月笙讲给小八股党听,他们也无法揣摩出究竟是什么具体的缘故,斧头党明明已经赢了,拉着烟土走就是了,为什么还和大八股党在这里磨牙?
经过一段时间唧唧呱呱地谈论之后,江帮主抽了那个大八股党负责人两个耳刮子。
大八股党负责人回去之后,军警们居然放下手里的枪械,然后这些斧头党也让开了一条道路,释放了这些残余的百多个大八股党羽们。
杜月笙看到江帮主居然还很客套地拍了拍那个大八股党负责人的肩膀。
这些被释放的大八股党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英租界。
“靠!搞什么?这些大八股党竟然把枪械都留给斧头党!”杜月笙真是不敢相信,江帮主的胃口也忒大!
“杜先生,让我带几个人绕道追那些大八股党去吧?”人称花旗阿柄叶绰山问道:“大八股党们没有了武器,我们正好趁机吃了他们!”
“追上这些大八股党意义其实并不大,我们主要目标是来抢烟土的。”郁闷的杜月笙慢慢地摇了摇头:“大八股党现在已经是没有牙齿的老虎,想什么时候收拾就什么时候收拾。但是眼前这些烟土可不是想什么时候抢,就抢到的。再让我看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杜月笙本来想做这个渔翁的,只是现在发现这个渔翁真是做得郁闷!
这边小八股党们在激烈地讨论着种种匪夷所思的事,那边的斧头党也迅速打扫起了战场。
货车上的战利品堆成了小山,全是那些从远洋运过来的烟土。这些成箱的烟土被一股脑绑在了货车上,一路迤逦向租界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