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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目光复杂的看着像是在用良心发自肺腑说话的戴春风。
王亚樵后来好像是死在他手上的吧?
江山心里有点发毛,这家伙可以忘恩负义的背后捅不仅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的王亚樵的刀子,会不会某一天也给自己背后捅一刀子?
这人真是天生阴狠凉薄?
但是现在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过江山不是那种怕刀子削到手指就不敢拿刀子削苹果的人。戴春风用好了,就是一把削苹果的好刀。
江山拍了拍戴春风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记住九爷对你好……”
戴春风一脸的感恩知报,忙点头说道:“至死不忘……”
“不忘就好。”江山轻轻叹道,声音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没有九爷,哪有我们的今天。我们都不能忘记九爷的好。我们现在要打起精神来!你要知道,九爷把斧头帮托付给我们,可是现在的斧头帮并不是安如泰山,而是内忧外患。而我,现在是架在火炉上烤,你们也仍在荆棘丛中!斧头帮是风雨飘摇!”
胡宗南和戴春风一下子抬起头来,愕然注视着江山。
“我想了很多。”江山看了看院外,天色已经开始亮起了下来,天空苍蓝的,越来越明亮。他的眼似乎要穿透青砖黑瓦,凝神向外注目着,口中缓缓说道:“青帮的黄金荣和杜月笙这些日子没有任何的动静,其实就是最大的动静,他们肯定一直在盯着九爷呢。斧头帮和青帮在上海滩本来就是水火不相融。九爷一走,如今斧头帮这样一个虚弱的局面,青帮的两只老狐狸难道会不了解吗?我看这里的事,一场火拼在所难免。青帮势力庞大,就是九爷在的时候也不敢轻言胜算,我们现在帮会内部各怀鬼胎,这够顶得住青帮的雷霆攻势吗?”
胡宗南忍不住问道:“既如此,大老板为什么还要放了余立奎?不干脆清理门户?之前,我们已经控制了安徽会馆,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娘西皮的!只要您老一声句话,兄弟们立刻把那些心怀鬼胎鬼畜的全部送去见阎王爷!”
江山回转脸来,一字一板说道:“因为他是跟随九爷开创斧头帮基业的元老重臣,我不能一坐上这个位置就授人以柄,给心怀叵测的人以可乘之机!杀他们简单,只怕杀了他们,斧头帮的人心也顷刻间烟消云散。至于余立奎这些人到底怎么处置,咱们先镇之以静,也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戴春风一听就明白,不由得暗自佩服江山心计之工。
胡宗南想了想,也明白了。
“大老板深谋远虑!”
戴春风送上一个小小的马屁。
江山有些得意,款款说道:“其实斧头帮积弊已久,我有什么不晓得的?九爷每每与我谈起时,总是对此痛心疾首,但他大半颗心都放在革命事业了,对帮会缺少管理。现在九爷把这个重担交给我,全力以赴支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帮会里的这些事我不做,斧头帮何以在上海滩立足?我在帮会里帮手太少,掣肘的太多。我做事,你们不帮谁来帮?我们现在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们帮了我,也是帮了你们自己。就是为你们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了的荣华富贵,你们也要帮我!”
江山用话先把两个王牌打手拷牢了。
“你们跟着我混,绝对不会有错!我第一次看到你们,我就认定你们的不凡。”江山用力的挥着手,像个唯心主义的预言家:“相信我,只要我们三个人捆在一起干,这世界上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胡宗南和戴春风听到这里,浑身的血逆涌而上。他们被江山的豪言壮语感动了,两个人霍地起身道:“自今而始,小弟一身一命,惟大哥是从!”
“嗯!我要的就是你们这份心雄万夫的壮志!”江山也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盯着他们。
江山有和他们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最好亲自送他二人出去,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爽朗的空气,像一尊铁铸的人似的,站了许久许久。
……
新的一天开始。
这一天,江山闹得满城风雨,上海滩各界关注,报社争相跟进采访的黑社会“逼选”事件,很遗憾的没有登上报纸的头条。
这一天,江山发起的史无前例的黑社会民主“选举”,遇上了海军起义,震惊各界的消息瞬间无声无息了。
这一天,江山本来可以好好上头条,海军就起义了。
太残暴了!
这一天,程璧光、林葆怿以赴浙江象山海域演习的名义,率舰队南下,朝广州方向进发――海军轰轰烈烈的护法行动全面展开了。
《海军护法宣言》在上海发表。这份称为“养电”的宣言,是通过汪精卫在上海发布的。
《海军护法宣言》,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炸响在沉云密布的中国天宇。
前后一年时间,海军已经第二次对北京中央政府公开“扯旗造反”了。
海军提出佣护《约法》,恢复国会,惩办祸首三项主张。并称自《约法》失效,国会解散之日起,一切命令无所根据,应视为无效,亦不承认发布命令之北京政府。
海军第一舰队南下护法,这使段祺瑞在北京大为震动。
段内阁为了紧急应变,立即调升第二舰队司令饶怀文为海军总司令,并以林颂庆为第一舰队司令,杜锡珪为第二舰队司令。
段内阁并发表广东省长朱庆澜和广西省长刘承恩对调。
朱庆澜以广东自主为理由,拒绝接受这个命令。
广东在此时的西南,是政治和军事中心,不过广东内部的情势很不稳,虽然不像四川那么表面化,可是也是极复杂。段祺瑞对广东是采取一方面自外面施加压力,一方面在内部制造分化,利用地方派军人的排外主义,企图制造广东内部主客两军互相混乱,使北洋军能乘虚而入。
此时北洋派势力已占领了福建和江西,这两省和广东毗连,段打算拿这两省当作进攻广东的跳板,同时从海道运兵在广东沿海地区登陆。
段祺瑞的这个计划受阻于冯国璋。
冯国璋做了总统后,曾表示尊重责任内阁制,对于段用人行政和决策的决定都不干涉,段对冯在态度上也比对黎时好得多。可是他们是两个实力派,冯颇有心机,段则刚愎自用,冯当然不愿意做一个和黎元洪一样的受气总统,段则决不肯放弃半点权力,因此两人的争执,一样尖锐化。
争执的第一遭,是军权,这也是历来总统、总理间的争执焦点。冯就任不久,就想恢复“大元帅陆海军统率办事处”,段当然不肯同意。段在***设立了“参陆办公处”,以取代袁世凯时代的“统率办事处”。
冯要过问全国大事,不愿做有名无实、像个泥塑的大总统,段在这一方面总算让了步,自6年10月8日起,每天派一位官员向总统报告政情。
可是,总统、总理之争,不是表面的,或是一件事情上让一点步就可以和缓,于是权力之争使这两位北洋巨头,裂痕愈来愈大。
冯、段两人的暗斗,就是北洋派直系和皖系的斗争。
这两系在军事上各有力量,各有地盘,可是他们也各有弱点。
直系占有长江三省地盘,然而湖北、江西和江苏不相联结,并且因为地形分散而力量不集中,尤其是江苏更是处于皖系势力的三面包围中。至于冯国璋自己身居北京,也是在皖系势力范围内。不过,皖系军人纸上谈兵的多,肯打硬仗的少,而且在用兵西南时,必须越过长江,要经过直系的地盘,直系地区虽然分散,却是皖系用兵西南必经的孔道,所以段在征南军事上必须要取得冯的支持。
北京直、皖明争暗斗,西南何尝不一样。
广东内部,几种势力明争暗斗。桂系军人陈炳焜是广东督军,自居于统治者地位,但是省长朱庆澜也有兵权,他统率警卫军及地方派军人。他们之间是对立的,督军和省长对立,桂系军人和广东地方派军人对立。另外,在北江还有滇军两师兵力驻防,由李烈钧率领,是国民党的基本武力。广东地方派军人有时和国民党联合以对抗桂系,有时又在南方与北方之间、国民党和桂系之间摇摆不定。
两广是在督军团叛变和国会被解散时宣称“自主”的。北京复辟时,桂系便高唱出兵,不过实际上却没有行动,主要是想利用时机以统一广东的军权。驻粤滇军以及朱庆澜所属的警备军也想北伐,但是桂系不肯给予军事装备。李烈钧事后曾指责陆荣廷,说他故意躲在家乡武鸣装病,坐失北伐良机,让段祺瑞重登政坛玩弄一切。
广东的桂系既然是统治者,对于滇军和地方武力便吝不予军费,逼得驻防各县的地方军纷纷就地筹饷。朱庆澜以省长名义发行救国公债,滇军则提印花税甚至扣留鸿安公司的鸦片以充军费。桂系便以此为理由打击滇军和朱庆澜。
桂系所搞的自主,完全是一种投机手段,他们认为自主是半独立,在半独立情形下,他们采取联冯倒段的策略。因为是半独立,对于北京政府的命令便根据自己的利益来决定应付办法。陈炳焜在孙中山到广州后不久即赶到梧州请示陆荣廷应该如何应付,陆认为抗拒孙会惹大反感,首先应该排斥朱庆澜而把地方武力夺过来。陈返穗后即照陆意思做,策动肇阳罗镇守使李耀汉驱逐朱,以省长职位饵李。朱在李耀汉的压迫下向省议会辞职,并要求准予将省长亲军20营交给陈炯明接管,以免落入桂系手中。
朱庆澜把省长大印交给省议会,根本不理睬陈炳焜就去了香港。
广东省议会选举胡汉民继任省长,这种选举并不合法,可是广东既已经自主也只有从权了。省议会选胡的理由是因为胡做过第一任广东都督。可是桂系当然是持反对态度,因此陈炳焜派人到省议会抢了省长大印,且以督军命令接收了省长亲军。另一方面陈炳焜早已向北京政府保举李耀汉为广东省长。段内阁对于这个自主的省区竟承认北京政府的人事任命大权,实在喜出望外,他巴不得桂系和国民党矛盾扩大,所以北京政府正式命令李耀汉为广东省长兼肇阳罗镇守使。
在国民党来说,当时最重要的工作是召集非常国会,因此自不愿在省长问题上与桂系闹翻,宁愿拿省长来交换桂系对组府问题不加干涉。于是胡汉民便向省议会辞谢省长,举李耀汉为代,省议会乃举李为省长。
这期间,国会议员在孙中山邀请下已纷纷南下。
不过,该来的没来!
孙中山在心里最焦急等候的是陆荣廷和唐继尧,他们却如江山当初预言的一般,一个也没有来。
孙中山直到今天早上在报纸醒目的头条上看到《海军护法宣言》,总算松了一口气,在广州提心吊胆的这些日子,也找到了一点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