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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缓缓的落入永恒的地平线。徐徐刮来的软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似乎都带着上海滩奢靡的洋场那种痒痒酥酥的情调。
夜幕降临上海滩,隐约而来的是一份梦幻般的情调。夜幕低垂的时候,也是很多人开始兴奋的时候。这就是上海滩的魅力。
江山感受着身边的喧嚣连天。
车站月台上,旅客似蚁,夹着高一声低一声唱歌似的卖小吃和小东西的吆喝声:
“卖报!卖报!特大新闻,黎元洪发表下野通电,正式宣布辞去大总统职。段祺瑞在北京正式组阁:特任汪大燮为外交总长,段自兼陆军总长,刘冠雄为海军总长。另,特任汤化龙为内务总长,梁启超为财政总长,林长民为司法总长,张国淦为农业总长,曹汝霖为交通总长,范源濂为教育总长……”
“陆仁家的炒豆腐――谁要嘿?民国第一任大总统孙文先生金口亲尝,颁赐开国功臣!”
“日本火柴――上面标签上贴的日本娘们的大腿根都露出来拉!”
“飞马香烟――阿拉晓得这是中国人的香烟啰……”
“先生,您要擦皮鞋吗!上海滩的中国人和洋人的皮鞋为什么都是锃亮锃亮的能当镜子照?那都是我们帮着擦出来的。你要不擦一回皮鞋,就不算来过一回上海滩……”
“大鸭梨啊,鸭梨,水汪汪的大鸭梨,唉,新到大鸭梨啊,水果阿力童叟无欺,只要两个铜板一斤嘞……”
……
如此种种,更把车站搅得开锅稀粥般热闹。
江山望着这个恍若隔世的真实世界,这里不是怀旧和发呆的好地方,无奈一声叹息,tm的,不用想太多。即来之,则安之。他最后狠狠的吸一口烟,丢下剩下的烟头,与白学生装青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向车站出口。
一旦学会了破罐子破摔,江山发现世界豁然开朗。
之前的两个漂亮女学生提着行李就在江山他们的前面,她们在站台外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接她们的人。
“怎么还来呢?”个子小小的那个萝莉女学生灵动的眼睛四处寻找,微微噘嘴说道。
小萝莉容姿清丽脱俗,一举一动都那么的引人注目。小鼻子修直挺拔,肌肤如同查理饭店里最贵的奶酪般晶莹,那小小的嘴唇也有着罕见的刀削般的线条。总而言之,她漂亮得非常过份,特别是对一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萝莉来说。
江山想,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小萝莉一定有成为巨星的潜质。
夕阳余晖,苏州河的浊水幻成了金绿色,带着一丝江南的慵懒,轻轻地,悄悄地,向西流去。
黄浦的夕潮却与渐渐低陲的夜幕截然相反,渐渐的涨上来。现在沿这苏州河两岸的各色船只都随之浮起,舱面都露出了码头。
暖风吹来外滩公园里洋鬼子们嗨皮的音乐,带着重金属味的铜鼓声响的最狂野,也最叫人兴奋,分明有让人摇滚起来的冲动。
暮霭挟着薄雾笼罩了外白渡桥的高耸的钢架,电车叮叮当当的从这里驶过时,这钢架下横空架挂的电车线时时爆发出几朵惊心动魄的碧绿电火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运动的电车上,贴慢了有关“药品”、“饮料”、“化妆品”、“香烟”的文字和图案。
从桥上向东望,可以看见浦东已经有些现代化雏形的钢筋水泥建造的洋栈像巨大的怪兽,蹲在暝色夜幕中,昏黄的千百只照明的白枳灯像闪着千百只小眼睛。向西望,皆是高高地装在一所洋房顶上而且异常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射出火一样的赤光和青燐似的绿焰:light,heat,power!
而本土的“人丹”、“五洲固本皂”、“冠生园糖果饼干”、“三和酱菜”、“先施化妆品”等广告广告牌占据繁华街道的两边,这些路牌广告都没有做任何刻意的装饰,而是运用了醒目、精炼的两三个字,但是它的文字达到了一字千金、一望而知的效果。
这在逐渐低垂的夜幕中,三辆黑色的小汽车像闪电一般驶过了外白渡桥,向西转弯,一直沿北苏州路去了。
过了北河南路口的上海总商会以西的一段“铁马路”,那三辆汽车到这里就减低了速率。
第一辆车的汽车夫轻声地对坐在他旁边的穿一身黑拷绸衣裤的彪形大汉说:“老张!是火轮房罢?”
“可不是!怎么你倒忘了?您准是给那只烂污货迷昏了啦!”
老张也是轻声说,露出一口好像连铁梗都咬得断似的大牙齿。
此时汽车在一座气派华美的英式洋房戛然而止。
老张忙即跳下车去,摸摸腰间的勃郎宁,又向四下里瞥了一眼,就过去开了车门,威风凛凛地站在旁边。
车厢里先探出一个头来,带着黑色礼帽,下面是一张紫酱色的方脸,浓粗的大眉毛,圆睁的大眼睛,脸上有许多小疱,相貌不善。他看见迎面那座规模宏大,气派华美洋房的大门上正有“沪宁车站”四个大字,也就跳下车来,直走进去,完全无视眼前堆积的人潮。
老张紧跟在后面。
这个车站和上海此前任何车站都不可同日而语,规模宏大,气派华美。广场开阔空旷,面积达1000平方米。
广场的人群看到从小汽车上走下的人群,嚣张跋扈的走来,立刻好像被无形的手推着让开一条路。
“南京来的火车快到了么?”
黑礼帽紫酱脸的人拉开他那嗡嗡的大嗓门傲然问。他大概有四十岁了,身材魁梧,举止凶神恶煞的,一望而知是上海滩那些颐指气使惯了的“大亨”。
他的话还没完,坐在门口那里的火轮房办事员们霍地一齐站了起来,内中有一个瘦长子堆起满脸的笑容抢上一步,恭恭敬敬回答:“二爷,车刚刚到呢。”
“二爷,我们在这里等林小姐吗?”老张低声问道。
黑礼帽酱紫脸的二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说:“里面去接一下。收了钱,事情可不能办砸了。要知道现在的革命党人看到段祺瑞的内阁名单之后已经抓狂了,狗逼急了也会跳墙,革命党人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说着带人走了进去。
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挤到两位天仙似的女学生前叫道:“坐车啦,两位小姐坐车吗?”
“不用了。”高个子的女学生很有些不情不愿地冷冷道,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而小萝莉美丽绝伦冷得象座冰山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的表情,或者这本就是对她来说不屑一顾的事情罢。
顿时,车夫百般献出的媚俗笑容僵在了脸上。
“唉坐车啦,坐车拉,”车夫拉着黄包车没趣的走开,他的勇气可不敢再跟这两个贵气逼人的女学生说第二句话,他把目标迅速转移到江山和白学生装青年这边,一脸讨好的喊道:“坐车拉,两位先生坐车吗?”
江山静静地站着,视线的焦点却不知落在了哪里。一路走了,看了这么多,他现在算是接受了穿越现实,可又不可避免的开始为今后的生计犯愁。直到车夫的喊话把他拉回现实。
白学生装青年问道:“石库门多少钱?”
“两块钱。”车夫赔笑的两眼已像寺院里的弥勒佛似的眯成一条缝,笑着说。“就两块。”
“这么贵?”白学生装青年忍不住眉头皱起来。
江山凶狠狠的吼道:“你怎么不去抢?”
就在旁边,两个女学生看到了这一幕,也忍不住破开冰颜一笑。
“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外地人。”高个女学生轻轻在她同伴绝色小萝莉耳边说道。
车夫早就变了脸,撇嘴道:“这还贵?看你们一脸的穷酸相,就是座不起车的。”
白学生装青年本来恬淡宁定的脸上阵红阵白,他本来一时顺口的问一句,也没有真想要坐车,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拉不到客就如此尖酸刻薄。
江山看到白学生装青年吃鳖不知道多开心,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毫不掩饰内心的欢乐的笑道:“你就算再如何想哭,也要微笑的说一句:你大爷的。”
“我没有想哭。”白学生装青年哭笑不得的说道:“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大爷的。”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声大笑起来,就这样肩并肩的扬长而去。
引得路人侧目,小萝莉一组也忍不住频频侧目。
相对与白学生装青年略带矜持的笑,江山就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狂放之极。刚刚还在为这个陌生时代的生存烦恼,转眼就把烦恼抛在脑后。
江山的性格本来就是很阳光,他习惯于将还没有能力去解决的事情放在心底,只专注于眼前能够办到的。而眼下第一件事,就是和白学生装混熟悉了,先到他家去蹭一晚,不然穿越的第一个晚上就得在上海滩睡大街。
不管怎么说,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这次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丝融洽。
笑得开心开心极了的江山不防一头和一个人撞上,抬头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四方脸,小眼睛,大热天儿还穿着件靛青葛纱袍,腰间系一条玄色带子,显得精干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只左颊上一颗铜钱大的黑痣上长着猪鬃似的一绺长毛,让人怎么瞧怎么不舒服。
“你tm的找死。”一绺猪鬃毛男如熊一样盯着江山破口大骂,捏着沙钵大的拳头都舞到了江山的鼻子前。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周边几乎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嗨,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撞了人还骂人。”白学生装青年很有一些侠气的首先出来打抱不平。
“臭死了。”江山收起笑脸,拨开白学生装青年,平静的看着一绺猪鬃毛男,即无畏惧也无愤怒,他的声音柔和而又悦耳,“长得像一坨屎就算了,为什么非做一坨屎。”
白学生装被江山精彩幽默的骂人话弄得哭笑不得,拉着江山说:“你这样骂人也是不对的。”
“狗杂种!你说什么!”
一绺猪鬃毛男也感到受了侮辱,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身上的肌肉则如同藏满了虫子一样快速蠕动着。
人群立刻轰的一声,议论纷纷的躲闪开来。看来这家伙就是这里的地痞流氓,没有人愿意随便招惹。本应维持秩序的警察则抱着双臂站在墙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江山用机械般的语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你就是一坨臭气熏天的屎。”
白学生装青年实在想不通,不就是撞了一下,怎么会闹成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一绺猪鬃毛男怒极反而平静下来,他咳了几声,一口浓痰已经到了喉咙口。他准备先将一口浓痰吐在这瘦弱小白脸的脸上,再一拳打折他的脖子。
然而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绺猪鬃毛男,从后面出来一个壮汉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走吧,不要节外生枝,九爷交代下来的事情要紧……”
一绺猪鬃毛男的痰到了喉咙,听到这句话后又把痰咽了回去。很是不甘心的盯着江山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了。
围观的人群中似乎还发出了一声看不到好戏而惋惜的叹息声。
江山的目光还在盯着一绺猪鬃毛男的背影看。
白学生装青年喊道:“还在看什么呢?我们也走罢。”
“那家伙腰上别了什么东西?”刚刚与一绺猪鬃毛男对峙的时候显得无比平静的江山显出一丝凝重的表情,眉头锁了起来,双眼一瞬不眨盯着一绺猪鬃毛男靛青葛纱袍的背后腰间,那里突起了一块,自言自语道:“像是一把斧头……”
“你说他的腰间别了把斧头?”白学生装青年忽然最近上海滩名声雀起的一个凶悍帮会。
“这些人不是好惹的。我们赶紧走。你惹上的可能是个大麻烦。”
白学生装青年拉着江山想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拉几下都没能拉得动他。
江山还在盯着一绺猪鬃毛男看。
一绺猪鬃毛男几人一直小萝莉面前,先前的壮汉微微躬身,说道:“小姐,林老爷子让我们在这里接您。”
“来啦。”高个女学生对小萝莉微微笑道。
小萝莉微微点头,以惯有的冰冷声音对壮汉说道:“帮我拿下行李。”
壮汉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从从容容地接过行李,又交给一绺猪鬃毛男另着。
“我爸爸呢。”
“喔,在家应酬呢。”
小萝莉冷冷一笑,淡淡的说道:“走吧。”
熟悉她的高个女学生知道,这是小萝莉在对自己父亲没有亲自来表示不满了。
壮汉对她毫不掩饰的的不满视而不见,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
才走两步,迎面就看到黑礼帽酱紫脸带着一票人挤开人群也出现小萝莉面前。
“林小姐?”黑礼帽酱紫脸惊喜的喊道。
黑礼帽酱紫脸身后的老张的目光却落在小萝莉身后壮汉和一绺猪鬃毛男身上,惊呼道:“二爷,是王老九的狗腿子!”
老张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箱子就朝他砸了过来。
小萝莉身后的壮汉一撩袍子,麻利的抽出要是别在腰间的斧头。
这一瞬间的突然变故,全部都落在远处江山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