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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8-22
楚馆云闲,秦楼月冷,虽然时近黄昏,街边小摊却未见有要收去的迹象,高喊叫卖的吆喝声依然传遍四方。舞容回环,歌声弥漫,娇艳的异域舞姬搭着同伴奏出的妖娆舞曲翻身轻腾,步步婉行,月色及衫,似纱薄雾,转腕凝指,六角晶莹舞落,滑步俯仰而出,足踏奇妙旋律。
与之前路过的莫尔市和锡诺市的庄重肃穆气氛不同,卡拉泽城的氛围充满了热闹与自由,浓重的商贸气息,满满的生机与活力。
雷克斯的头盖骨里还在进行着孤独的高智商活动,维拉妮卡已经被这份难得的热闹市街景象吸引的几乎要忘记正事了,连阿莱斯特的眼中都出现了赞叹左右摇动着脑袋,只有盖文还记得,他们应该先找个隐蔽的落脚地,然后想办法掩藏行踪,之后就是重新制定计划,选定前进路线等等一大堆事。
等到雷克斯终于敲定了歇脚的地方并与盖文合力将另外两个人领进去后,松了一口气的他终于有空来回答维拉妮卡和阿莱斯特的疑惑。
“和之前的城市有差别是理所当然的,卡拉泽城是贵族私城,并不受共和国制度的影响,依然保有旧贵族城的条律。对于一个没有宵禁令和平均主义,鼓励商贸积极外交,用金钱来衡量人生的城市,这不是应有的常态么?”
“可是,弗利特共和国应该是个由国会三巨头交叉制衡共同管理的国家吧,由国民投票选举出来的议会成员们才是国家政治的掌控者不是吗?为什么会出现贵族私城?”维拉妮卡反而更加疑惑了,不过阿莱斯特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听说,弗利特共和国里有一座城市,倚靠着这个国家,却又不属于这个国家,支撑着这个国家,但又处于这个国家的对立面,莫非指的就是卡拉泽城?”
“嗯,没错。卡拉泽城本来并不属于弗利特共和国,或者说弗利特共和国本来并不属于国民。在变革之前,这个国家也曾是由唯一的皇帝所统治的集权制国家,当人民无法忍耐暴君而发起革命时,有一位贵族援助了这群革命家,给予了他们金钱和物质甚至是人脉上的极大帮助,于是当共和国成立时,当时的国会代表们决定给予这位贵族一点惠赠来报恩,而贵族的要求就是,他的家族能够永远享受旧时所有的待遇。”
“所以卡拉泽城就保留了下来,到现在依然是个由贵族城主来统领管理的私城?”
“啊,基本上就是这样,所以卡拉泽城算是个独立城,但是它实际上又并未脱离弗利特。”雷克斯对维拉妮卡的结论表示赞同。
“难怪你要选择这里了,没有什么比一个金钱至上的城市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行踪,彻底甩开后面那群烦人的尾巴了。不过,前提是要有足够的紫晶币……”维拉妮卡拉长了语调,侧过头玩味地看着雷克斯,“难道你要自掏腰包?元帅大人可真是阔绰得很啊。”
“啧啧,我可没有那么大方,这不是有个可以报销账单的好地方么?”揪住飞进来的信鹰,雷克斯扯下哈瑞斯的回信,对着维拉妮卡轻摇两下。
“教廷总部这种地方,永远不会缺的就是钱,毕竟有全依莫的信徒可以募捐。”盖文感叹了一句,算是对雷克斯的选择做了注解。阿莱斯特虽然总觉得听着哪里不太舒服,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无法反驳。
***
依然是待在房里放空自己在意识的空间里进行交流的阿莱斯特与亚尔培特,在空地处认真修习“雷神之锤剑法”的盖文,以及在联系哈瑞斯与亚尔培特,并且重新制定接下来路线与计划的雷克斯。
维拉妮卡在旅店里溜了一圈,感觉实在无聊得很,但又不方便出去逛夜市,只好闷闷地回到自己房中冥想补眠。可今天不知怎么地,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想要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却搞得越来越烦躁焦虑,然后,她又一次陷入了梦魇。
和往日的噩梦不同,这次维拉妮卡是清醒着进入了梦魇中,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座圣殿,那大片的冰霜荆棘玫瑰纹章,还有……圣像上的那滴血泪。
血泪落下时,她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黏|腻与湿润,眼前一片血雾朦胧,刚有几分清晰的圣像再一次模糊,看不清到底它到底是哪位主神。
又是这样,每当她想要仔细辨认圣像时,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让她永远无法将注意力放在那张明明很清晰的脸上,可又偏偏能感觉到那座圣像散发出来的强烈哀伤与苦痛,如同想要向她传递什么信息似的,但她就是完全无法理解。
烦闷,焦虑,躁动,她感觉自己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所包围,如同每一场噩梦般,烈焰灼烧肌肤的焦臭味和强烈疼痛感再次向她袭来,甜腻的血腥在嘴边蔓延,维拉妮卡感觉自己发出撕裂般的悲鸣,可她的耳边却始终一片死寂。
救我。
她感觉到自己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请救救我。
那是最软弱,最无力,最绝望的求助,仿佛将自己的内心整个剖开,把所有痛苦与恐惧暴露在人前一般。
她努力伸出手,向前抓去,想要握住什么东西,不管握住的是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够让她感觉到并非独自承受。
然后她感觉到了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指尖流下,就像……就像圣像上的那滴血泪滑落一般,明明恐惧,可她伸出的手却觉得不再孤单。
她终于能够睁开了眼,映入视线里的是一张充满忧虑与温柔的脸——雷克斯的脸。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温水?”
重新获得听觉的耳朵边传来的声音比平日还要更加温柔,饱含着浓浓的关怀意味,维拉妮卡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将头侧过去一点,顺着自己仍未松开的手往上看。果然,自己又紧紧抓着雷克斯的右臂,而且还把他已经结痂快要愈合的伤口重新抓出了血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指尖一直流到手腕,然后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红花般娇艳,然后鼻子才后知后觉地闻到了甜腻的血腥味,不似梦里那种令人作呕的下等味道,倒让她觉得有几分温暖。
水杯抵到了她的嘴边,细心地为她润过唇后才微微倾斜一点,让她能够喝一点进去。维拉妮卡难得乖巧地接受雷克斯的服务,恍如冰原般的美丽婴儿蓝眸子专注地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视线,不曾离开片刻。雷克斯随手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拨开维拉妮卡黏在颊边的一缕发丝,指尖留恋地滑过肌肤细腻的脸颊,然后轻抚发顶,一下一下地,速度不急不缓,力道不轻不重,无声安慰,静静帮助她平息从梦魇中挣扎出来尚未平复的情绪。
“未经允许就进入淑女的房间,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我感觉你需要我。”
“……笑话。”
“是不是笑话你心里明白,维拉妮卡,我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雷克斯的轻轻垂了下去,散落的发丝遮住半边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却是难得的认真诚恳,还有几分不容拒绝,“不要拒绝我的帮助,你知道你的内心深处在渴望什么,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该做出选择了。如果你没办法让自己足够坚强,足够理智,足够独立,那么就去习惯依赖,习惯身边有人陪伴,习惯相信你所信任的人吧。”
“雷克斯,我开始讨厌你了。”维拉妮卡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轻轻地开口,“你实在太犀利,太直接,太让人无法应对了。”
“原来今天才开始讨厌吗?我以为这种情绪已经在你心里绕很久了。”棕色发丝轻轻晃动着,雷克斯似乎是摇着头笑了笑。
“你看,你又是这种模样。说别人的时候,永远一针见血直刺最痛最真的地方,可是一旦话题关乎自己,又打着哈哈岔开了。”维拉妮卡执拗地伸出手拨开雷克斯散下的发丝,逼迫他与自己的视线交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无论你说什么,我不会认同,因为你的认真与诚恳如此有针对性和偏颇性,我无法依赖你,习惯你陪伴,相信你的誓言。”
雷克斯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被迫定定地与维拉妮卡对视,甚至忘记移开自己的眼睛,将所有动摇、挣扎还有惊讶全部暴露在了她眼前。
“你想要答案,雷克斯,我给你,这就是我的答案。”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坚定语气在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直接钉进他的心里,在他以为他终于能够将军的时候,对方却抢先一步狠狠将了他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