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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菡萏在父亲迫切眼神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给母亲打电话,接通之后,听见了母亲压抑的颓丧声音。她把父亲的意思传达清楚,母亲沉吟几秒,让她把电话递给父亲。
“川哥,……呜呜,我大伯去世了,家里正在给他办丧事,一时回不来啊,我们这里要停够七天,下葬之后,同族的后辈要在家里守足49天,然后再请帮忙的乡亲吃饭……嗯,家里人要忙两个月,我要不提早回来一些……”苏芳漫天扯谎。
白川不悦道:“那算了,忙完再说。你不要耽误了芙蕖的学业,让她早点回来。”
“……小辈子来了就要守够时间啊,不然去世的老人会带走她的……”
“你们那里哪来那么多规矩,我记得你们家是在一个城市吧?这明明是小村寨才有的规矩啊?”白川总算起了点疑心。
“不是的,我们家规矩大……”
“行了行了,那就这样吧。”白川懒得再问。
白菡萏是亲眼见到了母亲和姐姐的惨状的,显然母亲是在争取时间,不知道能不能修补好她们的身体……
两个月后,母女俩才满脸疲惫的回来,苏芳一下子像老了十岁,白芙蕖也蜡黄憔悴得不像个年轻人。
当时苏芳只是注射了胸部,但是为了营造巨-乳的假象,注入的材料比较多,那两坨东西从乳晕和腋下分别挖了个孔打开之后,里面的乳腺组织与果冻样的奥美定长在了一起,流出来脓黄中掺杂着血色的物体,而且怎么流也流不尽,又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直至看似没有物体流出。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异想天开地问医生,能否重新植入硅胶隆胸?医生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蛇精病。都这样痛苦不堪了,还想着大胸?没给她全切了算好的。
白芙蕖更惨,她先治疗了一个月的梅毒,才上了取掉奥美定的手术台,时间一拖,脸上的多个部位已经开始溃烂了。她手术麻醉前,先拽着医生的手问,能不能重新整容。医生根本没搭理她。太阳穴注射的奥美定往下流动,整个脸皮像被掀掉了一层,再也恢复不了年轻女子的靓丽肌肤,从她胸部挤出来的奥美定组织,医生整整接了两个手术盘。
专家告诉她们,这只是第一次取出,里面肯定还有没被发现的、和组织长在了一起的物体,因为这里接诊的多个病人都是如此。但目前已没有更好的办法,人体又不是随时想打开就打开的,只能回去好好养着,注意定期检查。
两人没有回白家,而是让白菡萏送了她们的衣物,暂时到原来的别墅住着。苏芳的胸部紧紧包着一层纱布,已经是个平胸,手都抬不起来;白芙蕖更夸张,除了胸部之外,连整个头部都包着。看得白菡萏心惊胆战。
苏芳避开白芙蕖,苦涩地拉着白菡萏的手,对她说:“菡萏,你姐姐算是废了,我们娘仨以后就要靠你了。你一定要把秦越楼拿下,至少要有秦家这个靠山,否则你看妈妈这个样子,说不定会被你爸爸赶出白家的。”
白菡萏拼命点头。
白芙蕖就在门边的墙上靠着,捂着自己的嘴,无声流泪。到现在,她依然不肯相信现实,总觉得一定有办法可以变好。而且,她还在想嫁给钟墨……
A大校园里,白玫瑰朝气蓬勃地抱着自己的书本走在路上,和几个同班女生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去校园附近的小街逛逛。上一世自己无法处理好的同学关系,这一世很轻松就驾驭了,诀窍就是:只要表现得和每个女生一样,吃吃小零食,买点小饰品,生活真的可以很简单。
谁也不会想到她在外面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不少产业。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戴着一个俏皮的发箍,发质如匹如缎垂下,在纤薄的背部形成惊人的唯美风景。她穿着和别的女生看起来差不多的小外套、T恤和牛仔裤,只是仔细看就能感觉品质要好许多,不过她从来不会在人前刻意显示自己的有钱。
“哎,白玫瑰,你这个发箍多少钱啊?我在AlexandreZouari看到一个差不多的,好贵啊,少说也是5000块,你这个也挺漂亮的!”一个女生瞧见了白玫瑰发间的配饰,不禁问道。
白玫瑰点头,“嗯,在外地看到的,是仿的。”只要有人问起她身上穿的品牌,她都这么说。
“仿得真好!这种高仿也很贵的。白玫瑰,你住独立公寓,你们家挺有钱的吧。”
“还好吧,一般般。”白玫瑰浅笑。
“我也想买一个发箍,吃完饭去后街逛饰品店?”
“好啊!”
经过篮球场,几个女生停下了脚步,尖叫道:“哇哦,快看,那是大三的齐牧人!”
“真帅!不愧是系草!”
“咦,场边那个给他递水的女生是管理系的钟瓷吗?”
“对啊!现任学生会长!”
“看不出来他俩这么好!是男女朋友吗?”
“应该是吧,好登对……”
“呜呜……我也喜欢齐牧人。”
白玫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篮球场边的情景让她心里有点酸酸的。高大英俊的齐牧人只穿着背心,看来是打了有一段时间了,头发润润的垂在额头前,汗水从他刀削般的鬓角和高挺的鼻峰滑下,随意用毛巾抹掉,露出的手臂是介于白皙和古铜之间的过渡色,肱二头肌随着仰头喝水的动作隆起,很有男人味。他对着钟瓷在说什么,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闪闪耀眼。
钟瓷的个子有一六八公分以上,和白玫瑰差不多,但站在齐牧人身边却显得娇小秀气,她一贯是穿着长裙,身材纤美动人,长发披散,两边各分成一股扎在脑后,非常优美。她微笑着跟齐牧人说话,眼中仿佛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这对男女是场中瞩目的焦点,男生都在偷看钟瓷,女生都在偷看齐牧人。
白玫瑰望了一会儿,有点闷闷不乐,拉拉身边的女同学,想让她们赶紧离开。
谁知道齐牧人一扭头,瞧见了站在边上的她,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帅气笑容,招手道:“玫瑰!”
钟瓷听见,也忙转头来看,“玫瑰?”
几个女同学的眼光咻的就飞回了白玫瑰身上,“你认识他们?”
白玫瑰勉强朝几人笑笑,说:“嗯,我过去说两句话,你们等我一下。”
她走过去朝那对看起来很闪亮的男女说:“我正要出去吃饭呢,没想到今天有比赛?”
“嗯,马上就完了,还差最后一节。”齐牧人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白玫瑰老大不自在,转而跟钟瓷说话,“小瓷姐,最近忙吗?”
“还行。……哈哈,我可听我哥说了,你和他在意大利玩了两个星期吧?”钟瓷狡黠地眨眨眼。
“是啊,我们几个人一起在意大利坐火车旅行,差点把行李包弄丢。”齐牧人接过了话头。
钟瓷却懵了。钟墨回去只跟她说了去找白玫瑰的事情,一点儿没有提齐牧人也在。她还以为白玫瑰和哥哥已经有了些感情基础。齐牧人突然这么说,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啊,你们、你们一块去的?”
旁边几个女生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对白玫瑰的家世背景刮目相看,暗暗嘀咕起来。
白玫瑰看着钟瓷明显恍惚着不太开心的神情,心底一沉。
果然,小瓷姐还是对齐牧人有意思的。
她和齐牧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是在那边正巧碰上了。”
话一说完,两个人又挺默契地对视一眼。
更像是有预谋的有木有!
不管钟瓷心里信不信,嘴上是信了,“哦。”
白玫瑰连忙岔开话题,“小瓷姐,成风那里已经装修好,散了味了,我们邀请风水师算个时日,就准备开业活动?要不要请个活动策划公司来操办?”
钟瓷缓过劲来,摇头,“不用,你放心了,我来办就好。”
齐牧人笑道:“那个很厉害的造型会所吗?开业要不要请我去?”
“好呀!”钟瓷柔柔的笑,“当天我要搞个走秀,你来当个男模。”
“唉,饶了我吧。”齐牧人举手投降状,“还是让阿墨来吧,他肯定愿意。”
白玫瑰和钟瓷都莞尔。
“嘿,齐牧人,快过来,开始了!”旁边有人喊了起来,原来是一起组队的人要进行比赛了。
“OK!来了!”齐牧人应了一声,向两个女孩挥了挥手,转身跑了过去。
钟瓷挽着白玫瑰的手,态度依旧那么要好,仿佛已经忘记刚才意大利那件事了,“你要留下来看牧人比赛吗?一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和几个同学约好了呢。”白玫瑰指指旁边的同班女生。
“好,那就不留你啦,拜拜。”钟瓷笑眯眯,放开了她。
白玫瑰和她道别,向几个女生走过去。
但这些女生看她的眼神却已经变了,走出了篮球场,几个人小心翼翼道:
“白玫瑰,你寒假去意大利了啊?”
“你是和齐牧人一起去的?”
“你家情况肯定很不错吧?”
“……”
就像王子与平民很难交心一样,有钱人家的女孩和普通人家的女孩也是从来都势如水火的。这不是性格好、人缘好就能忽视的问题。硬要相处,也许双方都会难受。比如白玫瑰和她们聊的话题,永远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一般。她们说到的地摊一条街、街头巷尾的小吃、对未来职业的期盼等事情,白玫瑰都无法融入进去。而她也不可能跟她们比较巴黎和罗马哪个城市更时尚,谈起京城新来的米其林三星厨师的拿手菜,或是假期准备坐游艇出海开派对……
生活不同,眼界亦是不同。没有谁对谁错。
本来还想试着相处,不过有些问题迟早都要爆发。能够和平处理是最好。
吃完了饭,白玫瑰就称有事,和她们道了别,不再和她们一起去逛后街的便宜小饰品店了。
到了图书馆,脑中总是出现齐牧人打篮球的英姿,还有钟瓷瞧着他时喜悦的脸、熠熠生辉的眼睛。
白玫瑰心酸地想,其实,那两人更相配。小瓷姐一定会回应齐牧人的爱。
而她自己,这辈子实在是不想和感情两字有任何瓜葛。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视界相同的人更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