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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环倏进倏退,像是要割裂空间,向赤尊信进行最凌厉的攻击。在此关键时刻,单玉如尚能保持最美妙的姿态和神情,幽怨动人地望着他。
赤尊信眼神稍稍下移,以防不经意间受到媚术影响,却一眼看到她饱满的酥胸,还有在胸前穿花蝴蝶般交错移动的玉臂。
单玉如的媚术超越了寻常色|欲,引诱对手沉溺于她的美,想要疼惜爱怜她。这种感情恰好与魔种引起的情|欲相反。赤尊信目光一接触她胸前部位,立刻落入她预先布下的陷阱,魔种亦受到感情的抑制,导致功力减退。
只要收敛心神,断绝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六贼”,进入无知无觉的境界,媚术将不攻自破。
但这并非说说便可做到的。
赤尊信一掌劈在玉环上,浑身一震,向后连退三步,意识到自己的心神被她双臂吸引,无法全心对付玉环的攻势。单玉如见他后退,忽地甜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愉悦之意,听在赤尊信耳中,竟隐含劝他躺倒安睡,不要与她作对的意思。
翠玉双环脱手飞出,划出难以预测的轨迹,分袭赤尊信面门和气海。
真正的杀招隐藏在玉环之后。
赤尊信暴喝一声,强行刺激魔种,再次从单玉如带来的梦幻感觉里脱开,也正因如此,反应慢了一步。他的指掌如暴风骤雨,急速击打着玉环,硬是将它们从面前击开,却发觉有一股锋利如刀的狂猛气劲扑面而来,席卷着寒风和雪花,让他避无可避。
不知何时,单玉如的翠袖重新垂落,迎风舒张,成为她最新的武器。那道可怕的狂风正是来自她的双袖。
“嘭——”
赤尊信握掌成拳,迎上她右袖卷来的位置,翠袖倒翻回去,托住从空中坠落的玉环,将双环穿回她手臂上。与此同时,左袖袖风更盛,稳稳拂到了他胸口。
寒气势如巨浪,第一重被赤尊信驱动内劲挡开,第二重已侵入他护体真气之内。眼见第三重将要贯胸而过,单玉如蓦地脸色大变,首次维持不住娇怯表情,甚至露出骇然神色。
她顾不得理会赤尊信是否有反击的能力,不顾一切地转身,双袖双环同时袭向身后方向。
情急之下,她已是竭尽全力,玉环上的呼啸声飘忽不定,犹如从幽冥中传来的鬼音。翠袖旋划出惊人气劲,割体生寒,由扩张骤然收缩成一束,竭力挡着身后的可怕敌人。
通体赤红的长枪挑中第一只玉环,枪身从中穿过,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隔般长驱直入,转眼又穿过了第二只,轻巧地点在翠袖上。
枪上气劲细碎如星火,嗤嗤急旋,覆盖了像白云一样舒开的广袖,顿时带得袖子随枪尖的移动而移动。单玉如对此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翠袖玉环被轻而易举破解。
然后,丈二红枪从她眼前消失了。
再标射出来的时候,枪尖传来沉重无比的力道,激的玉环嗡嗡震颤。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玉环彻底碎裂,碎玉飞溅。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翠袖也碎成片片织锦,在风中飞舞。单玉如鸟儿般向后掠去,玉容苍白如纸。
红枪的主人并未追击,放任她退出红枪的攻击范围。单玉如望向那个新出现的雄伟身影,神情复杂难明,然后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便走。她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此刻全力飞遁,转瞬掠出数十丈开外,身影很快变成一个小点。
厉若海收回红枪,神色凝重地道:“单玉如的媚术果然已经登峰造极。若非她专注于对付赤兄,我也绝无可能这么轻易地将她吓退。”
赤尊信并非第一次见到燎原枪法,每次均泛起惊艳感觉。而厉若海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令他不由心中生疑,先向身后看了一眼,方问道:“厉兄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厉若海平静地道:“赤兄大概还不知道,你已经成为天命教的眼中钉。”
赤尊信平生未和天命教打过交道,一听这话,大感愕然,沉声道:“为什么?”
厉若海道:“因为你身上的魔种!”
那一天,虚若无坦言道,单玉如若想保证燕王如期毙命,非得先除掉赤尊信不可。但这世上能威胁到赤尊信的人并不多,连庞斑都无法当场杀了他,所以单玉如十有会亲自出手,不容他与虚若无见面,了解事情真相。
正如天命教想杀朱元璋父子,鬼王一方也认为单玉如是其中关键。若能趁此机会除去她,自然少了一大威胁。
赤尊信认为厉若海来得恰好,是事出有因,并未想错。这一日,浪翻云、秦梦瑶、厉若海三人一起出城,在城外以无上灵觉搜索单玉如的踪迹,果然由厉若海率先察觉到她。
单玉如硬挡无枪势,输了一招,玉环粉碎不说,人也受了内伤。但她逃走时身法奇快,全然不像个受了伤的人,要追她必定费尽力气。那时离他们交手不远的地方,尚藏有两个可怕的高手,只因见单玉如无需帮手,一直没有现身。
厉若海若只顾追踪,未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果然,那两人见他放弃单玉如,也跟着退走,不曾出现围攻赤尊信。
事情解说清楚时,两人也到了清凉山上的鬼王府。
时至今日,鬼王府的密探已查到种种线索,结合盈散花在中原的行迹,彻底确认了她的身份。她的确是高句丽无花王后裔,白莲珏的传人之一,一直深恨燕王,被蓝玉请来中原,从燕王好色的弱点进行暗算。
她的侍女秀色也修习“姹女无想”,师从白莲珏的汉人侍女,隶属中原姹女派。她们算是同门,亦有超出一般的亲密关系,因而秀色自愿冒充盈散花和男人上床,即可吸取他们的精气,又可帮盈散花完成心愿。
至于盈散花是否和天命教有关,这已经不重要。
百日后,她便会香消玉殒,再也不会有人见到这个在中原惊鸿一现的花花艳后。
厉若海和虚若无均非藏头露尾的人,对赤尊信坦言不讳,提出以魔种化解媚蛊的请求。燕王倒也上道,明言自己前途未卜,但若能登上皇位,日后必定有报。
赤尊信是穷凶极恶的大盗头子,眼中没有正邪善恶,只有利益。因西南地处偏僻,他和明室没有直接矛盾,却也不会有任何好感。但单玉如欺上门来,谈不拢就痛下杀手,已经激起他的怒意,自动成为他除之而后快的对手。
只要能破坏天命教的好事,他才不管要救的人是燕王还是允炆。
虚若无已经多次警告燕王,把他训的灰头土脸,要他在庆典之前,不要和任何可疑人物来往,闹得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很紧张。
媚蛊乃是蛊术中最厉害的一种,其他蛊虫最多作用于人的骨髓内脏,媚蛊则可以侵入脑内,控制人脑神经,使受害者连行动都握于施术者手中。
这几天以来,为了阻止蛊虫进入大脑,燕王每日都要忍受针灸重穴的痛楚,并服用各种汤药,方能将蛊虫控制在沉眠状态。事实上,从燕王到鬼王,均已做好最坏的准备,直到赤尊信亲口答应帮忙,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燕王很少感激什么人,此时对赤尊信却恨不得千恩万谢,把王府中所有财宝都赠送给他。
虚若无淡淡扫了他一眼,探问道:“赤兄此来金陵,有何打算?”
赤尊信叹道:“老实说,我也不能确定如今的目标,只觉过往一切如镜花水月,不足为道。我现在想亲眼看方夜羽带他的人滚出中原,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领悟这几个月得到的心得,等明年八月十五赶去拦江岛,观看庞斑和浪翻云的决战。”
虚若无微微一笑,并未说这决定好还是不好。
慕典云忽然问道:“赤门主是唯一一个与庞斑、浪翻云、单玉如三人均交过手的人。据说单玉如的魔功已经炉火纯青,不知是不是真的?”
赤尊信也不在意提起自己的败绩,摆了摆手道:“不必门主来门主去的客气。论真实功力,她和赤某差不了多少,真正厉害的是她的媚术。我从未见过能把媚术练到这个地步的人,她全力施展魔功时,不仅对男人有效,估计也可打动女人的心肠。”
烈震北道:“媚术分三个等级,分别是肉欲,色相和无意。据说练到无意境界,可以在一照面时控制人的心志。这么看,她的成就仅限于色相?”
赤尊信点了点头道:“她的确是男人的克星,不过真实修为比庞斑还差得远,甚至不及三年前的浪翻云,比厉兄也差着一筹。事后赤某回想起来,总觉是因为出其不意才会败给她,如果再比斗一场,还不知谁会占到上风。”
慕典云道:“怕的就是男人的克星,她的徒子徒孙只要学到一成本事,便可魅惑普通大臣。赤兄可否通过在单玉如身上得到的经验,辨认出天命教的艳女或者媚男?”
赤尊信略一错愕,摸了摸脸上浓密的髯须,沉吟道:“只凭外表当然不行,必须感应她们血脉中真气的流动。”
那就是说,他做得到这一点,但非得亲近那个可疑女子不可。别人犹可,朱元璋怎会愿意把宠爱的贵妃交给马贼“亲近”?
最爱凑热闹的虚夜月恰好不在,受鬼王之托,带七夫人于抚云出门游玩。秦梦瑶在城外接到师门传讯,直接回了净念禅宗。
她们均有正当理由,但不知为何,经常参与正事的白芳华也不见人影。
除此之外,在座的全是绝对可靠的人物。
范良极骨碌碌地转动着一双贼眼,语出惊人地道:“正式谈完,来听听我的消息吧。我这几晚一直尝试夜探凉国公府……噢,虚老兄你以后不要那么自高自大,凉国公府的守卫根本不输给鬼王府。”
虚若无无奈道:“你是我们当中对做贼最有心得的人,自然要辛苦一点。说吧,你拿到了什么消息?”
受了鬼王一句马屁后,范良极缓缓道:“蓝玉与水月大宗见过一次。水月大宗本住在凉国公府,如今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也许是不愿受到蓝玉的监视。他们的先天气功均极为惊人,我不敢靠近,更不知他们谈了什么。但不管你们要杀谁,赶紧动手吧,我猜他们定有下一步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