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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回 帝王社稷图,葬旧人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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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婳子有话:我给你们跪了,我们坑文,我没坑文啊……我只是出了趟长差,我的工作性质真的是没办法长时间做在办公室里头,每天到处的跑,真是对不起可爱你的你们了。殢殩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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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沉吟之际,便闻水廊境口传来阵阵急凑脚步声,只是云雾缭绕辨不得真切,只待近些几声孩童糯语传情耳里,紧接着萼华的身形便穿过雾幕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月老为这突然的状况半响没反应过来。

    然身侧的夜子硕却没有太多意外,见了来人也只是一怔很快便荡开了笑容,好看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根外清晰:“你来晚了。纡”

    这在场的人可都知晓万花宴终只邀请到了北斗六星君,回函中可无提任何女眷欲往入席,这一声来晚了可别有深意。

    只是夜子硕不点破,但这番言语落在月老的眼里更是别有一番寓意。

    这东海萼华素来喜静,虽与天帝西海交好,但不喜列席重大场合可是六界出了名的瞵。

    萼华观夜子硕略显关怀探究的神色,心口无端重重一沉,歇了歇气后逼着自己扯出丝欢笑,“禅狄这孩子闹腾,薄允平素惯拿他没办法,我在星府左想右想着实担心这孩子闯出祸子难以收拾,便匆匆赶来了。”

    事先被叮嘱的禅狄在娘亲的脚畔配合的点了点头,双眼儿弯起的弧度特别温馨,这一刻无端让夜子硕念起阿裹。

    “早前催人唤你数回,没想到还是要禅狄出马才行。”夜子硕显然很高兴,弯身抱起禅狄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萼华见之紧了紧手心,心绪缓和不少,跟着旁侧缓缓坐下。

    “见过薄允了吗?”夜子硕问,和月老一块逗弄着怀里的禅狄,心情看得出来难得的好。

    “禅狄嚷嚷着要见天神叔父,你我已数载未见,当然是要来先看看你的。”

    月老闻之哈哈一笑,朝夜子硕挤眉弄眼一阵又道,“哈哈,好你个夜小子,你的好人缘连仙家妇人都招啊。”

    夜子硕哪里没听出他的挪揄,温柔的浅笑,对女子关切的开口:“近来都好吗?”

    萼华压下心中的惊虑,衣摆里的手无声握得紧实,但面上却放松不少,“都好。”

    夜子硕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回你来了就多逗留几日,天庭三十三宫景致不同,禅狄自是喜欢。”

    萼华回应浅笑,称好,却当逢男子吐出下一句话是,令她的笑靥顿时凝固。

    “曌帝……就是我的徒儿姒裹,那场校验后受了些伤未愈便下六界游历去了,这事当初你也是知晓的,我想等万花宴罢便将她接回来,届时还请你帮衬调养一番。”他这一番话说的很轻,却有道不明的滋味缠杂其间,令人闻之不免伤怀。

    “……阿裹”萼华顿感自己口误,立即改口,“我是说曌帝身子不见好么?”她不着痕迹的掠了掠自己的鬓发,语气里试探的成分微微在空中蔓延。

    夜子硕闻言怔了片刻,也只是一笑,没有很快回答,却低头柔声对怀里的人儿道,“禅狄,叔父与娘亲还有月老爷爷有事商议,让匕清陪你玩一会儿好吗?”说罢,示意一眼立在身后的匕清上前。

    “好。”禅狄瞥了眼娘亲,懦懦地答了声好,接过夜子硕手里递来的桃花糕,一手由匕清牵着手一蹦一跳跑远了。

    待孩子的身影看不见了,夜子硕方重新抬眸对上女子一双如秋水般明镜的眼神,这才沉声开口。

    “你也见了,那日她离去是何等仓惶,好在她体内留有我的丹元,若无操劳之事暂且无虑。”

    萼华听到若无操劳四字下意识窒了口气,总感觉有只大手箍住自己脖颈,心更是发了疯的狂跳起来,如今她甚至要在这个天下间城府至深的男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又是何等的艰难。

    “曌帝这伤……并非寻常伤经动骨之症,归起症结乃内里七魄不正所累,加之年少常年习武才积结下的,寻常仙药灵丹怕是只及毛里,若要触及脏腑还需遵照太古之法。”

    此话一出,夜子硕一下子便陷入沉默,这令萼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眼前男子瞬间冷峻的冷,不用看也有感而知他此刻的目光一定很冷。

    “那你便告诉我,何谓太古之法?”

    月老闻之也严肃了起来,倾了倾身子竖起耳细听。

    何谓太古之法,其实说到底就是遵照这个世间的自然法则而已,龙神女本不存在于六道轮回之内,只是经世间枯荣捻转,一魄终未归然,这之下,如若能寻得那一魄那自是令得自然,安保无虑。

    可然否……

    “天生万物,天养万物,所谓太古之法,不过自然之来,应命而去。”

    短短数字,昭然揭示了一种强大到不可触及的命理,这个世间本就是天润万灵,顺者而生,命终而去,常人不可打破,又何提应运而生的至真大神龙神女。

    所谓太古之法,不过是一种别样的气数使然罢了。

    自然之来,顺命而去……

    夜子硕愣在当场,心中反反复复研磨这八字,心中冰冷一片。

    “可我篡了她的卦。”说着抬眸迎上萼华惊骇的眼神,“萼华,我还篡了她的卦,阿裹出生时并非是天地之主的乾坤二卦,而是姤卦。”

    是半凶半极,女后之名的姤卦,是很可能位逼天帝的无上王权,颠覆乾坤危极的姤卦。

    所有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向夜子硕,他却苦笑了出来,握着杯沿的手紧得发颤,好像随时都能崩碎它一般。

    “命啊,这都是命啊……”月老闭闭眼,摇头感叹,即便篡了卦,那女子到头该承受的一样都没少,而夜子硕从此还为此背上一副逆天的枷锁,这遭来的天谴岂止是天刑幽禁而已。

    头顶乾坤朗朗,忽有一场长风过境,也就是在这时刻夜子硕忽然有了种作了一场大梦春秋的感觉,明明上天,飖飖浩宇,他始终认为只要篡了阿裹的卦,教会她做人的道理,授予她无上的法力,让她强大到无人可及,可萼华一番话顿让他警觉,他的对手到头不是芸苍众生中的任何一人,竟是命运。

    “……子硕,你如今还不能动北阴。”萼华忽然开口压低了声音。

    夜子硕一双幽深黑眸盯着她,一时竟是挪不开眼,萼华只觉耳旁嗡嗡闷响,男子的眼眸太过锐利,只觉心惊胆战,沉默中她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搁置在二人眼前,随即丢下一句令二人险些窒息的话。

    “北阴或许与阿裹缺了的一魄有关。”

    “你有何证据?”月老愕然,脱口便问。

    “阿裹出世后,鲛人族叛变,魔渊六大家族惨遭血洗,天庭旧党日渐相逼,加之恰逢这时失踪了数十万年的魔巫重返六界,遥想当年,若不是白素探知北阴欲利用其挑起天界内乱加害于子硕,她断不会自刎于天下。”

    当年,白素剔除魔骨一举决然修仙,不少仙家虽是冷眼旁观但心底多少是敬佩这位女子的风骨,就在众人暗自相持中,未多时却有风讯传出,白素乃魔渊安置在天界一颗暗子,总有一日必为天界遭致大祸,谣言日益愈盛,天帝闻之大怒,斥责白素魔心不改,又卸了夜子硕的仙籍,还把他二人分开幽禁,生生让这对恋人不得相见。

    这事,如今天庭的老臣无不知晓。

    “子硕,我知你因白素恨北阴入骨,可你也要想想公主,他过去既可以蓄谋毁了白素,那这数十万年来的光阴沉淀,他同样能蓄谋害了公主,在我们找到公主与北阴之间关联前,你不能动他。”

    你不能为了悔恨帮白素复仇,而委屈了那为你颠覆一切的阿裹。

    “你不能忘了,那个能重新让你的命运再次海阔天空的阿裹……”萼华话说道最后几欲痛哭,胸口疼得再难言语,浑身都颤得厉害。

    夜子硕心下略紧,深渊的眸子印着垂首黯然的萼华,再不做声,没人能猜得透这位天庭重卿此刻心中到底想甚,但他的脸显然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记不清有多久,男子敛了敛眸光,忽然松开紧握住杯沿的手,捂着自己一瞬而起的心疼,心里一悸,抬眸静静看着女子,缓缓开口。

    “萼华,为何我的心忽然好痛。”

    萼华闻言大骇,心思刹那分明!

    只因夜子硕的丹元如今在阿裹身上,它会痛,怕是阿裹开始用那具身体反击了。

    也就在这时,玄天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道高禀,接着整个偌大的主殿都***乱了起来,夜子硕皱着眉头,帝袍一挥,水廊洞天刹那云开雾散,三人纷纷站起望着云镜,但观万道金光紫雾的玄天大门前,一道仪表高华一身容装的男子朝众仙跨步而前,再近一些,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不凡神态展露在众人眼前,在每个人心中掀起滔天的大浪。

    “东极青华大帝太子,妖界储君驾到!”

    萼华此刻的脸色只能用五味陈杂来形容,随即似乎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自嘲地笑了笑。

    断无想到数十万年未见的人,虽是听其名心中涟漪不起,可真亲眼观其人,心绪到底怎么也不能凝定。

    望着与众仙坦然问候彬彬有礼的轩昂男子,她心惊且定,转身望着身侧始终沉默以对的男子,默默地将方才搁置在桌上他未展之信递于他跟前。

    夜子硕轻蹙着眉宇盯着萼华手中的信半响,不知为何,神色一瞬凌厉,自觉有股不好的预感紧随而来。

    月老见男子黑着脸,鼻子哼出口气,一把接过萼华的信,也只是展信一略,身体陡然僵硬,脸色终于也冷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瞪向她。

    “这……当真?”

    萼华抽着寒气满脸肃然,不置可否地回望过去。“再真不过。”

    话声刚落,就见夜子硕骤然抽出被月老握在掌中的信,待二人反应过来之际早已撩袍渡云离开他避世已久的天外仙境。

    只是当他们二人赶赴大殿真亲眼看见那传说中立功建业的男人之际,四目相对时,月老当下高深一笑,微微侧头望向之际身侧不发一词的年轻女子。

    “伉俪之道,亦系宿缘。徒手弑刃数千魔军,这千金不换伊人笑,单这点之上宫家小子做得比谁都好。”

    千金不换伊人笑么……

    萼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个数十万载未曾有过机缘相见的人,笑了笑,心里更是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悲哀惆怅。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怕是自己当下的模样吧。

    “此子今遭建功,风头最盛,难道天帝兄弟及浮黎大帝真要选中他为伴公主一生的良人?”月老眸光微敛,略带沉吟的言语低低响在耳畔。

    萼华心头一跳,几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心神也有些恍惚,半响才逼得自己镇定,咬唇抬头盯着老者,笑了:“若否,此事您以为何然?”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她以为再见到他,再听闻别人说起他时,自己的心会变得很平静很平静,可当逢彼此各自经历了桑海沧田再见面之际。那些曾经的矢志不渝竟能一字一句字字如临亲见。

    不是不羡慕阿裹能得他所爱,这毕竟是曾经的自己最大的梦想。

    可当下,她更希望他能好好对待那位小公主,不再有当年的利用,不含欺骗,只是简简单单喜欢她,对她好,或许自己还有勇气去面对他,面对那个曾经放开自己的手亲爱的他……

    花若多情,也早已凋零。何必多情,何必痴情。灵俊,我也只能把过去所有的思念,依附在这些年年岁岁的时光里传达予你。

    “一切有为法,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