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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禁浮现,那个时候,我还是懵懂无知,未出阁的楚国公主,一心只想与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那个时候他是齐国三皇子,遇上他,我以为此生便是他无疑了。谁知,世事难料,有些事,并不是如自己认为的那样。
我收回思绪,一字一句的对慕容辰谦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与他确实是相识的。当初不想用自己的婚姻作为政治上的联姻,而去嫁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便带着千萍偷偷逃婚到齐国,因此认识了如今的齐国皇帝————齐俊宣。”
“原来如此。”
正要继续说下去时,被慕容辰谦自言自语的这句话给打住了。他本可以一直沉默着听我说下去,突然冒出的声音,似乎是有意不想再深究下去。
他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了解个大概便可,没必要一次性问到底,太过于清楚,反而给自己增加烦恼,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慕容辰谦不再继续追问我和齐俊宣相识后生的种种,反而开始阐述我交给他的事情:“那齐俊宣听了四嫂的话,沉思了良久,才开口与我说话,要我向你转达一句说他知道了。”
慕容辰谦去之前,我让他带话给齐俊宣:往事如烟,所谓的名利不过是一时的**罢了,望能珍惜身边之人,莫要再执着于过去。
短短几句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那陈锦婷虽说不是他钟意又钟情的女子,却是一心为他着想,在他将要深陷于危难与险境之间,放下颜面不惜奔赴千里之遥去求助我这个曾经让她恨的牙痒痒的人,这样的精神让我钦佩。不管她先前是个如何刁蛮的千金小姐,如今的她,少了一些自私,比起那些成天算计人心,勾心斗角,关键时刻明哲保身,只想到自己,自私自利的人,要强过百倍,千倍。这样的女子,付出了真心,哪怕不能得到同样的回应,至少这一行为理应得到赞赏。换言之,身处在后宫里,那些为得恩宠,为得荣耀,步步为营,城府深沉的女子之中,难得有不计较得失且真性情的,这样的人,应该值得他去珍惜。
我没有亲自去见他一面,当面对他说这些话,一来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相见,也许,此后也不会再见,就这样,了无牵挂,对他,对我,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二来不想四爷误会我和他有所牵扯,人生本就多变无常,如果遇到了一个把自己视若生命的人,何不就此止住,与他携手余生。所以,为了一个已与毫不相干的男子,何苦让最在乎我的人心里难受。
我微微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将视线转移到慕容辰谦那里:“他知道便好,只希望他能真的明白,那是最好。”
一个人的执念如果太深,一旦放不下,只会让自己沉溺于痛苦之中。我与他好歹相识一场,不论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有做过伤害我,或者四爷的事情,我都不想再去计较。只愿他也能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毕竟,以后的路,还长着。
一路繁华盛开之时,总归会有让人期盼的风景。
一时之间,慕容辰谦看着我的眼神竟有些模糊,他忙掩去。他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出现一副被感动的模样,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赶紧换了淡然的表情。
不过语气倒是一点也没掩饰掉对我的赞赏:“四嫂,不管对什么人,都是一副菩萨心肠,即便是伤害过自己的人,也能够一视同仁,比如先前的容贵妃,又比如这次的齐国皇帝。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我固然明白,可是生在自己身上,能放下心中的怨念,并非易事。以前是母妃,后来是宛璃姐姐,她们对我来说,是至亲之人,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什么也做不了,想要拼尽全力留住,却是束手无策。那般痛,那般伤,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明白其中难耐的滋味。”他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似无奈,似感慨,似忧伤,“如果我能像四嫂一样看得开,或许,也就不必自寻烦恼。”
仔细琢磨,总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看着他眼角若隐若现的一抹暗伤,心不由的抽动了一下,大概受其感染,心里面滋味也不好受。
无故勾起了他对往事的追忆,有些惭愧,未免他一时想不开,便劝慰道:“烦恼都是当事人一时的不顺或不快造成,看六爷也不像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往事随风而逝,既然已过去许久,又何必抓着不放,且由它去,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与自己日常生活中再无半点牵扯和关联的人,再如何的念念不忘,已不可能再现。有些事,有些人,留不住的话,不如选择松开手,即便是紧握住,抓住在手掌心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空的念想罢了。所谓放下得自在,望六爷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完我说的之后,只是怔怔地看着我。
凝神沉思了良久,方才缓缓称声道:“若世人皆有四嫂这般大度宽容之心,那也就不必无端的忧心烦恼。”
一番交谈过后,临走前,慕容辰谦迈到帐外的脚步迟疑了一会,想了想,又折了回来,看他这犹豫的神情,貌似还有话要对我说。
“还有什么事吗?”我问。
他点了点头,道:“那齐国皇帝刚一见面便向我打听你的近况,听到你渐渐好转,一直紧绷沉重的心,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看得出他悔不当初。四下无人的时候,他说今日不见,以后再见面已不可能,要我向你转达深深的歉意,不求你的原谅,只求往后你能幸福。”
我听后,淡淡一笑,没有作任何言语。
我不知道慕容辰谦为何最后犹豫了很久才跟我说这些,但此时的我,听到这些话,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心里更平静了一些。
可能我已真正的放下了。
慕容辰谦看我表情一如常态,便不再多言,躬身一礼,便出了营帐。
望着他离去已消失不见的背影,我脸上露出一丝忧愁,不为自己,而是为他。但愿,他也能够早日放下自己的执念,活得自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