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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月楼,何瑾终是未见着纪羲禾,遣了小厮去打探,才知相国府二少爷失足落水,病倒在榻上无法赴宴。知道如此何瑾也就无需多留,扬首便离开了将月楼。
何瑾回府时何晏黎已怒气腾腾地在大厅里候着她了,帝京什么都好,就连消息也是自个儿长了腿专往人耳里钻,前脚发生的事儿,后脚就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传进了何晏黎的耳朵里。
“跪下!”
何瑾刚踏进屋子就遭当头怒喝,何瑾咬唇,哆嗦着身子就跪了去。
“孽障!谁给你的胆子羞辱相国府大少的!”
方才听小仆将将月楼里的事儿前后讲道一遍后,何晏黎顿时脸色气得煞白,丞相那是何等人物,哪里是他一小小礼部郎中得罪得起的主,历来他瞧着这大丫头少言少语待自己多为顺从,谁知今日竟道出这等猖狂之语,打狗还要看主子呢,何况这还是丞相嫡长子,这今后叫他拿何颜面面对丞相。
瞧着何瑾一副委屈的模样,何晏黎心头愈是怒火汹汹,“怎的?你还有理了不是?今儿个欺辱姊妹,口出狂言恼了纪大公子,还可在这给我装腔作势扮可怜,明里是不是都可以上府门前哭喊冤枉,告我不分黑白责骂了你!”
“女儿不敢。”何瑾涨红了眼,却硬生生将泪水憋回了眼眶。
待何晏黎,何瑾还存着少许期许,正是因这份期许,此时她才会满腹委屈与不甘,“爹爹,那纪文懿有心羞辱女儿,难道女儿只能任凭其欺辱,默不作声吗?”
何晏黎理亏,转念又道:“那你欺压姊妹,不允何嫣服饰与你相仿,当众羞辱何婉不敌你这嫡女身份尊贵,这又作何解释?”何晏黎怒视何瑾,喝道:“为嫡者不贤,为长者不仁,我照样可以废了你这嫡女之位!”
何瑾心如刀割,前世她告诫自己为嫡女当宽厚仁德,受了欺辱便默默受着,那时怎就不见何晏黎体谅自己照顾自己,如今还没怎的便是劈头盖脸的怒骂,废嫡一事竟都给说出了口,何瑾又气又怒,只觉一股腥气涌至喉腔,贝齿咬破唇瓣鲜血潺流。
何瑾心中含泪咽下嘴中酸苦,强打精神,她在将月楼将纪文懿大骂一通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丞相与何晏黎之间生出间隙,不会如前世那般轻而易举的就被人牵线搭桥勾结在一处,眼下何瑾定不能前功尽弃让何晏黎废了自己就此投了丞相那处,重蹈前世覆辙。
“爹爹,我赠玉镯给妹妹可是在羞辱妹妹?那玉镯虽不是什么无价之宝,却是当年娘亲留给女儿的嫁妆。”说着何瑾便嘤嘤哭泣起来,哽咽道:“坠子不是女儿不愿给妹妹,而是给不得,那坠子上刻着圣上赐下的墨宝,且有旨意这墨宝只能赠与府中嫡亲,妹妹乃庶出,若我予了妹妹这对玉坠子,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会给府中带来不详祸端呀,爹爹!”
何晏黎心中一惊,欺君罔上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这事儿万万做不得的,如是想着,何晏黎心中火气便被浇熄了一截。
何瑾瞧他一眼又道:“嫣儿妹妹年少,先前那些事,我又哪会记恨在心中,不许妹妹与我衣着相仿,这着实是冤枉了瑾儿,父亲倘若不信,寻了嫣儿妹妹一问便知。”
何瑾提及前事,便是让何晏黎心中有愧,何嫣那处何瑾自有把握,何嫣如今见着何瑾便心头发憷,她万是不敢开罪何瑾的,退万步而言,就算何嫣指责何瑾欺负自己,有前车之鉴,何晏黎也不会信她个十足。何晏黎大骂何瑾只是一时气晕了脑子,冷静下来,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何晏黎不敢得罪丞相府,同样,他也不敢与何瑾背后的国公府断了往来。
眼下何晏黎虽想攀附国公府,却仍对丞相那头存着念想,何瑾今儿个就要掐断何晏黎两头下注的心思。
“爹爹,纪文懿羞辱我这何府嫡女,便是对何府不敬,爹爹与丞相同朝为官,难道何府就偏生矮他们相国府一截不成?我这何府嫡女就硬要敬他丞相公子高于何府,高于爹爹吗?”
金豆子哗哗地掉,何瑾红肿着眼瞧着何晏黎,一番话直戳何晏黎心坎。
何晏黎虽是个趋炎附势的,却也是个有野心的,自是不愿低人一等,尤其是在子女面前,更要颜面。何瑾将自己同何府同何晏黎绑在了一块,这般想来,纪文懿羞辱的便不仅是何瑾更是他何晏黎了。
“一叠银票砸在瑾儿面前,张口便要瑾儿耳上的坠子,纪文懿欺人太甚,何瑾虽性子怯弱却也知晓自己身为嫡女便要顾及何府的颜面,爹爹这番责骂却如棒喝,叫瑾儿心生迷惘,日后不知如何是好。”
何瑾一席话叫何晏黎心中多了许多顾虑,安氏终究只是丞相远亲,且只是府中姨娘,自己投了丞相一党,也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国公府这处,楚国公疼爱何瑾,何瑾又乃府中唯一的嫡女,细细琢磨一番亲疏远近便皆在眼底,何晏黎暗暗懊恼自己的鲁莽,险些拾了芝麻丢了西瓜。
打定主意,何晏黎缓和了脸色,摆出一副慈父面相,“瑾儿,为父也是为你好,女儿家家的当众给男子难堪,日后传出去坏了名声,招人非议不论,且上哪处去寻个好夫家?”
何晏黎将何瑾扶起,唤来丫鬟给何瑾那哭花的小脸梳洗干净,这是便算揭过了。
何瑾抬眸瞧向何晏黎,哽咽道:“爹爹,瑾儿许久未见外祖,甚是挂念,这几日瑾儿可否......”
何瑾咽下半截话,悄悄打量着何晏黎,只见何晏黎闻言顿是喜上眉梢,无需何瑾开口便让何瑾早早回国公府孝敬外祖。得了何晏黎的允许,何瑾便知此事已成,暗暗将忧心放下。
转念瞧着何晏黎这幅嘴脸,何瑾心中便再无顾忌,当初外祖一族落难时,何晏黎听闻何瑾提及国公府,皱起的眉头都可硬生生夹死一只苍蝇,像是见着什么腌臜之物一般,如今外祖正是得势之时,何晏黎倒是赶着杆子巴结,何瑾愈想愈是心头发寒。
仅为一“利”字所趋,何晏黎就可抛弃妻子,不顾当年情谊,这样的父亲真真让何瑾既寒心又恐惧。
何瑾刚辞别何晏黎回了院子,何婉便回府了,一进院门,绿衣小丫鬟便迎上何婉,在她耳边低声咕哝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何婉原本笑意妍妍的俏脸儿就变得冻若寒天。
何瑾回到院子里,唤来竹汀,拿出四处寻来的药贴交到竹汀手中,命其将上这些药贴和补品以楚国公的名义送到杜府去。
郎儿身旁已有佳人陪伴,何瑾断然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无德之事。
今日,在将月楼里,杜墨洳同纪子萱离开后便没再回来,何瑾也不欲与杜墨洳多有牵连,却又忧心杜墨洳的病情,如今只有这般借外祖的名义报答杜府前世的恩情了。
何瑾方坐下吃口茶,璇鱼便回了。
何瑾挥手退下新进院子的婢女,仅将璇鱼同妙珠留下。
璇鱼关上房门,又谨慎听了听屋外动静,知晓门外无人停留,便回到何瑾身旁轻声道:“小姐,奴婢随着三小姐方才在将月楼暗中遣出去的丫鬟瞧了个究竟,那丫鬟先是去城东寻了几个阿痞,使了几个银子交代了些话,而后回府,奴婢跟在其身后只见她进府后鬼鬼祟祟地拉扯上老爷身旁的小厮去了后院,叨咕上几句方才回三小姐院子。”
妙珠也一并听着,倏地她像想起了什么,凑到何瑾耳边,“小姐,方才将将月楼的事告知老爷的正是老爷身旁的小厮。”
璇鱼点头,旋即望向何瑾,“那丫鬟交代阿痞的事儿,奴婢也给打探出来了。”
说罢,璇鱼勾头在何瑾耳边将她知晓之事讲了个明白,何婉身旁的丫头差使那几个阿痞将何瑾的“恶行”传了出去,且教唆他们净捡坏的说,只消将何瑾往低处踩去。
“小姐,您说二姨娘怎就将这些坏水往自个儿姑娘肚里灌,三小姐尚且年幼就听从安氏的使了这阴损招数,日后学得这毒妇心思,怎还了得!”璇鱼皱起柳眉,顿是对安氏所作所为很是不耻。
闻言,何瑾只是笑笑。
璇鱼瞧不明白何瑾的意思,妙珠却是个聪慧的,她牵起璇鱼的手,将她带到一旁,轻声点播道:“好姐姐,心思善良是好,但你这回可是看错人了。”
将璇鱼仍旧不明所以,妙珠又道:“今儿个,二姨娘去李府赴宴,可压根都不知晓发生何事了。”
妙珠笑视前人,璇鱼瞪大了眼,满脸难以置信,“你是说,今日之事都是三姑娘一人的主意?”
妙珠点点头,笑而不语。